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 戀 如 煙 (下)
韋索南輕鬆地在I-80州際高速公路上開著車。班得瑞(Bandari)如大自然一般純淨的音樂，在車廂內輕柔的回蕩。外麵的天空，一藍如洗，沒有一絲雲彩。來美國這些年，最讓他依戀的就是美國這如畫的環境，清新的空氣。然而，像今天這般晴朗的天空，即使在這裏，也不是常見到的。看遠山如黛，近水如藍，韋索南高興地跟著班得瑞的美妙旋律大聲哼了起來。能在此刻此景中獨自漂遊，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今天是和小花貓約定見麵的日子，他心中漂浮這某種莫名其妙的期待。隨著和小花貓交往的深入，她開始展現出某種神秘感。小花貓似乎很少談論自己的工作，每當韋索南問起，她總是簡單地敷衍兩句就岔開了。但是在交往中她無形中會讓他覺得這個小花貓，不像是剛剛工作沒多久的人。當昨晚倆人在電話中商量見麵接頭的具體細節時，小花貓把見麵地點安排在一家法國餐館。韋索南後來查看地圖，發現這裏位於曼哈頓中城，緊鄰中央公園，是一個十分昂貴的高級住宅區。如果她不是住在附近，應該不會相約在這裏見麵。另外，小花貓在電話中的聲音，顯得非常成熟，似乎不像一個29歲的女人。還有，小花貓的名字叫袁曉青。
帶著滿腦袋的問號，和與網友第一次見麵的不確定感，韋索南很快就找到了這家餐館。把車泊好之後，他給小花貓袁曉青打了一個電話，就獨自一人找了張桌子坐下。這是他的心裏有些緊張，不知道這個網上的紅人到底長啥樣？雖然小花貓曾經在網上秀過照片，但是網上的東西不知有幾分可信。
這時，一個女人出現在餐館門口。她先是有些緊張地四周張望一下，然後直對著韋索南，臉上放出一個隨意的微笑。韋索南站起身來，目不轉睛地把這個女人上下打量。平心而論，對麵的她，和曾經見到的照片中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的妙人絕不是一個人。但是真實的女人，膚色白皙，身材苗條，小而圓的臉上，長了一雙靈氣的杏眼，發鬢高高地盤在腦後，配上一身黑衣，散發出一種成熟女人的妙不可言的平和與高雅。
女人伸出一支手，韋索南握在手裏，覺得軟綿綿的。女人也用那雙很有神的杏眼，直截了當地盯著他。從女人的表情中，可以感到她對他的外表是滿意的。
韋索南把一張椅子搬出，讓女人坐下，然後在她對麵坐下。
“怎麽樣？見到本人沒有讓你失望吧？” 女人盯著他，笑盈盈地問。“沒有。你比照片上看著要成熟一些，但是真人的魅力從你一進來，就散發了出來。你沒看見，周圍的人，特別是男士，都在盯著你看。” 韋索南十分真誠地說。
“你比我想象的要帥，在文學城裏算大帥哥了，哈哈。謝謝你這麽大老遠來看我。” 女人有些喜形於色。時不時拿眼瞟一下韋索南。
“咱們先吃點兒東西吧？你一定餓了。不瞞你說，我還沒吃午飯呢。這裏的奶油蝸牛，鵝肝沙拉，還有紅酒牛排，都非常有特色。” 女人說罷，招手叫侍者過來，小聲耳語了幾句。
不久，侍者就把菜上齊了。除袁曉青剛才點的幾個菜之外，還有法式清湯、法式魚圈、和一瓶紅葡萄酒。韋索南品嚐一番，發現味道的確不錯。看對麵的女人，大概是真餓了，旁若無人地狼吞虎咽著。韋索南這時有機會打量對麵的女人。她給自己取的馬甲叫小花貓，仔細一看，圓圓的臉型，大大的杏眼，白白的皮膚，真和貓咪有些相似。看女人吃東西時旁若無人的樣子，韋索南可以肯定，自己絕不是她在這裏見過的第一個網友。
邊吃邊聊，見天色已暗，女人揮手招呼伺者，表明要AA，韋索南很有風度地堅持付了賬單。女人沒再說什麽，挽起他的手：“咱們一起出去走走好嗎？”
臨近傍晚的曼哈頓，雖然離9-11過後僅兩個月，仍然是車水馬龍，喧囂擁擠。袁曉青拉著韋索南，拐過幾個彎，來到中心公園。濃鬱的樹木，掩映在淡淡的暮色中間，顯得幽靜安寧。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女人一邊看著他，一邊說：“你這件衣服肯定不是女人給你買的，我說的對嗎？”
“對。” 韋索南實事求是地回答。 “你比較適合穿深色的夾克。這雙鞋很棒，是一個女人給你買的，對嗎？” 韋索南點點頭。
“是你的女朋友？” 她的腳步變得有些緩。“算前女友吧。”女人見韋索南不願多說，也就不再追問。
