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ystalsky: 友情歲月(2)

雲和芳卿同寢,位居芳卿床鋪對麵,都是上鋪,大學四年成了芳卿知心的好朋友。

班長還按照高考成績安排了各科的課代表, 雲是英語課的課代表, 芳卿是高數的.

輪到芳卿介紹自己時，她聲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好在一個輕傷下火線的經曆，大家都記得她, 倒是班長的一嗓子宏亮:"你就是高數的課代表了!" 結束了芳卿的發言.

其他同學的介紹口音天南地北的倒也有趣，可是芳卿並沒留意. 輪到生活委員言介紹時，芳卿抬頭看了一眼。因為言和自己竟然是同一天的生日，大自己兩年。這倒是平生頭一回碰到。

完了芳卿就開始計劃什麽時候回家, 恰好同寢室有一個同鄉,她們兩個的唯一目的就是坐上最早的火車.結果到了火車站一問, 最早的一班車淩晨4點開.

芳卿和同鄉按捺不住的歸家心切使她們完全忽略了時間. 等兩個人大半夜收拾好包大搖大擺的跟同寢的姐妹告別了後, 才發現學校的大門已經上鎖了.剛才不用人送的豪言壯語還在耳邊回響,就這麽灰頭土臉的回去, 太不像話了.

怎麽辦? 同鄉問芳卿:"你會翻牆嗎?"

"啊?---"芳卿可是從沒練過這個.不過似乎也沒什麽別的辦法,又不想耽誤趕車.芳卿就一狠心:"你先過去,我跟著你."

校外就是繁華的馬路,燈火輝煌的看得清楚.不知道走過路過的看見兩大學女生半夜翻牆會有什麽感想.

好在同鄉身手敏捷還主動把包都背在她身上了,而且學校的大門是鏤空的.芳卿就一步一個腳印跟著同鄉踩這裏搭那裏的, 居然也過了這關.

等芳寢笨拙的終於爬了下來, 同鄉一句:"頭一次翻吧.還行啊,你." 就把所有的心驚膽戰都從芳卿心裏趕跑了,似乎騎到門頭發怵不敢往下爬, 恨不得多長幾隻手的那個不是她了.

然後兩個人又發現新的問題出現得非常及時, 讓兩個人沒有什麽喘息的機會-大街上沒什麽車.剛才沒注意,現在一想這都幾點了, 看來得等了.

兩個人都是頭一次離家,回家的熱情足以衝淡夜裏微微的寒意.兩個人一正一反的邊往車站走邊等車,好算20分鍾後打到了出租.

這次回家讓芳卿牢牢地記住了:早開的不一定是早到的. 芳卿坐的這趟車是慢車,甭管大站小站,有名無名是見牌就停. 芳卿和同鄉頭一次知道這兩個城市間竟然有那麽多地名,結果逛蕩了4,5個小時,進站時人家晚發2個多小時的快車早就停那裏了.

兩個人都約好了沒通知家裏,等芳卿和同鄉告了別,打車到了自家樓下,才想起來自己沒帶家裏鑰匙.

芳卿決定先碰碰運氣再去外麵打電話. 可巧敲了門後媽媽竟然在家! 媽媽自然驚訝,芳卿趕緊把醜事通通隱去隻報自己如何厲害的翻牆而過,如何順利完成回家一事的,然後給爸爸打電話讓他早點回來吃飯.

晚飯媽媽爸爸就一邊笑一邊看芳卿狼吞虎咽的吃, 都不敢吃了－怕芳卿不夠,準備等芳卿吃完了再打算.媽媽還猶豫：“要不要再做些？”

芳卿一邊嚼著一邊含糊的說"不用了".

原來芳卿還是有些挑食的,軍訓一過,不僅不怎麽挑食了, 而且還能吃能睡, 長了10斤.

媽媽打趣:"這在學校吃了什麽好的, 臉都圓了. 敢情催肥去了"

爸爸則胸有成竹的說:"就是每天軍訓,就寢吃飯都有規律了,自然調整的. 挺好,我女兒胖一點更好看了"

這次回家媽媽沒有像以往讓芳卿刷碗, 芳卿高高興興跟爸爸去沙發上邊看電視邊聊天. 等媽媽收拾好廚房,端出一盤水果,芳卿是照吃不誤. 嚇得爸爸都說:"不要暴飲暴食啊。"

芳卿臨走時跟鬼子掃蕩似的,把家裏能吃能拿的歸了一大包.芳卿給同鄉打了電話, 兩個人就坐了爸爸單位去A市開會的轎車回去的. 好在還沒正式開課, 大周一的下午到也沒人管.

芳卿回到了學校就拿了吃的給大家分. 結果後來芳卿媽媽來寢室看芳卿, 同寢的姐妹都咱媽咱媽的叫, 那裏可有媽媽包的餃子, 醬的牛肉抹的蜜.

