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畝園

溪畔覓鶴影,東籬采新菊
正文

無知者無畏

(2015-01-08 18:15:21) 下一個
 
前些日子在網上看到一條消息,不知真假。說的是在美國有一個劫匪,連著劫了十幾家店鋪都得手了。他的方法就是一進店,便向店員遞上一張紙條,上麵寫著:我的兜裏有槍,趕快把錢放在我的書包裏,否則我就開槍殺人。

           
這一次他來到一家中餐館,又如法炮製。沒想到的是,接紙條的服務員是個剛從中國來的小夥子,對英文是“大字不識”。看到紙條以為是叫外賣的,便熱情地把劫匪讓到座位上,倒上一壺熱茶,並端上一盤花生米。劫匪從未見過如此無畏從容的受害人,也從未在打劫時受到過如此熱情的款待。他一邊感動得幾乎落淚,另一邊又不知這如此不尋常的陣勢中暗含什麽樣的玄機,於是不得不放棄打劫,落荒而逃。
 
            這家中餐館躲過一劫,並非受害人的英勇或智慧,而隻是由於服務員的無知:不知英文,便不知打劫;不知打劫,便不知危險,於是就從容而無畏。

           
“無知者無畏”---- 這樣的事,我本人也曾有過一次。
 
            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當時我的先生在美國的一所大學讀書,我作為家屬陪讀。一個暑假,我在加拿大一所著名的大學的暑期班找到了一份教中文的工作。我辦好了加拿大的簽證便去赴任。我在加拿大足足呆了有三個月,順利地完成了工作,並在那裏玩了個痛快。最後告別了新朋舊友,退掉了租房,我就打點行裝準備回美國與先生團聚了。
 
當初我去加拿大時,帶去了一個大箱子,裝滿了生活用品和禮物。當我要離開加拿大時,該用的東西用光了,該送的禮物送完了,箱子空了。我想總不能提個空箱子回去吧,於是便順手將在加拿大買的一床新被子裝了進去。我提著箱子高高興興地登上了加拿大到美國的長途汽車,一路上設想著與先生“小別勝新婚”的甜蜜。
 
正當我昏昏欲睡的時候,汽車到達了美加邊境,於是上來兩個美國邊防官,檢查大家的證件。我毫不遲疑的拿出我先生在學校的簽證和我作為陪讀的簽證。移民官看到文件好像並不滿意,問我:你還有什麽文件嗎?我說:我全部的文件都在這兒了。他又問我,你在加拿大幹什麽。我將在加拿大的所有文件拿給他看。並告訴他我在加拿大的工作完成了,我要回美國和我的先生團聚了。可是他卻讓我下了車,並讓司機在汽車的行李箱中找到了我的箱子。望著捆綁得十分結實的箱子,他問我裏麵是什麽。於是我急忙在我學的有限的英文詞匯中尋找“被子”這個詞,這時我才發現,我在英文課上學的那些句子和詞匯中並沒有我此時所需要的。於是我靈機一動,邊比劃邊說:這是為睡覺用的,就是睡覺時,蓋在上麵的東西。嘿,邊防官還真好像明白了我的解釋,並沒有讓我打開箱子。兩個邊防官在一邊嘀嘀咕咕了一會兒,一個人又來同我談話。他咦哩哇啦講了一通,我一點兒也沒聽懂,無法應答他的話,我就隻好自說自話了。我說:你看我有簽證,還沒到期呢。如果你有問題可以給我先生學校的國際辦公室打電話。看著我這一付懵懂又理直氣壯地樣子,邊防官實在是無可奈何,他回到他的小辦公室(就是他們站崗的那個小亭子啦),打了一通電話。他再回到汽車邊時,揮揮手,讓汽車司機幫我把箱子又裝回長途汽車的大行李箱中,就讓我上車,放行了。
 
順利回到美國的我,很快就把在進入美國時,在邊境的這段小插曲忘掉了。
 
好幾年過去了,這時我已有了在美國長期居留的身份,我和朋友再一次去加拿大。這次在邊境,聽了邊防官的解釋,我才明白。當你離開美國稍長一段時間後,原來簽證盡管尚未到期也就作廢了,就要重新申請簽證,才能進入美國。聽人一解釋,我頓時冒了一身冷汗,好懸呀!原來我當年完全是非法硬闖關呀。自己之所以敢那麽無畏地和邊防官理直氣壯地“對峙”,完全是因為自己的無知,我為此而汗顏。無知者無畏,看來一點兒也不假。
 
但是這種無畏是不值得令人讚賞和欽佩的。
 
想當年,據說義和團的將士們不就是因為無知,才敢赤膊上陣,高喊著:刀槍不入,刀槍不入。衝向洋人的槍炮嗎。這種無畏是愚蠢和可悲的。
 
看來隻有清醒的、理智的無畏才是真正的無畏。
 
題外話:
 
在寫這篇小文時,回想起了當年在美加邊境的種種細節,讓我十分地感動。當時因為我的情況,令我所坐的長途汽車在邊境耽擱了近一個小時,可是當我回到汽車上的時候,沒有一個乘客對我表示出不滿和埋怨。汽車司機為我把行李箱搬上搬下,也沒有任何地抱怨。麵對我的“胡攪蠻纏”(現在想想當時我的表現應該用這個詞),邊防官也一直是態度和藹。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素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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