“你，你願不願意到我那裏坐坐？”過了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問。 “可以。” 他毫不猶豫回答。 “離這兒不遠，你看，就是那棟樓。” 女人故作輕鬆地指給他。
“你經常在這裏散步吧？” 韋索南想有意調侃她一下。女人轉過頭，注視了他片刻，說：“不常來。但我今天很高興。”
“我知道。” 韋索南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公寓外表，看起來很普通，甚至有些古舊，但進去以後，其富麗堂皇，才盡顯尊貴。乳白色的大理石牆麵和地板，高挑的門廳，極有藝術感的吊燈，讓韋索南不由地多看了女人一眼。女人有些自豪地指給他看：“這裏是健身中心，裏麵有一個標準的溫水遊泳池。我常去遊泳。”韋索南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電梯在28層停下，走出電梯的時候，女人顯得有些拘謹，和韋索南隔了一些距離，手也從他身上拿開了。打開房間，女人客氣地說：“請進吧，就是比較亂。”
韋索南走到裏麵，不由“ 哇”地輕聲感歎了一聲。正對房門的一麵牆，整個都是玻璃窗。近處，暮色中的中央公園，一覽無餘；遠觀，能看到東河上麵的布魯克林大橋。窗戶麵前，放著一個書桌，上麵有一台打開的電腦。
“能每天坐在這裏上網，真是太棒了！”韋索南由衷地感慨著。“這邊是廚房和衛生間。”女人指給他看。韋索南這時才注意到，這是個一室一廳的單元。房門旁邊，正對窗戶的是一個雙人床，一麵牆邊放著一個意大利式三人沙發，旁邊是音響和電視，房間中央，鋪著一塊地毯。牆上掛了不少照片。韋索南過去細看，主要是袁曉青各種角度和不同打扮的單人照，還有幾張是和父母兄弟姐妹的合影。
韋索南覺得她的父親看上去有些眼熟，就問她：“你父親好像看著很眼熟，是某位大領導吧？”
“那個不是我父親，是我爺爺。他也算不上什麽大領導，就是中央要開什麽會的時候，他的名字有時會出現在‘參加活動的還有’ 裏麵，嗬嗬。” 女人輕描淡寫地回答。但是韋索南還是想不起來是誰。
韋索南被窗外的景色震撼，他靠近玻璃，想找到世貿中心雙塔的方位。女人突然走過來，有些粗暴地把韋索南拉過來：“咱們不看那邊好嗎？”然後有些神經質地把窗簾迅速關上。
韋索南有些吃驚地看了她一眼。袁曉青也覺得有些失態，對著他抿嘴一笑，輕聲問他：“我這兒有好酒，想不想喝一點？”韋索南點點頭。女人從廚房拿出兩個酒杯和一瓶已經喝過一些的人頭馬XO。分別斟滿以後，倆人舉杯。“來，慶祝我們的見麵。”說罷，一飲而盡。
袁曉青再給倆人斟滿，讓韋索南到電腦跟前，她在鍵盤上飛快地打出一行字，然後讓給他。韋索南也熟練地打了幾下。這時屏幕上顯示：
小花貓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聊天室。
老花貓邁著瀟灑的步子來到聊天室。
“這叫驗明正身, 嘻嘻。” 女人說完，和韋索南再次碰杯。
“咱們聽點兒音樂吧？” 袁曉青打開音響，班得瑞《天堂之門》 那空靈悠揚的旋律，開始在房間中回蕩。“你也喜歡班得瑞？” 韋索南有些驚喜地問袁曉青。
“是呀。這是一張1999年出的專輯，叫《春野》。後麵那首也很好聽，叫《大地之歌》……”
“對，再後麵那首叫《為你寫的歌》。”韋索南說完，看著袁曉青。發現她也正直勾勾地凝視著自己。臉頰因為喝了酒而顯得紅潤……
“想知道我為什麽請你來嗎？”她輕聲細語地問。
從她的眼睛中，他讀懂了一切。他把她緊緊攬在懷中，一邊在她臉上雨點般地親了又親，一邊用手要剝去她身上的衣服。女人從他的懷中掙紮出來，自己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掉，隻剩下一個極小的內褲，然後關上燈，鑽進被窩之中。迫不急待的韋索南，胡亂去掉身上的屏障以後，也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雙手開始在她身上胡亂遊動。袁曉青大概喝的有些高，一動不動地躺著，任由韋索南擺布。
韋索南趁著酒興，在朦朦朧朧中，不管三七二十一，肆意地發泄著心中的欲望。袁曉青就像一隻任他宰割的羔羊，卻不知為何竟低聲呻吟起來，那聲音隨著他的動作，時緩時急，呼高呼低，最後緊緊地抱著韋索南，大聲喊叫起來。
