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風細細,桂香暗度。
門口的兩個黑影,已靜默守候了3個時辰。
上首是位少年,容貌俊秀,錦衣花帽。
下首是個少女,一身青衣結束,腰間兩把彎刀,側臉隻見長長睫毛微閃。
二人都是凝重沉鬱。
忽聽門內一聲低呼!
守候兩人身上一震,少女嗤嗤二聲,抽出雙刀,就要硬闖。被少年一把拉住,示意不可!
良久,木門開啟,一個青衣女子,麵色蒼白,勉強扶了一個童子,竟有些搖搖晃晃。二人搶上前去:“師父!”“師兄!“
青衣女子微微笑:”九天玄露,我已煉得一顆。明日再得一顆,你二人便可渡劫了。“
一邊的童子忽然落淚!
夜深。漫天嚴霜,簌簌緊逼。鬥室裏饒是爐火熊熊,也抵不住透骨寒氣。
”師傅內力十中無一,我們的住處都要護不住了。“
錦衣少年除下外袍,披到火邊發呆的 少女身上。
女孩如雕像凝坐不動。
”我們今夜做個了斷,你服了玄露。告訴師傅不必煉了。“
女孩睫毛一動,胸口起伏了一下。
"你享長生,與我享長生無有兩樣。春天你可恣意徜徉花海,同族中美少年不知多少,總比我這無用之人強。我,連刀都不會使。”
“師兄!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說這些?!”
女孩抖掉外袍,霍然起身:“我倆從小一起長大,先後入了師門,我是怎樣對你,你!你卻這樣說!”
“小青!我豈敢虧心呢!”少年撿起地上錦袍,複給少女披上,仔細係好帶子。打了一個整潔的蝴蝶結。
少女眼淚滑落:“這世上沒有人比你打蝴蝶結更好了。”
“青妹,你是螳族公主,我隻是鱗翅族一個無名之輩,是師傅可憐我才收入門下。你身負重任,我怎可與你相比?”
“重任?我若滿師出山,無非是砍砍殺殺,這無影刀,我再不想使了!”少女說著解下佩刀,丟在火裏!隻是這寶刀自有真氣護體,火焰奈何不了,隻在火中哀鳴。
少年忙把刀搶出來,“你又何必對個物件發脾氣呢?”
“師兄,要不。。。。我們成親!”
少年心口大震。
“是,按螳族規矩,成親後你吃我入腹,如此我倆合體,二人便是一人,確實是個絕好的主意!”
二人相視,含淚而笑。
侵晨,少年躺在榻上,微笑說:“夫人,我準備好了。”
小青有些羞赧,背過身去穿好衣服,倒了一杯烈酒,“按族規,你先把這個喝了。”
”好。“
少年眼睛看著女郎,一眨不眨,烈酒頃刻下肚。
天旋地轉,嗯,這樣死去真好。。。
小青看著他軟癱下去。血管裏的血燒得劈啪作響,太陽穴一跳一跳,無影刀在鞘中嘶鳴。
啊,遠古祖先的血,在我的血管裏沸騰,我應該衝上前去,把他切成段!放在牙齒中咀嚼!用愛人的血肉注滿我的靈魂!
不!小青,不要忘了你的計劃,你的,計劃!
小青手腳戰栗,給少年更衣。隻穿了一件,狂暴的基因已經折磨得她欲瘋欲狂!無影刀自己出鞘三寸,渴血的它們已無法再忍耐!小青一聲悶喝!抽刀在自己臂上砍下!無影刀頓時安靜了三分。
待少年穿戴齊整,小青臂上腿上已是鮮血淋漓!
失血過多的小青,神智已是模糊,雙刀不受控製,慢慢移向少年的胸膛。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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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到眼睛上真好,青妹,又是春天了麽?
少年慢慢睜開眼睛,見自己衣冠齊整,隻是身上榻上血跡斑斑!難道是青妹修為不足,沒能把自己殺死?少年忙起身檢視,忽見小青躺在床前地上,她心愛的無影刀深深刺入胸膛!
“不!!!”
少年撿起另一把刀,刺入自己身體!
“青妹,你的刀,真是寶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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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還要煉九天玄露嗎?”
童子問向母親,青衣女子緩緩梳理頭發的手停在半空,半響:“不用了,你師弟師妹,都已經度了劫。他們永遠不會死,永遠在一起。”
正是: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