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琴

一把古董小提琴,兩個音樂人的愛情,三代人的恩怨。
正文

鬼琴 22

(2014-01-13 07:27:19) 下一個

傍晚的陽光,照在殷晴和林鬱音的臉上。她們臉上透出的那種虔誠,我在北京的酒吧裏見得太多了。我在三裏屯酒吧趕過一年的場子。一到周末,酒吧 裏會 來很多外國人,美德法英,日韓印,津巴布韋和剛果,哪的都有。酒吧裏也會來很多女白領,女學生,闊綽女和風塵女,其中不乏我暗自心動的女孩。我邊 唱邊看著她們一個個地被洋槍隊收編,心裏不是滋味,口中唱出的歌聲更淒涼,手中的電子小提琴聲更幽怨,博得了陣陣喝彩。我一個酒吧一個酒吧地 輪 轉,日複一日地看著洋槍隊的壯大,麻木了,甚至開始統計洋槍隊中的狀元,榜眼和探花,覺得很來勁。當探花摘的花超過兩位數,當我心中的女神倒在狀 元的臂彎之中時,我大痛無聲,啞了嗓子,唱不下去,當即收了提琴,離開了酒吧。我改到後海的酒吧混。那裏的土槍隊多些,我好受點。

那半禿的外國老頭口中仍滔滔不絕,殷晴和林鬱音聽得如癡如醉。我的好奇心從肚裏的酸水中浮起,想聽聽這外國糟老頭到底在說些什麽,我這中國帥 哥也 來學學,以後有機會也去摘摘洋玫瑰。我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我的左手小指上的繃帶,全身在頭盔,手套,皮夾克,皮褲和皮靴的包裹之中,殷晴和林鬱 音肯定認不出我,可以放心大膽地進去喝一杯咖啡,就坐在她們邊上的那個空桌,好偷取這糟老頭的真經。

哈雷車突突地停於咖啡館的路邊。我熄了火,卡地一下支好重重的哈雷,左手拔出車鑰匙,藏進皮夾克的兜中。我重重地推開咖啡館的小門,小門背麵 的小 鈴鐺響了一下,咖啡館裏的人都抬頭看了我幾秒,估計被我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嚇了一跳。我的大皮靴粗魯地踩在地上,刷刷地響。響聲中,林鬱音的目光又 落在外國佬臉上。殷晴打量了我一小會兒,目光也回到外國佬,沒幾秒鍾又轉回來。我硬著頭皮,向前走,裝出不認識她的樣子。她的目光終於離開我 了。 我路過她們的咖啡桌的時候,看到殷晴的漂亮名貴手袋掛在椅背上,桌底下豎靠著一小提琴琴盒。

我背對著她們, 在鄰桌坐下。服務員小姐上來,問我要喝什麽咖啡,我不說話,右手在名單上指了指。”要不要加糖?”我點點頭。”人工糖精?”我搖頭。”要不要加奶昔” 我搖搖頭。”五分鍾就來。”

他們說的是法語,我聽不太懂。我隻會一點可憐的英文,僅夠在三裏屯酒吧打工用。但是,他們講的violon我懂,那是法語中的小提琴。 allegro,我也懂,那是快板。Andante,是行板。看起來,他們在聊音樂,具體是什麽,我則雲裏霧裏。殷晴的法語好我不驚奇,她在法國 留學過。林鬱音這高二學生的法語水平則讓我驚訝。看不出來,這上課老打嗑睡的乖僻女孩還有這麽一手。

我決定,將他們聊的用手機錄下來,回去研究。 我取出了父親給的手機,開始錄音。我的咖啡送上來了,濃濃的,我用小勺攪了攪。我將頭盔的麵罩掀開一條縫,慢條斯理地喝著。不知是我的舌頭有毛病,還是這 咖啡有問題,我嚐不出這兒的咖啡有什麽好味道,除了苦還是苦。

