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了,太陽已經升得老高,多餘的雲霧不知不覺地散了開去。七點多從上海浦東機場起飛,飛機持續地向西而飛,機翼下的平原丘陵地帶,已漸漸地被山地所取代,一切是那麽自然,同橫飛美國一樣的熟悉。忽而,從雲霧團的縫隙中閃現了綠色梯田的反光,若明若暗很是新奇,我進而意識到坐了三十年的飛機,這還是我第一次坐中國國內航空。
昨天,當我又一次從舊金山坐美國聯航回上海時,除了十幾小時的顛簸,每況愈下的空中服務,也加劇了對航程結束的企盼。朦朧中,我的注意力被飯前會否分發熱手巾的問題吸引,一位能說標準國語的女空服員,迅速有力地將問題彈了回去:“商務艙有這服務”!我心裏不由得“哇”了一聲,真是奇才!從二十多年前第一次坐聯航開始,聯航的服務質量每況愈下,可這種回答確實稱得上是更下一層樓了。
開飯了,東航的空服員將很簡單的一個紙盒加一盒蝦仁蛋炒飯遞給我。與上海街上的美食相比,炒飯的味道不濟,可用著濕紙巾,吃著蛋炒飯,我卻有了一點點回家的感覺。
第一次被飛機上的雜誌吸引,是東航的Connection雜誌。文化-文萃欄的散文很是吸引我。讀的第一篇是董改正的“味蕾上的鄉愁”。文章平鋪直敘,卻栩栩如生地通過一個移民香港30年的周太公,尋找失去的“鄉味”的故事,極大地激起我的共鳴。
第二篇是何菲的“當時隻道是尋常”。題目不甚抓眼球,但作者道盡了“平”與“偏”的辯證關係,匠心獨具,特別是文章尾部用了徐誌摩和胡適兩位大文豪的婚戀做對比。結論是在婚姻上,徐偏而胡平。
驀然一瞥窗外,不知幾時江南的煙雲被一望無際黃黃的山野所替代,居然這裏也有不少梯型的旱田和人煙,這對俯瞰慣了美國西部渺無人煙之荒山野地的我,愈發好奇。
遠處重山疊疊障障地連綿不絕,一抹峻嶺若隱若現,我心裏不由暗暗一驚,是秦嶺麽?讀了多少與秦嶺有關的文字啊,當秦嶺觸手可及之時,心中的挈挈之情又有誰入能與分享?沒有飛行地圖,我這國(內)航的處女座,隻能在內心激動。
靜下心來重新拿起雜誌。第三篇是陳鵬舉的”泡茶“。哈,對胃口!散文不僅切題而且寫實,聊聊數筆寫盡了水與茶的 關係,讀者恍如置身其中。更提起我興趣的是文中提到紅樓夢裏四處描繪了茶。第八回楓露茶,我不知楓露茶為何物,正好考考。四十一回裏的六安茶和老君眉茶, 我想應該是六安瓜片。還有六十三回裏的普洱茶,以及八十二回的龍井茶。
機翼下的山巒漸漸地變得挺拔,高處仿佛伸出手就能觸到,這對無數次從洛基山脈飛過的我,到也平常。
遠處的雪山越來越高,依稀能看到一抹綠水和平原。還有兩小時就到烏魯木齊了,想來這裏應該是甘肅了,或許是青海, 青海湖?不管哪裏,應該是還沒到爹爹當年騎著馬勘探的柴達木盆地吧。
微微地又有了些許衝動,爹爹五十年代發表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到柴達木盆地去”。
再拿起雜誌。第四篇是馬尚龍的“手”。雖然作者引經據典很是化了一番力氣,也翻雲覆雨地引申得很廣泛,但手就是手,是用來吃飯、敲鍵盤、和上廁所的手,不對麽?有多少次能“十指相扣”,“纖纖柔滑”呢?切!矯情。
機腹下的山地漸漸地變得沙化,沒多久,飛機完全進入了大沙漠,一望無際,沒有生機,有的隻是形狀奇異的沙丘。難道這裏是玉門?是敦煌?我不得而知。
耳膜漲得難受,能明顯地感覺到飛機在快速地降低高度。從窗外望去,剛才還在機腹下的天山山麓,分水嶺已與飛機齊平,山峰上一抹繚繞的雲霧使得天山顯得格外地雄偉,高不可攀。烏魯木齊市的地窩堡機場就修在天山山腳下,這裏,便是我金秋北疆的起點。
#2,烏魯木齊
#3,烏魯木齊
#4, 攝友團
#5,五彩灘
#6,喀納斯
#7,禾木
#8,哈薩克牧民轉場
#9,哈薩克二楞子
#10,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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