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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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馬拉雅雨雪7天行 三,闖進喜馬拉雅山

(2014-03-01 14:07:07) 下一個

三,闖進喜馬拉雅山

當你走進候機廳時,會有個胸前佩帶著號碼,穿著隨意的尼泊爾人前來替你背包並領你找個座位坐下。他極為和氣殷勤,囑咐叮嚀你別亂走,他馬上替你去辦票。直覺告訴你需要斷然拒絕他們的殷勤,因為根據中國經驗,這是有陰謀緊跟其後的先兆。在你還沒有鼓足勇氣拒絕之前,他們已誠懇地讓你明白:你是尊貴的,他是卑微的,原來他們是為客人跑腿賺些小費而已。我為自己成了一回“貴族”而沾沾自喜,很喜樂地付了小費。這些人都會說些英語,也一定是靠關係才進到這大廳裏來的。他們也會穿針引線,把有特殊需求的顧客,介紹給特殊的人,促成生意。加德滿都的國內空中交通,有點像自由市場中的買菜,許多事都可商量,隻要出錢。

在那兩天裏,那些“仆人”(還是稱他們為掮客吧!)都知道“那背著2個大包的東方人,願付美元給任何人,隻要能把他弄進喜馬拉雅山裏去”。兩天裏,有無數個人來拍過我的肩膀或握過我的手,他們都說著差不多內容的話:“放心,my friend,我可以讓你乘直升機去盧卡拉。” 期間,甚至還有個年輕英俊的飛行員遞給我他的名片,他說:“如有需要可以打電話給我。” 看了名片後,我競不知趣地馬上急猴猴地說:“我現在就有需要,我要去蘆卡拉,你有飛機嗎?”我好像身處國民黨撤往台灣時的情形到處打聽飛機,。

我的第一天,飛機沒飛。第2天的正午時分,全天航班又被宣布取消。所有登山客又都默然離開,候機廳裏空空蕩蕩的,我仍像前一天那樣繼續待在機場,一邊數著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一邊等著奇跡發生。下午3時許,35個尼泊爾掮客突然圍著我,背我的包,拉我的手,要我跟著他們走,很是熱情。這幾天,我已跟他們弄得很熟了,於是再一次像貴族那樣被簇擁著領進了一個房間,房間裏另有一個高高大大還黑黑的人,他把我的背包從那些人的手裏很不禮貌地奪了過去,然後又很凶狠地把那些熱情的背包人斥之門外。













我知道這是最後的掮客了,以前的那些都是中小嘍嘍掮客。我把美元現鈔數給了這位凶悍的,對我卻是滿麵笑容的掮客。錢清了後,坐在寫字台後麵的,一言未發的姑娘開始接待我,她以官方的身份,一路把我送過安檢,送上了開往直升機的小車。還在辦公室裏時,她寫了張條子給我,要我到了盧卡拉可以找這人,住這店。我一看這人的職務就樂了,咳,隻要這人肯幫我,從盧卡拉出來的飛機時,那怕隻有一個座位了,我也能出來。因為我開始擔心“進得去而出不來”的事了。“This is my Daddy。”姑娘對我說。在開車前,姑娘很豪爽地把手伸進車窗來,當著另外4個人的麵,隻跟我一人握手道別。我後來猜測,她這是在告訴其它人:這是我的人,別半道上把他給擠下去。

原來有一位大官帶著隨從要去山裏檢視什麽的,我搭上了他的直升機。5人座的直升機(連駕馳員),現在要坐進去6個人。我對自己能否在最後時刻擠得上去有點信心不足。在擠上去了後,對飛行器能否載得動我們,我就不擔心也不管了。飛,一起飛;摔,一起摔吧!美元-在尼泊爾是管用的,安全-在尼泊爾有點玄。

在不知覺中避開了坐那小飛機的危險,這讓我感到有些慶幸。但直升機出事的概率是否更高,我不知也不想知。我感到自己就像鑽進機場的鐵絲網,然後悄悄地坐進機艙那樣,沒人知道我是誰。我想像著,萬一直升機摔下來了,人們會納悶:怎麽多出一付骨架來。

