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科學啟蒙來自科幻小說。當時是八十年代早期,我處於懵懵懂懂的少年時代,無意中接觸到了葉永烈寫的兒童讀物“小靈通漫遊未來世界”,他寫的文章科學性,文學性和趣味性都很強,包括“十萬個為什麽”,後來才知道他的科學素養來自北大化學係的科班教育。以後又讀到一本科幻小說集“綠色克隆馬”(作者已無從考證),其中的那篇"綠色克隆馬“還被改編成廣播劇,我馬上被其中其奇妙的生物世界吸引住了,想著長大了也要做生物學方麵的工作。
後來開始清除精神汙染,學校裏開始整頓風紀,限製留長發,穿緊身喇叭褲,不準化妝塗口紅等,不過這些對於在穿衣打扮上後知後覺的我毫無影響。後來報紙上說科幻作品是資產階級精神汙染,還點名批判了葉永烈的科幻小說“世界最高峰上的奇跡”,其中能被孵化的恐龍蛋被認為是資產階級糟泊,葉永烈後來改行寫傳記紀實文學;還有另一位寫了“飛向人馬座”和“猴王嗚呼嚕”的科幻作家鄭文光,被批評後一病不起,從此科幻世界一片肅殺, 隻剩下一個童話作家鄭淵潔和科幻稍沾點邊兒。後來得知鄭文光和我父親在同一個單位工作,就問我父親關於他的情況,我父親說他是個在專業上沒有什麽特殊建樹且長期生病的人,對於父親如此貶低我心目中的大作家,我還鬱悶了好一陣。飛向人馬座可是當時科幻小說的一座豐碑呀,猴王嗚呼嚕曾刊登在當時的東方少年上,可惜是我父親是當時科研單位的領導,他看問題的角度肯定和我不同。好的科幻的確可以開啟兒童和青少年對科學的興趣,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人是看了“飛向人馬座”後決定學天文的。
再後來發現了儒勒·凡爾納,帶我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海底兩萬裏”,“氣球上的五星期”,“格蘭特船長的兒女”,“環遊世界八十天”。雖然都寫於19世紀,但啟發了我對探索世界的興趣,真有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感覺。再後來我也逐漸長大,更喜歡思想和文學性更高的適合成年人的讀物,對這些“小孩子讀物”不再感興趣。大學畢業後,我遠離故土,匆匆踏上“尋夢之旅”。
鬥轉星移, 一次回國在書店裏看到葉永烈寫的政治人物的傳記赫然排列在書架上,恍若隔世,這就是當年寫出金銘葛亮的故事(神探金明可是我崇拜的英雄呀!),給我少年許多歡樂的作家嗎? 如果沒有”清除精神汙染“,他是不是會帶給給我們更多的科幻作品?可是那就會少了一個優秀的傳記作家。科技飛速發展,小靈通漫遊戲家裏的很多幻想都早已成為現實:隱形眼鏡,還有有畫麵的通訊設備,現在的手機和計算機比描述中的更發達,會飛的小汽車肯定不久也會成為現實。但是綠色克隆馬目前是不那麽容易實現的,克隆技術牽扯到了文化倫理等各方麵的問題,就是轉基因技術的應用也需要慎重。如今鄭文光先生已“飛向人馬座”,但願我們在有生之年可以看到人類飛向火星。
近年來看到劉慈欣異軍突起,貓在西北小城裏寫出了震撼人心的“三體I,II,III”, “三體”有種悲壯的宿命感,我想它更適合成年人讀,至少應當是青少年。劉慈欣可能沒有什麽師承吧,因為大陸科幻小說的發展是有斷裂帶的
我現在在歐洲的大學的生物係做著“生物學民工”,這就是我小時候幻想的生活嗎?現在開會時看到諾貝爾獎獲得者並不覺得有什麽神秘的了,學院裏生物係原來的諾貝爾獎獲得者走在大街上,除了我們本行業的知道外,大多數本地的普通人並不認識他。
曾經夢想的生活到頭來也是普通的生活,珍惜現在擁有的吧! 一抬眼看見孩子天真稚嫩的麵孔:“媽媽,我將來長大了可以去月亮上度假嗎?” “可以!” 隻要有夢想,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