要知道這法國佬是幹什麽的,隻有暗中跟蹤了。我一口氣喝幹了咖啡,停止了錄音。合緊麵罩,在桌上留了一百塊錢。我抽出手機上的那定位筆,抵在 右手 手心裏,經過殷晴的桌子的時候,裝成不小心,用大靴子碰翻桌底下豎靠著的小提琴琴盒。殷晴和林鬱音十分不滿,雙雙忽地站了起來,怒目而視。林鬱音 憤怒地叫道:“怎麽搞的!?要摔壞了!”。 我不吭聲,拾起小提琴琴盒,交給林鬱音,乘她們的注意力還在琴盒上,將那個定位筆塞進了殷晴的手包中。

我揚長而去,殷晴和林鬱音也沒追究,坐下繼續與法國佬嘰哩咕嚕地聊了。

我騎著哈雷車到殷晴的車附近,找了個小巷躲在裏麵守株待兔。

可能由於我的粗魯,打攪了他們三人的好心情。沒過多久,我看他們出了咖啡店,向殷晴的車走去。殷晴邊走邊撥打電話。

我的新手機鈴響了,正是殷晴。

“陳天!你知道我為什麽不給你回電話?”

“天熱,先讓我靠邊坐著,涼快一會兒?”

“差不多!你去哪了?”

“我去買新手機了。”

“我說,陳一大!你跟我交往沒幾天,一天換一個手機!你什麽意思啊?”

“都有換的理由。第一個是充值手機,賬號不放錢就停號,在與薛梁幹仗時為我捐軀了。第二個是我父母給的,是他們監視我的工具,又被我吐的苦水 玷汙 了,就故意弄壞,再買一個新的。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你在撒謊!”

“何以見得?”

“陳一大!你想蒙我?我先問你,你在什麽地方向我吐的髒水?”

“家裏。”

“好,你1點35分吐的髒水,而你用新電話給我留言是2點20分。我2點01分從你家出來,開車到商業區花了11分鍾共十一公裏。你給我說 說,你 如何在45分鍾內,從你家跑到商業中心的。你練了馬拉鬆?”

“難道我一定要去商業中心買手機?”

“ 離你家最近的手機店在商業中心!”

“我不能搭便車?”

“誰的便車?敢與我去核對?” 她一麵說,一麵用遙控開了車門。那法國佬顯出十足的紳士風度,分別為殷晴和林鬱音拉開了車門,自己拉開車後門,鑽了進去。

我想了幾秒鍾,找不出可以幫我圓謊的人,覺得蒙不過去了,隻好承認:“是殷老板的便車!”

“Incroyable! Incroyable! 陳一大,你靠邊站吧。”

“行,我靠邊站了,就去那外嫁培訓班的總店當音樂老師,靠著你伍妹的邊站。”

“什麽?你,你,真的在車裏?”

“是的。你來的時候,我媽把我關屋裏了。我跳窗逃出來,落到仙人掌堆裏,滾了一身刺。在你和我媽說話的當口,鑽進了你的車,趴在車後座地上。 我在 你車裏拔了很多刺,在車後座上有不少……”

我的話沒講完,那法國糟老頭捂著屁股,跳出車來,口中叫道:“Barbed!Barbed!”

“陳天!你真的壞透了,我跟你沒完!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地打你的板子,你要隨叫隨到!”

“殷晴,我沒法隨叫隨到。我父親8點要打我的板子。”

“好,你挨完板子,到我這來接著挨。”

我抱怨道:“挨板子可以,你不可以讓我靠邊站得太久。要出問題的。”

“好啊,那你做我的跟班吧!” 她掛了電話。

她話中有話,難道她火眼金睛認出我了?不管這麽多,不查出她們與這法國糟老頭在搞什麽明堂,我不會罷休。

殷晴出了駕駛室,從後背箱取出個灰撣子,忙著撣車後座。過了一會兒,他們三人重新上車,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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