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園 (非公開的博客)

高山流水遇知音,從此為你亂彈琴.癡人說夢逢知傻,有空為你胡亂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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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1)

(2009-07-17 05:32:15) 下一個
作者:此心安處是吾鄉

90年9月,懷揣著占有新世界創造新世界的豪情,18歲的我少年得誌來到了B市B大報到。雖說已經十八歲了,卻正處於一個自以為什麽都懂其實卻什麽也不懂的年令,更何況我是從一個非常落後的小城鎮考到繁華無比的B市來的;基本上當時的心態就象是《紅樓夢》裏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甚至比劉姥姥還不如,人家劉姥姥還有一個良好的心態,我呢,人不漂亮,個子也不高,自覺還很胖,錢也沒有---當然這些都是我的心底想法,麵子上你是看不出來的,能考到B大的中文係,就證明了我絕對不是一個呆瓜。
 
  
開學的日子平淡如水,日子兩個半天一個整天的過去,和同宿舍的女孩也熟悉起來了,別的宿舍都是六個人,由於我們的宿舍挨著廁所,可能比別的房間略小一點,所以隻有四個人,而且由於共同的經曆我還和其中的一個叫萍的女孩成了特別要好的朋友,共同的經曆是指我們都有一個不幸福的家,父母的不和家庭的不睦使我們經常有一些不為人所知的痛苦,但過強的自尊心又使我們羞於對人啟口,如今我們可以互相寬慰一下了,這也算是來B大的第一收獲吧,尤其是萍在我的人生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說,她極大的影響了我的人生觀,她也我要成熟許多,因為來B大之前,她曾經工作過一年,有著許多的社會經驗和閱曆,除了課堂上的老師,生活上我戲稱她是我的“萍老師”。
   
大一的第一學期,由於還沒有從高中時代的嚴謹學習氛圍中擺脫出來,我每晚都和萍老師去自習室,其實也不一定是學習,文科的作業是不太多的,從進B大以來我就認定了這是我讀書生涯的最後一站,就是說我打定主意不會讓自己再高升下去了,所以對自己沒有太多的要求,及格就好,所以經常是帶著閑書去看,學校的圖書館成了我的最愛,記得當時一個圖書證是借六本書,我就保持著每天一本的速度閱讀,內容上也是兼容並包,尋醫問藥奇門遁甲,愛情名著,傳世佳作,就沒有我不涉及的,當然喜歡的就多看幾遍,實在沒意思的就一目N行,看一開頭,中間再看兩頁,再看一結尾就OK了。

中間萍老師倒是因為她的嬌美的容顏,有過幾次豔遇,基本上都是一些高年級的同學以認老鄉的名義來結識,可他們哪知道萍老師的雄心大誌,萍老師在社會上混過一年,當時她在一個中央直屬的地方單位,不知有多少兜裏揣著公款的人求她賞光呢,萍老師怎麽會看上他們這些一窮二白的苦學生呢?至於我嘛,更是西線無戰事。
   
平時的周六晚上,我都是和萍老師去看電影,可是這周不行了,因為這次是我的生日,宿舍裏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誰的生日由誰請大家吃一頓,然後再去跳個舞。於是我們來到了當時校內最豪華的舞廳,說是舞廳其實則是平時的體育館,裏麵彩燈閃耀音樂悠揚,尤其是眾多青春可人才華橫溢的女大學生的加盟使這個舞廳成為聚集校外人士最多的,而且上至教授下至校園的鍋爐工,既有研究生,也有已畢業的老大哥們,人才濟濟呀!

雖說已經過去了十八年,但每一次回想起來,一切的細節對於我來說都那麽熟悉,那麽難以忘懷!由於我跳得不好,所以基本是來者都拒,由同宿舍的一個個子高高的女孩充當男士帶我跳,過了一會她被別人請走了,我一個人坐在那裏看他們跳,這時過來了一個穿黑色羊皮夾克的男青年向我伸出了手,起先我拒絕了,可他執意伸著手,雖然他個子不高,但他的神情中有一種憂鬱,有一種深沉吸引了我,我起身了。