說到咱媽咱媽的，就得說一下同寢的六姐。六姐是Ｂ省的，我和咱通用。第一天報到，雲被傳呼叫了出去後六姐收拾好床鋪對芳卿說：“咱們吃飯去了”

芳卿嚇了一跳，就打了一照麵也不熟就請吃飯？不過以後也是同寢室的姐妹了，總不好駁麵子吧，“好的”芳卿一邊答應一邊暗想：“人家都先開口相邀了，一會我得請客”然後趕緊把自己的床單擺平，錢包揣好，拿了鑰匙，穿好鞋。　

收拾完了芳卿發現六姐已經不知去向了，可能是上洗手間了吧，芳卿就整裝待發的坐在下鋪等，順便給爸爸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我中午有飯局了，讓他們忙完就可以直接回去了。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半個多小時過去了，芳卿又去洗手間看了看，人沒了。

下午六姐，雲等人全部歸隊了，全寢選了寢室長每人收點錢去吃晚飯。席間芳卿一直在觀察六姐，沒什麽異常啊？六姐見到自己也很自然，好像沒有臨時把芳卿甩下的不好意思。芳卿想，可能是臨時有急事吧，計劃不如變化快嘛。看來六姐也是心寬的人。

後來大家都熟了，六姐因為咱咱的還被大家笑，因為時不時會和男生咱爸咱媽的－後來六姐注意了，一些非Ｂ省的男生反倒咱爸咱媽的叫得勤了。芳卿也想起當年的事來問六姐，六姐還不好意思：“唉，讓你等了那麽久，咱的意思是‘我們吃飯去了－我和老鄉吃飯去了’，就是告訴你一聲我去哪了，萬一有人來找可以讓你傳個話。。。”結果為此芳卿讓六姐真真正正的“咱們”吃了頓飯，還是六姐請客。


最開始的一年沒有固定教室，芳卿一直弄不太清誰是自己班的，尤其是對男生。生活委員倒是麵熟，經常收點這個發點那個的。芳卿意外的發現言的眉眼有些像楊逍，即使其他男生是大三以後有專業課芳卿才認全的，芳卿一下就記住了言。

倚天屠龍記裏楊逍和紀曉芙的故事太讓芳卿記憶深刻了，當時還有好多同學和芳卿一樣把楊和紀的愛情當成了主線，以至於真正的主角張無忌從冰火島長大回來，就沒人看了。（馬景濤飾演的）

芳卿絕對是以貌取人的人， 比如挑上雲做女友。 雲到的比芳卿早，收拾好床鋪坐在床邊晃，看著芳卿的軍人出身的爸爸利利索索地鋪好床，疊好豆腐塊，幹脆的告了別，而芳卿又似看似不看的對著她，就蹦下來很大方地伸手說：“你好，我叫雲，剛才是你爸爸吧，真高，夠帥”

芳卿鬧了個大紅臉，趕緊小心翼翼的從上鋪下來：“我是芳卿。”

要說芳卿靦腆是有些，要不不會連著三年班主任的評語裏都有：“嚴肅有餘，活潑不足。” (或許他們隻是一年一年抄下來的？) 但是對女生不應該臉紅。隻是芳卿在剛才爸爸鋪床，媽媽訓教的時候，左一眼右一眼的打量這個寢室，發現了雲，臉紅撲撲的，長的有些象台灣版的展昭。(好象是叫焦恩俊)

芳卿是獨生女，小時候常常被反鎖在家裏，上了學一直到高中隻是偶爾假期裏和女同學出去玩。接觸的人很少，見到和自己看過的為數不多的電視劇相像的臉龐就份外的親切。

芳卿胡思亂想呢，想又不好直說，你長得象展昭，挺好看的，你是誰阿，就隻好偷偷摸摸的看.雲這麽一來，芳卿以為雲看出了自己的秘密，大窘了一下。

其實雲隻是好奇芳卿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自己，又不像有什麽惡意，以為芳卿不好意思，就自己主動了一把，沒想到反到弄了芳卿一大紅臉。芳卿趕緊打岔：“我跟爸爸出去， 大家總說， 這孩子長的象媽媽，跟媽媽出去，大家就說了，這孩子長的象爸爸，等都見了，就說， 咦？ 這孩子長的誰也不象阿。都說我爸爸很帥，媽媽也漂亮， 我。。。”

雲笑了，正想進一步交流，被傳呼有人找，跑掉了。

芳卿眼中漂亮人多一些，時不時就有人打擊芳卿的審美：“好看什麽啊？”

芳卿就馬上舉證當年賓館招服務員，學年裏不打算考高中的去麵試，挑到 6個時4個是芳卿班裏的。高中芳卿班裏12 個女生被叫12 金釵， 。。。。以此為證不隻是自己，大家也都是這麽以為的，或許自己幸運得以遇到這麽多漂亮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芳卿已經有從表麵看到心靈美的境界了，還是怎麽的，反正芳卿覺得身邊的人都有好看之處，而好看之人有芳卿可信賴之因，廣泛的信任又讓芳卿有快樂之果。

