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舞蹈學校的校長不時會把自己的狗兒子Duke帶到學校,那是一隻9歲大的金棕色小博美,非常通人性,舞校的小孩子們都喜歡它。女兒也不例外。隻要狗狗在,每次下課了都舍不得走,還要逗弄小狗好一會才依依不舍回家。我們母女私下喚狗狗作“阿杜”。
女兒與狗狗之間似乎是天生朋友,她還坐在嬰兒車裏的時候,散步遇到狗狗,都要停下來仔細互相打量。大一點會走路了,經常被熱情的狗狗親得滿臉濕。與狗狗第一次親密接觸是她四歲那年夏天,我的一個朋友全家回歐洲一個月,拜托我們照顧他家一條很老的白色貴婦犬。那隻狗狗脾氣很大,我們提前一個月在它主人在場的情況下接近它,狗狗隻吃女兒拿在手裏的食物,放在碗裏又不吃。等到主人全家都走了,狗狗賭氣絕食,根本不理我,可是接受我女兒。女兒就不厭其煩,一粒一粒狗糧拿在手裏喂它,端著水碗喂它喝水。閑時就趴在地上和狗狗對視。等到朋友回來,女兒有時去做客,狗狗還認得出她,跟在她後邊寸步不離。
這次看她這麽喜歡這隻小博美,開車回家路上就問她要不要我們也養一條狗狗?我感到後座異常的沉默,很久才聽她說:“還是不養了,要是死了就太難過了。”我很驚訝六歲的她可以說出這樣的話。她說:“媽媽你看小深小淺死了我都那麽難過。”小深小淺是我們家養了快一年的兩條金魚。死前病了一段時間,女兒著急了,傾囊而出所有積攢的零花錢買了條件很好的水族館,還是回天無力,女兒為此大哭幾天,央求媽媽用布作了兩條金魚一比一的模型,自己放在抽屜裏。如今這事也過去一年有餘,想著她已經淡忘,沒想到還記著。
本來想說其實不管金魚也好,小狗也好,被我們愛了一輩子,它們的一生是快樂的。你悲傷是為了自己失去陪伴而悲傷,為了它們則無必要。看一眼後視鏡,她嚴肅感傷的小臉,仿佛又沉浸在回憶裏了。我的話又說不出,無論什麽原因的悲傷,都是一樣痛吧!想到她小小年紀居然懂得這樣去自我保護敏感的心靈,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趕緊換了歡樂的調子說:“那我們下次給阿杜買個禮物帶去好不好?”她方露喜色,顯出6歲孩子的活潑眼神,和我討論是吃的好還是玩的好還是狗服飾好?
回家我找了張小小卡片,畫了一條笑眯眯小狗送給她,她高興拿去放在書包夾層裏。畫上的小狗永遠不會死去,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