那是一著非常有情調的慢四步,被我們戲稱為“小推車”,樂曲中他問我我的名字,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個社會人,我沉默不語,於是他告訴了我他的名字,那是一個非常熟悉的名字,我初中時的團支書就是那個名字,那是一個優秀而善良的男同學,我想有著這樣一個同名字的人不應該是一個壞人,所以我不但告訴了他我的名字還把自己的樓號也告訴了他,對於他要去宿舍找我玩的要求也同意了。雖然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但我想他也許隻是說說而已,沒必要放在心上,尤其是他給人的第一眼印象就不是一個好人,還有他的那群朋友在舞廳中旁若無人的凶氣,無論如何我都應該遠離他,這樣說服著自己,對於他那雙深遂無比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帶給我震動置之不理。

 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晚上照例有舞會,這一次我堅決拒絕了萍的要求沒有再去荒度我的光陰---我把去那裏看作是一種墮落,萍和同宿舍的另一個女孩去了,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出事了,她們玩得很開心,所以一直呆到終場,所以也是在終場的時候才發現出事了,萍發現自己穿去的皮夾克不見了,要知道那可是九十年代初,一件價值千元的皮衣,尤其是那件皮衣是萍借她姐姐的,她和她姐姐的關係並不好……

在流過許多的眼淚痛悔自己不該去墮落之後,萍決定不再吃飯並且從飯錢上省出皮衣錢,我說過我是一個十分感性的人,別人對我一分的好我會還他十分的好,但是對於萍這件事我卻無能為力,我的經濟一向捉襟見肘,一件千元的衣服對我來說不異於天文數字,這使我十分的內疚;恰在此時萍回想起那天晚上“小羊皮”就是周六晚上我與狼共舞的那個家夥和他的朋友也曾在舞廳出現了一會,這使我想起或許他能在這事上能夠幫助萍找回皮衣,但是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找到他,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吳向東,別的我一無所知。
   
想不到的是周一晚上九點多,樓長傳呼我外麵有人找,我一頭霧水的出去一看原來是他,斜斜的靠在樓前的一棵樹上,見我出來,“嘩--”衝我吹了一聲口哨,他說他剛從健身中心出來,順便請我去喝咖啡,為著萍的皮衣我答應了並且是平生第一次跟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男人去喝今生這第一次異性買單的咖啡,因為緊張,易拉罐的拉環還弄破了我的手指,他很痛快的答應了我的請求,並且以開玩笑的口吻問我如果他幫我找回了皮衣我是不是可以做他的女朋友,

我想他隻是在開玩笑罷了,向他這樣有社會閱曆的人怎麽會看上不起眼的我呢?但我心裏卻小小的動了一下私心,如果做他的女朋友會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呢?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不知道他用什麽方法反正皮衣很快被完好無損的還了回來,據他的解釋是皮衣被他的一個小兄弟穿錯了----這是一個很牽強的解釋,可我竟然那麽輕易的就相信了,並且因此認定他是一個好人,看到萍終於能夠跟她姐姐交差了,我因此對吳向東有了一份更深的感激,對於他一次又一次的來訪,從最開始的不好意思拒絕,慢慢就成了我內心自主自願衷心的祈盼。
   
他每次來找我都是在晚九點以後,他從健身中心出來就順便來找我,開始我還是比較有安全意識的,從來不跟他去黑的地方,也不去人少的地方,所以我們的選擇就是校園裏的各個咖啡廳了,我想我是脆弱的,是禁不起引誘的,但我想就好象是俗話說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一樣,以我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女孩是無法抵擋一個已近三十歲的成熟男人的處心積慮的魅力的。

但是他卻沒有半點對我不尊重的意思,雖說見過十幾次麵了,但是我們卻連手也沒拉過,所以我認定他並是萍所說的在玩弄我,慢慢的和他一起經常在湖邊呆到很晚,聽他跟我講那些社會上的事,我也把自己的很多傻事對他講。是的,聽他講的越多,就愈加明白,他和他的朋友的那些所言所行都是從小受正統教育,撿到一分錢都要交給警察叔叔的我所不能認可的,但他的眼神在夜色中分處深遂的注視讓我有一種無法抵擋的軟弱,使從小缺少父愛的我,夜色中在他愛憐的注視下,聽著他低低的嗓聲,總讓我一種有想哭的感動,當我意識到我寧願沒有一切也不願失去他時,我想我完了。
    
