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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的幸福 2

(2014-03-14 08:33:48) 下一個


1993---辯論賽1

93年複旦大學組隊參加在新加坡舉辦的首屆國際大專辯論會並且摘得桂冠。4位辯手思維敏捷才情卓越,一時間成為社會上的熱門人物。4號辯手蔣昌建在最後一論中的總結陳詞驚豔全場 «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要用它去尋找光明 »。當蔣昌建氣勢磅礴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在電視機前屏息觀看的觀眾們,都被他折服,為他傾倒。蔣昌建用他自己詮釋了年輕才駿這四個字。多年以後,我無意看到一則報道,題為複旦高齡教授跨界,60學霸重出江湖,說蔣昌建出任最強大腦的主持人了。我心裏先是一驚,然後一陣惆悵。 他明明是我心中的有為青年的代表,怎麽就成了媒體眼中的高齡教授了呢。哎,文章一定是90後寫的,真的是要把我們拍死在沙灘上的節奏啊。


隨著複旦獲勝,一時間大大小小的辯論賽在各個城市各個區縣各個學校紛紛展開,很多中學生們都在幻想著自己能在辯論場上笑傲江湖。我,自然也是當仁不讓。


我, 163,束著高高的馬尾辮,掛著燦爛的笑容,學習努力,成績優秀。我是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小清高,家長想要的那種聽話懂事學習自覺的孩子。我媽媽最愛的就是去參加家長會。沒有什麽比老師的表揚,同學家長的羨慕更能滿足她的虛榮心的了。 每次開會回來,她都心花怒放,但是又裝做若無其事地來上一句,學生呀,讀書好應該的呀。。。還故意把那個呀字拖長幾拍。沒辦法,我媽那時就堅持認為,自己的孩子自己不能誇。所以我從小就沒有聽到她誇過我,最多就說一句,還可以。在20歲之前,不論我做得有多好, « 還可以 »就是我媽對我的終極表揚了。隻是我沒有想到多年以後她當了外婆,態度來個180度大翻轉。誇我兒子,那是誇得一個從容自然,落落大方。前一分鍾還在我麵前數落孩子調皮搗蛋,後一分鍾一看到外甥就陽光燦爛起來 , « 寶寶,你真乖啊,你怎麽能那麽乖呢。來,讓外婆好好親親 » 我在一旁看得雞皮疙瘩一地。我心想,老媽,包庇不要那麽明顯好不好。


學校的辯論賽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從班級到年級再到全校,層層刷選後終於排列出代表學校參加學區辯論賽的名單,我不出意外地出現在名單中。和我搭檔的是3班的戴饒,4班蔡智昆,還有小一級的顧駿。我和戴饒和蔡智昆都很熟悉。我們雖然不同班,但都是學生會的骨幹,經常在一起策劃些學校活動。下課以後常常擠到一起寫寫弄弄,一來二去,比同班的還熟悉。戴饒是一個瘦瘦的男孩子,不高也不魁梧。說話做事非常地沉穩和老練,臉上總是透出和年齡不符的成熟感。有他在,不論是主持學校的歌唱會,還是參加友校的朗讀賽,我都會很安心。他的沉著和冷靜,總能讓我在慌亂中平靜下來。我非常樂意和他合作,因為我知道他是我的安心丸。很多年以後,我看到一個詞語,氣場。我想戴饒就是一個很有氣場的人,他在那裏,即使他不說不動,你也能感到他的存在。正因為如此,老師安排他做四辯,希望他能做一個完美的有氣勢的總結陳詞。蔡智昆一辯,顧駿二辯。我,被安排在了三辯。


離開正式比賽還有1個月的時間,我們每天下午放學以後都到學生會的辦公室裏備戰。負責老師會來指導我們列大綱,然後由我們自己寫陳述。所以基本上前一個小時大家都嚴肅認真,一股子我們要去拿冠軍的氣勢。等老師一走,就開始開玩笑打諢,常常笑做一團,把負責老師從隔壁辦公室引出來警告我們。等他一走,我們又壓低聲音繼續貧嘴,害得我每次想要情不自禁得大笑的時候,都使勁掐自己。


« 陳佳琳,聽說你把上周收到的情書交給王老師了。你也太過點吧 ! » 戴饒一邊寫稿子,一邊問我。我抬頭,看到他一副調侃的表情,我心裏念到,又是一個看熱鬧的人。再看邊上的蔡智昆,也抬著頭,一臉 
« 你快說說 » 的八卦表情。就連一心寫字的顧駿小師弟也放慢了寫字速度,專心等著我娓娓到來啊。哼哼,誰說隻有女人愛八卦了,一幫小男人也愛八卦啊。


« 我沒有。哎,你不知道呀,什麽情書,就是巍巍他們的惡作劇。 »我有點委屈地解釋道。想到那天一群男同學看熱鬧的場景,我就開始忿忿不平。本來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情,他們自己冒名寫的假情書,我也隻是將計就計地反惡作劇一回,倒落下了一個假正經的惡名。想到這裏,我不免加了一句, 
« 他們活該 ! 別以為我是好欺負的,哼 ! »


