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旗袍女人
文/江蘭
女友送我一件青花瓷的素色旗袍，白的底子，素色的青花，領口袖口用青色緞麵精致地滾了邊，青色緞麵小巧的盤扣，斜倚在胸口。
一直覺得旗袍要麽是妖嬈的姨太太裝扮，要麽是古板的老女人裝扮，總是不太偏愛，每每見街上有女子穿著，也不那麽地美，仿佛穿著從前朝遺留下來的戲服，別扭的很。一次和女友到杭州遊玩，卻看中了櫥窗裏一款斜紋的荷色紗質旗袍，柔軟的，飄逸的，如盛開的蓮。忍不住進去小心地試穿了一下。鏡子裏，輕紗幔語，霧色彌漫，旗袍的色澤和款式都勾勒出了三十年代女子的小家碧玉風範，想起張恨水筆下的女子，大概都有這樣的一種小女人味道吧。旗袍配著當夏蓄起的盤發，一回眸，有種驚豔的美感。無奈價格不是一般工薪家族能承受的，隻有一步三回頭地舍它而去，至今還覺得遺憾。這才知道，旗袍也有這樣有味道的。
而這件青花瓷的旗袍，純棉的，很素雅。解開一顆一顆青色的盤扣，小心地穿上，如穿上一件稀世的珍寶。很合身的裁減，心裏暖了一下，感動於朋友的細致。望鏡子 裏的女子，頓時猶如一樽古色的青花瓷瓶，很素，很雅。和紗質旗袍的風格截然不同，一個飄逸，一個古典。平時不愛化裝打扮，穿上這件旗袍，卻不由得用黑色鑽 卡把頭發攏在腦後，仔細地撲了淡粉，掃了娥眉，塗上淡淡的唇彩。戴上精致的珍珠耳環，換上純白的絲質高跟鞋。才發現，女人，真的可以這樣美，才配的上絕世 的青花。站在靠窗的梳妝台前，聽遠山傳來的鳥語，慌若隔世。想起方文山的歌詞“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 我了然，宣紙上走……”我是回到了哪個朝代，在哪間閨房內。青瓦黃紙窗。
查資料得知，青花瓷分唐青花，宋青花，元青花。宋青花和元青花是燒製得比較成熟的兩種。古時的工匠在陶瓷坯體上細細描繪著青花紋飾，再塗上一層透明釉，經高溫還原焰一次燒成，成就了這絕世的美麗。我想，女子是否也是這樣，從不成熟到成熟，從細細描繪的夢想，到罩上透明的保護膜，在生活裏千錘百煉，烈火焚燒，最終，是否也能燒製成一件絕世的素雅青花呢。
不忍心穿著這絕世的美麗去做家庭婦女的清潔。從第一顆紐扣慢慢解下，一顆一顆，一級一級，仿佛一階一階的亭台樓閣，跋山涉水。想起那一曲曲的唐詩宋詞元曲，那美麗的佳人，第一顆盤扣由誰來解。那一階一階的台階由上往下，由下往上。
解下最後一顆盤扣，輕輕撫平每一道褶皺，旗袍由豐滿變為單薄，再把它掛在衣櫃裏，讓它在隔世裏獨自美麗，輕語細言。“天青色等煙雨 ，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 ，隔江千萬裏，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月色被打撈起 ，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
眼淚不由得落下，如秋日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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