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南舍北
感悟隨筆
我家附近有很多小溪，平時清淺，遇雨會增些聲勢。我們散步總要經過一座跨溪而立的無名木橋，我笑說這是“滄浪橋”。橋下潺潺，清兮濁兮，總是相伴。我們也曾在秋季落木紛紛時深入層林，溯水而上，溪流婉轉多姿，卻不知其源。
上周末小Abby的老師邀請我們去蕩舟。小小三隻綠漆木船，解纜輕輕一蕩就進了一灣碧水。我們沿河迤邐，前後相隨。雖是盛夏，河邊花木繁茂，人卻總在濃蔭裏。河上多野生白睡蓮，盞口大小的精致花朵，花瓣層層疊疊卻一絲不亂，黃色花蕊根根清楚。蓮下小魚嬉戲，我想著魚戲蓮葉東，Abby卻想著《Wind in the Willows》。她與老師說終於理解為什麽Ratty說到蕩舟時說：It’s the only thing! 老師上了點年紀，但是風姿出眾，且是個雅致詩人，她輕輕吟詠了一段詩歌。男士背對我們穩穩劃槳，輕柔的嘩——嘩——。
有藍色的蜻蜓繞船，黃鸝與北美紅雀唱得婉轉，還看到一隻灰色大鳥，口銜小魚立在近岸淺水中。我們見它就停了槳，它呆了一呆，展翅飛到旁邊的大樹上。蓮葉下還有大片青蛙卵，隨著水流蕩漾仿佛綠色雲朵。
花是真多，除了白睡蓮、還有黃色睡蓮一種，極其健壯，開花卻隻是半吐，Abby說她一定是很害羞的。萱草、香蒲、茨菰生的密密匝匝，我們有時真要分花而行。
河道緩緩轉彎，隔著叢林，赫然看見“滄浪橋”。小Abby不由叫出聲。老師不解，Abby就給她解釋《楚辭》的這兩句，說是水清呢正好洗帽子，水渾呢就洗我的腳。老師說他是真的熱愛水上生活呢。
與孩子看中國山水畫，若有船，多是孤舟，漁夫也區區一二，於江湖逍遙相忘。孩子不喜歡這種冷清，喜歡熱鬧人多的《清明上河圖》。
上岸也是看她最忙亂，手上多了羽毛、蝸牛殼、荷葉、花朵，滴滴答答了一路。回家取了大白海碗把蓮花養起來，發現花心中一隻小蜘蛛也跟著回來。
Abby輕輕對蜘蛛說：“What an adventu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