« 怪不得大家都說1班班長很凶啊 ! » 蔡智昆兩手撐在地上,開始做起俯臥撐。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看到他臂膀的肌肉線條分明,一起一伏 。和戴饒不同,蔡智昆是人高馬大,是學校籃球隊的主力。要身高有身高,要長相有長相。打起籃球來滿場飛,那真的叫青春陽光啊。學校上上下下喜歡他的女同學,據我所知的就不下5個。也難怪,愛運動的男孩子,身上總是有一種活力和朝氣,更容易受到大家的關注。即使學習成績不是那麽突出,也會得到很多女孩子的青睞。每天中午,我穿過操場總會看到籃球場邊圍著一群人,有呐喊助威的隊友,也有安靜旁觀的女生。偶爾籃球落到場外某個好看的女生身邊,總會引來一陣哄笑。扔球的隊員會不好意思地過去撿球,然後又是一陣哄笑。很多誰喜歡誰的傳聞,就是如此製造出來的。或許年輕的男孩女孩真的有點好感,但是很多時候,除了這種點到為止的小曖昧外,就再無其他了。


« 你這個就叫做以訛傳訛。再說了,我也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我。 »我瞪了在地上的蔡智昆,被在一邊的戴饒看了個正著,笑著說,  « 蔡智昆,你已經被陳佳琳的眼神殺死了, 不用起來了。 » 隻看到蔡智昆順勢往地上一躺,假做垂死掙紮狀。輔導老師正好推門而入,看到這無厘頭的一幕,說 « 你們在幹嘛啊? » 還好戴饒的腦子轉得快,馬上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 « 我們今年的段落都寫完了。明天英語階段測驗,大家都想早點散了回去複習。 »我和蔡智昆在一旁很配合地點頭表示讚同 。隻有顧駿一臉茫然地看著我們。 « 哎,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 我心裏默默地想到。 但是也難怪,讀書的時候,高一年級低一年級,似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高一個年級的總會對低一年級的不屑一顧,一臉 « 你還小,不懂 »的嫌棄。其實現在想來,無非是很幼稚的我們總要找一個比我們更幼稚的人,來對比出自己的成熟罷了。當走上社會後,我們都會和不同年齡段的人打交道。很少時候你會因為對方比你小了一兩歲而輕視對方。因為我們終於明白,人的成熟度,和年齡的關係不大,特別是到了25歲以後。但是,這種差異在中學階段就是那麽的赤裸裸。你很少能看到一個初二的學生能和高二的學生打成一片。盡管他們也隻是相差3歲而已。


老師對於成績好的學生,總是比較寬容的。他也沒有多說什麽,就讓我們散了。我們整理好東西,一起下樓。這時的學校,基本上已經沒有人了。空蕩蕩的走廊,安靜的教室,和白天喧鬧的氣氛截然不同。我們都習慣了人聲鼎沸的走道, 突然走在如此空蕩的樓梯上,突然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隻見蔡智昆開始無聊地走起了z字型,在我們前麵晃來晃去 。走到樓下,我和戴饒要去取自行車,就和蔡智昆和顧駿道別了。蔡智昆拍著顧駿的肩膀,朝校門走去。我和戴饒轉到教學樓後的車棚。


我有一輛紅色20寸鳳凰牌女式自行車。車的把手,是深U型的,所以騎在上麵,上身總能保持筆挺的姿態,特別淑女。盡管我一直羨慕跑車的瀟灑,但是想到一字型的把手,和前傾的姿態,不夠淑女就放棄了。

看著戴饒推著他的跑車過來,我也趕緊開鎖推車。剛一推,就覺得不對,一看,後輪是癟的。再仔細一看,氣門芯沒有了。

« 太過分了,這已經是本月第三次了 ! »我氣得快要哭了。對走過來的戴饒指了指輪胎。
« 看來今天是要有人來英雄救美了。我是多餘的,不做電燈泡了,我走了 »戴饒幸災樂禍地看了著我。然後發現我好像真的要哭了,就收起了笑臉說,  « 那麽找個地方補個氣門芯打氣吧。 »


我們就一前一後推著自行車出了校門。天開始昏暗了,路邊小攤的生意熱火朝天。戴饒問我餓不餓,我搖了搖頭,一心隻想快點找到修自行車的攤點。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熱氣騰騰的生煎包咽了下口水,繼續往前走。走到路口,終於看到一個修理自行車的地方。買了一個氣門芯,借用了打氣筒,我就坑次坑次地給輪胎打氣。戴饒在一邊提醒我說,別太足了,不好騎。 我也不理會,賭氣一樣拚命地打氣。終於把力氣和脾氣都發泄了,我對戴饒說, 
« 好了,我們走吧。 » 這時我才想起他和我不同路。於是我說 « 謝謝你陪我啊。明天見。 »我騎上車,融入車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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