《愛》43丨幻滅 (附語音版)

張源與藺晨說完，緊接著就給石玲打電話。

 

二十分鍾後，石玲出現了，她輕輕的坐到藺晨身邊，沒有打擾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的兩隻手臂和頭都貼著吧台的台麵，他隻盯著眼前的酒杯，全然不在意周圍的事物。石玲就這麽看著他，漸漸的食客們的噪音消失了，背景音樂消失了，整個餐廳裏石玲隻感覺得到藺晨的呼吸聲和他散發的氣息，這些透著憂傷的聲音與氣息逐漸把石玲與藺晨籠罩了起來。

 

直到他抬起頭，發現了她。

 

藺晨的眼神迷離而悲傷，石玲隻與他對視了一秒，就感受到了他所有的委屈、不甘與心痛。石玲伸手拿過酒杯一飲而盡，如果可以，她寧願代替藺晨受這份苦，看著他受苦簡直比自己受苦受罪還要要難受千萬倍。

 

藺晨用手掌在臉頰上，眼睛上搓了幾下，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他試著振作了一下精神，看著石玲與服務員交談然後付款，他有些難為情，自己竟然無助到需要這個嬌弱的女孩來幫自己。

 

他們默默的走著，誰也不說話。一直到了分岔路，兩人才因為都堅持要送對方回家而開了口。

 

“我送你回去吧！” 石玲心中無所不能的藺晨第一次讓她有這種放不下心，想要照顧他的感覺。

 

“已經很麻煩你了，這麽晚還跑出來幫忙。” 藺晨被夜裏的冷風吹的越來越清醒。

 

“以前都是你送我，就讓我送你一次吧！幫忙要幫到底。”

 

“我隻是喝多了一點，又沒醉，你放心，走吧！” 藺晨說著就朝石玲家的方向走。

 

石玲知道自己拗不過藺晨，隻有跟著他走。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背影，真想挽著他的胳膊一起走完餘下的路。盡管在她的幻想中，夢中，她已經挽著他走過很長很長的路，但此刻，她卻伸不出手，她實在不想再給他添亂。

 

“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和她解釋。” 在樓下告別前，石玲終於說出了憋在心裏的話。這本是她極不情願做的事，但一看到藺晨的愁容，她又特別想為他做點什麽。

 

“算了，她覺得我們都在騙她，去解釋隻會越描越黑。上樓去吧，謝謝你！”藺晨由衷的感謝著石玲。

 

“那你到家能給我個電話嗎？這樣比較安心。”

 

“好！” 藺晨說的很肯定。

 

“我差點忘了，要給張源個電話，不然他也擔心。”石玲說著就去包裏掏電話。

 

“你快上樓吧！我來打給他，估計說完，我也就到家了。”

“嗯！記得給我電話。” 石玲邊說邊朝藺晨輕輕擺了擺手，才不舍的轉身進了大門。

 

藺晨到家時，控製不住的撥了趙曉曼的電話，但是被掛斷了。他絕望的倒在床上，過了一會兒電話響起，是石玲等不到電話不放心特地打來問問。

 

那夜，藺晨第一次被石嶺的執著觸動，掛電話時他竟然有些佩服起她的耐心和勇氣來。多好的姑娘呀！難道她真的會為了自己一直這麽無怨無悔的等下去嗎？幾絲歉疚在藺晨心中油然而起。

 

但藺晨也有自己的等待，他一直抱著幻想，等趙曉曼的氣消了，一切就會回到從前。

 

有天，他看到聖誕節期間有兩條郵輪線路都是趙曉曼喜歡的，一條東地中海的去希臘；另一條西地中海的去西班牙。趙曉曼說過，歐洲有兩個地方是一定要與情人一起前往的，那就是西班牙和希臘。他把路線圖和各個港口停留的時間表都發到了趙曉曼的郵箱，然後就熱切的期盼著能等到她的回複。

 

藺晨有時甚至會忘記那天趙曉曼訣別的電話，她留在他公寓裏的每一件物品都還透著她鮮活的氣息，從洗手間裏的沐浴液到衣櫃裏的裙子，從書架上的馬爾克斯到CD機裏的貝多芬，每一樣都能讓藺晨想起他們共渡的妙不可言的時光。

 

再等幾天，她氣就消了，快了......藺晨每天都這麽安慰著自己。

 

直到十二月中旬，藺晨從周明那裏聽說趙曉曼跟著同學去了西班牙。那消息簡直就如同晴天霹靂打在了他毫無防備的心頭，她和別人去了西班牙，那個她隻想與情人一起前往的為愛狂野的國度。

 

那一天，藺晨不得不承認趙曉曼確實已經離他而去，分手已成定局，他的各種幻想也都隨之破滅。

 

藺晨不甘示弱，當天就在facebook裏發帖召集朋友共度聖誕假期。隨後的幾小時，收到數十條留言，都責怪他通知的太晚，這個時間對於想出行的人，不是已經在路上，就是已經在準備出發。

 

張源和羅誌參加了一個難度係數較大的留尼汪徒步項目，正在趕往機場的路上。因為留尼汪屬於法國的海外省，拿法國的學生居留就能免簽前往，兩人一聽說就毫不猶豫的報了名。

 

兩天過去了，藺晨的聖誕假期仍然沒有著落，就連他以為會第一個回複的石玲也音信全無。藺晨的父母早已習慣他在聖誕假期出行，況且此時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回去麵對父母，他隻能帶著怨氣開始計劃一場獨行，趙曉曼去了西班牙，那他就去希臘吧！

 

到了第四天到下午，石玲來了電話，剛接通她就急切的問藺晨聖誕假期的事，並表態無論哪裏她都去。學校最近組織了一次去荷蘭的參觀和寫生，她剛剛才從阿姆斯特丹回到第戎，還在在等老師公布假期和考試的安排。

 

石玲的來電在某種程度上極大的安撫了藺晨的情緒，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人在等待著自己，隻要想到這一點，他的虛榮心或多或少總能獲得一些滿足；他的失敗感與不安也稍微得以緩解。但是，思來想去藺晨隻告訴石玲一切都還不確定。

 

藺晨很清楚，她愛他，她在渴望著他，而他剛剛失戀急需人撫慰，如果沒有其他人加入，隻有他們兩人同行，那麽會發生什麽，基本都是意料之中的情節。

 

藺晨還沒有完全習慣已經單身的事實，無論作什麽決定還是會習慣性的想起趙曉曼，如果他單獨帶石玲出行，那就等於向全世界宣告他換了女朋友。他猶豫不決，他不願背叛趙曉曼，他也希望自己能像石玲一樣心無雜念、堅定、耐心的等待。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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