總之芳卿對言的第一印象很好，言是少數芳卿會主動說話的男同學之一。可惜言的噩夢，中夢吧開始了，因為有好有壞。不能一棒子打死定論。

因為芳卿的家和上學的城市離得並不遠，有個周末和假期芳卿準往家裏跑。以至於後來媽媽見了芳卿會驚訝：“咦，又回來了”。芳卿跑回家裏過的是陰曆生日，因為媽媽總是記得陰曆的日期，還提前讓芳卿請假。

好在趕上個周末，哪好剛上學沒多久就請假呢？芳卿還是很有組織性紀律性的，他和爸爸時常會說媽媽太沒組織性紀律性。

大三時同寢的姐妹期末考試前來家裏玩，媽媽熱情的留我們再多玩兩天。姐妹們說要回去考試，媽媽就說：“有什麽關係，請假嘛，再玩兩天，要不我給你們老師打電話請假。”

給她們羨慕的啊，其實在別的方麵，芳卿的媽媽還是非常嚴格的。芳卿的媽媽下鄉時還當過音樂和語文老師，不知道她當時是不是這樣要求學生的，連考試都不放在眼裏？　

雖然回家回的勤，可每次芳卿都會帶著媽媽買的新衣服和做的好吃的回來，樂此不疲的往寢室折騰。連家
裏出現的好看的雨傘都不放過。

別看芳卿現在做飯是有樣學樣，到現在芳卿自己都不太會買衣服， 也不願意逛街。以前倒是興致勃勃和好友雲去逛過。一次老板說85吧，芳卿很想幫忙講價，於是說：“這樣。。。（沉思砍價）90怎麽樣？。。。”

還沒說完就被雲拉到一邊訓斥，“你哪夥的？”

結果這星星之火的熱情就被無情的鎮壓了，再也沒有機會成燎原之勢了。也不知道怎麽的，後來還落下一個逛街就頭疼的毛病，剛到美國別人周末帶著新生去買菜，都是別人幫芳卿捎的。


回到學校的一周後，晚上芳卿正在躺著，聽廣播傳呼裏叫：“芳卿，樓下有人找。”

芳卿下樓一看，居然是言和大哥。

大哥的故事很感人，因為沒有學費，高中畢業的大哥沒能上大學，而是回鄉教了三年書。自己省吃儉用攢下點，再加帶著全村借助的錢－不少是大哥的學生的家長，通過孩子認識了大哥願意借也有的借，重新考試才圓了大學夢。他比我們經曆的多的多，也年長，所以我們都尊敬他叫他大哥。雖然芳卿總覺得大哥的稱呼別扭，仍然稱呼其姓名，可是尊敬一點都不少。　

言和大哥是來送芳卿生日禮物的　－　一隻叼著煙的黑猩猩玩具。芳卿正吃驚呢，言笑了：“我們一天生日嘛。”

原來是陽曆的生日。反正言大兩歲，送芳卿禮物應該應該。至於芳卿沒有禮物給言嘛，誰讓他大呢？讓著芳卿吧。何況芳卿說一看就是隻壞猩猩，抽煙，哼，不算禮物！

可是芳卿還是收下了，隻是在其他的乖乖的兔子，毛毛熊中，那隻猩猩很醒目。或者說那隻猩猩很深沉，很特別，很。。。不好看。連媽媽見了一大堆玩具裏的黑猩猩都奇怪“怎麽還有一個醜的？”

言和大哥的關係很好，可能是有同命相連的成分吧。他們都是從農村辛辛苦苦考到大學的，共同的苦處一定很多。他們兩個常形影不離，雲和芳卿一起吃飯，言的大哥也搭夥一起。芳卿和雲一起吃飯是因為學校後來不給打一兩飯了。二兩飯芳卿又吃不了雲還不夠，一起吃就正好，芳卿就把自己的二兩撥一半給雲。

芳卿就說言一定是看大哥老實，打了飯就搶大哥的吃。他們知道了芳卿就吃一兩飯都說：“那哪裏叫吃飯嘛”不過四年下來，雲是沒什麽變化，清瘦依然，芳卿用雲的話說是日見圓潤。所以芳卿一直很為自己的消化吸收係統驕傲。

尤其是後來出了國，國外有什麽好吃的啊，可是芳卿是照胖不誤，好在芳卿從不想減肥，媽媽常說芳卿長的是賊膘－就是外表看不出來，一上稱才知道。雲就說因為芳卿心寬所以體胖，她常說的一句歸納就是小丫頭，不知道什麽叫愁。

因為都是和班課，芳卿也沒發現班裏少了幾個麵孔。隻是下一次言發補助，芳卿忽然覺得天黑了，整個世界黯淡了－言變黑了。芳卿開玩笑笑他：“一下就變古銅器了，可值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