想不到我第一次坐直升機就這樣開始了。直升機在雲霧中穿行著,先把大官及隨從在某地卸下。我們邊看著村民給大官一行獻哈達,邊向更深的山裏飛去。

直升機在布滿雲霧的狹小山穀間盤來鑽去,駕駛員左顧右看,不時向下探望著,煞是緊張。




在兩片雲的空隙間,直升機突然降下,我們到了!原來我們不是降落在盧卡拉機場,這裏叫
BURKY,是海拔低於盧卡拉600米的一個小山穀,我將要背著20-30公斤的兩個包,爬幾裏的山路,淨高度上升600米後才到盧卡拉。以後大家會看到,我們隻提海拔的高度,而不提總向上走了多少米,也不提總共走了多少裏路,因為這兒都是隨著山走,一會兒走到很高,眼看快到頂了,卻突然又急轉直下,在走到山腳的急流邊後過橋,接著又是向上…。你也許水平地走了20米,向上走了3米,向下走了2米,我們隻說:你往上走了一米。

我在雨中,向四處觀望,見一個矮小的夏爾巴人在不遠處,穿著半高統雨鞋,好像剛幹完農活。黝黑的臉膛上有一雙憂鬱的眼睛和一付受冤似的鼻嘴。“Hi!”我招呼他,他“Hi”回應了一聲,於是他成為了我的向導兼背夫,我們一起度過了難忘的7天。

他叫Pasang,我稱他為“怕生”。怕生要先去家裏換衣鞋,我們冒雨在田間小路上,一前一後朝他家走去。

從夢中醒來,我已在喜馬拉雅山。”這沒有邏輯的歌詞競突然成了現實。1小時前,還在加德滿都機場不知所措,現在卻腳踏在喜馬拉雅山的土地上了,真是如夢初醒!在這之前,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競然會是用這種方式進來的,這有點奇,也許真是上帝的安排。我掩不住心中的高興,深深地吸了好幾口雨中的空氣。走在田間小路上,我禁不住輕聲哼唱:“從夢中醒來,我已在喜馬拉雅山”。

怕生讓我走進了他的家。這是一棟新的用山石壘起來的兩層樓房,“一個標準的富農家庭”我在心裏評估著。怕生問我喝什麽:“咖啡?茶?水?”我說“熱水”,但馬上補問:“要錢嗎?”怕生笑了,說不用錢。我從網上得到的信息,一杯熱水要100尼幣。原來我們還沒有進入EBC的路,隻要一到盧卡拉,大家將會看到,山裏什麽都是要錢的了。

家裏的擺設很簡單,有點舊的感覺,但卻是很幹淨,是那種角角落落都很幹淨的幹淨。後來的幾天裏,凡我到過的夏爾巴人的家裏,家具新舊會有所不同,但都是同樣的幹淨,角落裏與桌子上是一樣的幹淨。比較我們漢人的家裏,既使是富麗唐皇,其房間角落仍是積著灰塵的,更不用說那些破舊的房裏的髒了。破舊與髒亂不是一回事。這可能跟他們一有空就不斷地去東擦擦西抹抹有關,跟山中沒有製造業和汽車等灰塵汙染也有關。我在想,如果讓他們生產製造什麽產品,一定是各個細節都做的很好,一絲不苟,而不像大多數MADE IN CHINA的東西,初看像了,細看或用起來才知,各個細節都是馬馬虎虎的。

怕生讀小學的兒子安靜地坐在那裏,好像已坐在那裏很久了似的。“在昏暗的屋裏,安靜地坐著一個孩子”在我腦子裏閃出殘疾孩子的概念。像所有學生放學後都會餓了那樣,他跟爸爸說了句什麽,怕生馬上到屋裏一個高高的角落去摸著,我想他一定會帶出些灰塵來的。怕生摸出了一包餅幹給兒子,他的手和餅幹卻都是幹幹淨淨的。兒子把餅幹包裝撕開後沒吃,卻請我吃。為了表示接受他的好意,我抽了一塊塞在嘴裏。我吃完了,他又請我吃,為了表示我認他為朋友,我抽了第2塊;吃完了後他還是請我吃,我幾乎吃了全部餅幹的一半,他一塊都沒吃,並且用誠懇的眼光看著我,請我再吃。這讓我很不可思議,為了不讓我的直率再繼續下去,我邊道謝邊走到屋外去了。當我在拍照時,他走出來安靜地配合我,他是一個完好健康的孩子。在後來的幾天裏,聽怕生說,他兒子很聰明。我聽了後不斷點頭,還補充說:“他的心也很善良。”

夏爾巴人的屋子裏都很暗,如電力足夠了,他們還會保持這種暗的生活方式嗎?文明發達的標誌就是把一切都弄的很亮。人是從暗暗的洞穴中走出來的,是回歸到暗對人好,還是讓文明盡情地發揮對人好呢?

沙也布詩

 2013/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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