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畝園

溪畔覓鶴影,東籬采新菊
正文

貓妞笑笑

(2017-03-14 12:45:37) 下一個

        北京人管姑娘叫妞兒。家裏有挨肩兒的幾個閨女,便叫:“大妞”、“二妞”、“三妞”------這名起得容易。可是叫起來,是那麽地親切,透著小棉襖的暖乎勁兒。

          著名作家老舍筆下有個“虎妞”。我媽有個表姐,因為小時候長得黑不黲兒的,所以叫“黑妞”。可是人家長大了以後,比別的姐妹都顯得白淨。

          我叫笑笑。我們家有大哥哥和歡歡,就我一閨女。我媽循著北京人的老例兒,自然得管我叫妞。所以咱就叫“貓妞兒”!

         叫“妞兒”,咱就得有“妞兒”的樣兒。

         首先輪模樣,我不好自個兒說我漂亮,但是誰見了我,都要誇一番。家裏來了人,一般我是不露麵的。我嫌人多眼雜,忒煩人。可我媽說:明星也是要常出鏡的,為了賺人氣。得,那咱也偶爾給他們露露臉兒。可是隻要我一出現,立刻長槍短炮閃光燈,整得這陣帳動靜也忒大了。要是一般人,還非得嚇壞了不可呢。咱見過世麵,照就照唄!咱要是給他們個好臉,他們還就瘋狂,嚷著讓咱擺pose。高興呢,咱就給他們扭兩下;不高興呢,咱就給他們個屁股,走貓了事。

         叫“妞兒”,咱還就有“妞兒”的脾氣。

         我說了,我媽就我一閨女,自然寶貝似的。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那咱當然也就要擺擺公主的譜兒。你別看歡歡表麵凶,那他還不是處處得讓著我。吃飯,雖然是一貓一碗,但是我得先嚐。我要說好吃,歡歡就得把他那碗也留給我。等我吃夠了,他再吃。有了新床鋪,我得先挑。歡歡還要隨時準備跟我換床睡。天兒冷,我要睡小床,因為小床嚴實,暖和。天兒熱,我就要睡大床,大床寬綽,涼快。媽媽說:如今網上有個流行的詞, 叫“傲嬌”。 這倆字太準確了,就是說的我。

          在咱家,爹媽是負責柴米油鹽的。歡歡是負責保衛監察的。您問我呢?我隻是負責享受的。每天賞賞花,睡睡覺;發發呆,做做夢;撒撒嬌,賣賣萌。心情好時,我“笑顏如花綻,玉音婉轉流”。我隻要親一下我媽的臉,蹭一下我爹的手,跟歡歡貼貼鼻子,他們的心立刻就都化了,在那嬌滴滴的叫聲中,就沒咱搞不定的事兒。可是誰要是惹了咱不高興,那可事情很嚴重,我要發起火來,也如“河東獅”一般。妞兒也有妞兒的霸氣和彪悍。

            叫“妞兒”,咱當然也有“妞兒”的品行。

           我爹說我擰,我媽說我軸,其實那叫執著。比如說起逮小鼠這活兒,那不關我事兒,那是歡歡的責任,但有時我興致好了也去幫忙。有一次一隻小鼠躲進了車庫架子底下的小洞裏,我在那洞口不吃不喝整整守了半天兒。誰也勸不走,誰也拉不動。到底是把小鼠逮了出來。

           平時想吃什麽,想幹什麽,我才不會像歡歡那樣磨磨唧唧,吭吭吃吃地在底下嘀咕。我就去和爹媽說,他們不聽,我就鬧他個天翻地覆,人仰馬翻。你聽過我的吼嗎?高音低音;升調降調,我能一氣吼上倆仨鍾頭,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可是沒有大事時,我也決不給人添麻煩。自己看看花,逗逗鳥,曬曬太陽,平平靜靜悄沒聲響地就是一天。鳥來了,請他吃飯;鹿來了,也笑臉相迎;就是兔子和鼠來了,隻要不搗亂,咱也決不攆他們。即使偶爾和歡歡嘔了氣,吵了架,我也決不記仇,過會兒哄哄他,也就又和好了。咱這當妞兒的,就是豪爽和大氣。

           叫“妞兒,咱更有妞兒的情感。

          別看我平時嬌生慣養,蠻橫霸氣,但是我對我的家人是一往情深,關懷備至。瞧比說吧,我媽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她在炕上躺一天;我就能偎著她,貼身伺候二十四小時。吃飯喝水上茅房,咱都是一溜小跑,恐怕我媽有個需要時找不著我。上回歡歡動手術,我也跟著老實安靜了好幾天。你說咱,懂事不?!咱得讓他們知道咱這妞可不是個白眼狼。而是個對家人噓寒問暖,知冷知熱,可人疼的好姑娘。

        人家都說,閨女是媽的小棉襖。可我媽說,我是她的棉坎肩,比起棉襖來更貼心。

        您要是哪天到我們家來,見到一個穿白襖,頭頂梳倆小抓髻的漂亮的小姑娘,那就是我—貓妞兒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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