在《大地之歌》的旋律之中，韋索南終於在班得瑞《天堂之門》裏，完成了《寫給你的歌》。倆人一動不動地並排躺著，互相在各自的身體上輕輕撫摸著，充分享受著難得的鬆弛和心身的平靜……
“你知道剛才我為什麽不讓你提雙塔嗎？” 女人細聲細氣地自語，聲調像個孩童。“那天，我就是在這裏親眼看著它們慢慢倒下消失的……”
“你知道嗎，為了能夠一張開眼就看到雙塔，我每個月要多付一千多塊，才能租到這個單元。” 女人的聲音，在昏暗中緩緩飄來。
“我信。” 韋索南一邊說，一邊把她抱起，讓她爬在自己身上，緊緊地摟著她。
“在我眼裏，雙塔就是男性生命力的象征，每天看到它們，都會讓我對生活充滿期待和激情……”
“是嗎，我到覺得雙塔更像是一對在水一方，亭亭玉立的佳人，有一種陰柔之美。” 韋索南附和著身上的女人，實話實說。
“這正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和你實說吧，當我在巴黎第一次看到埃菲爾鐵塔的時候，就被它徹底迷上了。你知道為什麽女人都喜歡巴黎嗎？其實裏麵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埃菲爾那充滿陽剛的男性美，讓女人一看到它，就覺得舒服，平靜，充實，期待。你知道嗎，在雙塔倒掉的這兩個月裏，我每天晚上都要喝酒才能睡著。現在每天起床，再也看不到它們的身影，心裏總是空蕩蕩的。”
韋索南默默地聽著女人的嘮叨，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來安慰她。他捧起她的臉，深情地對她說：“讓我好好看看你，好嗎？”女人還給他一個很深的吻。“咱們先去洗洗吧？”
兩個人從新回到床上的時候，袁曉青把房間裏所有的燈都打開，她讓他躺下，有些羞澀地爬在他的身上，做成一個69式。【刪去53個髒字】。
女人春潮泛濫，迫不急待地掉轉身軀，把韋索南的“埃菲爾鐵塔” 放入體內……待雲收雨散，風平浪靜之後，女人馬爬在男人身上，把嘴唇緊緊貼在一起，不想分開。韋索南四肢舒展，渾身通暢。驚奇地發現和袁曉青竟能夠如此和諧，不論身體如何起伏，都能夠緊密相連，並幾乎在同時達到幸福的終點。袁曉青開始像雞搗米一般在他的臉上親吻，嘴裏喃喃地說：“好好歇一會兒吧，寶貝兒。”
韋索南靜靜地躺著，身體一動不動，心中體驗著一種萬籟俱息的平靜。愛情，這個有很長時間沒有想到的詞匯，竟突然清晰地呈現在腦海裏。
當一個男人和女人，從陌生到默契，從傾慕到相愛；從萍水相逢，到難舍難分，往往是先從眼神開始，再到肌膚相親，最後共赴巫山。如果此時倆人發現在床上不和諧，往往都不會很在乎。因為大家都有一個良好的願望，相信來日方長，床上的事情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走向和諧。然而，很多不和諧，其實在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這種不和諧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進，結果最終淡化了男女之間的感情。
今晚和袁曉青的豔遇，讓他開始從另外的角度去理解愛情的含意：都說男女之愛是以性為基礎。正是今晚在袁曉青身上達到的性和諧，讓他開始有了想更進一步了解她、讀懂她的強烈願望。由性到情，難道更有利於男男女女今後更長久的和諧？
韋索南覺得這是一個沒有單一答案的古老命題。中國古代幾千年都是先結婚後戀愛，卻也造就出很多恩愛的夫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像隻有特定的男女之間會發生愛情一樣，不是每一對男女之間都能達到性的和諧。所以今晚和袁曉青的交往時意外的發現，讓他覺得兩人應該好好交往下去。
韋索南有些激動地轉過身子，本想好好地愛撫一下她，這時，袁曉青說出了讓韋索南終生難忘的一句話：
“寶貝兒，你說，如果我問你要錢的話，你會給我嗎？”
北 方 豹
原創於二零零八年二月二十五日
再改於二零一四年二月二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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