充分認識到這一點是在臨近期末考試的日子,本來約好了晚上7:30分見麵,為了這個約會,我放棄了晚飯改在教室自習,希望以此彌補晚上不能自習的損失,站在雪地裏,從7:15我等到了9:30,冷冷的空氣又怎麽寒得過我的心呢?焦急的等待之心慢慢被不安所代替,他會不會出什麽意外呢?一個念頭掠過我的腦海:如果他出了什麽事,那麽我也寧可不要活了!這個念頭一經產生,就把我自己嚇呆了,我和他從未有過什麽言語的承諾,甚至我們的手都沒拉過,我有什麽資格這麽想呢?他隻不過是拿我當作業餘的調料罷了,該抽身了,回到宿舍我這樣想,並且下定決心下次他再來找我,我一定要告訴他以後別再來了。

可是沒想到許下的諾言敵不過他輕輕的一句話,高燒39度的我一見到他就沒了說再見的勇氣,尤其是他的失約隻是因為和人約好了打麻將,這麽不可寬恕的理由我也接受了,回到宿舍麵對萍老師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我隻是歎了一口氣,說他可以找個更好的理由騙我的,可是他並沒有,他實話實說了,所以他待我是真誠的是可以相信的,萍說:你完了,你這一輩子都要毀在他身上了……

 一年過去了,在我們相識一周年的日子,他吻了我,事先沒有一點預兆。應該是我十九歲生日的晚上,我們在學校的對外餐廳吃了飯,這一次我沒有堅持我付帳,以前我跟他出去所有的消費都是他一次我一次的,順著小路向學校後麵的湖邊走去,這條路我們已經走了N遍了,由於不是周末所以湖心島上還有空著的椅子,我們就坐了下來,麵對著月色下閃著波光的湖水,我心中充滿了感動,一陣風吹來,吹落了我眼角的一滴淚,我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吳向東看了我一眼,伸手把我攬進了他的懷裏,這是我們相識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對我動手呢,奇怪的是一向保守的我竟沒有拒絕,多年以後聽到那首《都是月亮惹的禍》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

一會他輕輕笑出了聲,我問他笑什麽,他說以為你會給我一個耳光呢!我抬起手,說現在給你也不遲啊!他捉住了我的兩隻手,把我整個擁在懷裏,天哪,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心口了,什麽也不敢想,什麽也不能說了,他輕輕向我的耳朵裏吹了一口氣,我真是要暈了!他輕輕問我“第一次?”還沒待我開口,他就接著說“真是小傻瓜啊”,我剛要反駁,他又接著說了一句,“我真喜歡你這個小傻瓜”,接著他捧起了我的臉,慢慢的向我俯下了頭,我隻是手足無措的盯著他,“閉上眼睛,小傻瓜”,我聽話的閉上了眼,他的嘴唇覆在了我的嘴唇上,我顫抖著也奉獻上我的唇,我的初吻,沒想到,男人的嘴唇竟然也這麽柔軟,聞著他身上的煙味,我好象找到了依靠,心裏有一朵花在盛開……
    
那天晚上我們在湖邊纏綿了許久,直到快要鎖樓門了才跑回去,到了樓門口我又不舍得放手了,就跟他站在樓道邊的陰影裏,看著樓長把樓門鎖上了,他說你要進不去了,我說不怕,十一點半還會開一次呢,那時我再進去!

回到宿舍萍還在等著我讓我老實交待情況,我跟她說了,萍說你這張嘴巴被人碰過了,我不要再聽了,你 明天刷完牙再跟我講話!

躺在上床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這回我們就算正式的談朋友了吧,一想到吳向東這個名字,我心裏既有一絲甜蜜,更多的是恐懼吧,畢竟他比我大許多,我隻是奔二,他卻是奔三了呀,我的經曆是一張白紙,而他呢,我對他一無所知,他會騙我嗎?我可隻是一個窮學生呀,我沒有金錢沒有美貌,就象萍老師說的,我隻有我自己!除了我自己,一無所有。以後怎麽辦,我決定明天向萍老師坦白從寬,聽老師的話再決定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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