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社會是從曆史書上聽說,講當時有這樣一個階層,沒有人身自由、終日為奴隸主勞動、可以被當作商品被主人轉手交易等等。十二少課堂裏學習到這一段時受老師繪聲繪色的鼓舞,頓時苦大仇深。印象中奴隸就是狗、牛、羊的綜合體,被鏈子鎖住、強迫幹活、買賣轉手。
兩千年過去,無論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個人的生活跟過去都不可同日而語。鎖鏈、牢籠、強迫勞動,簡直不可思議。不過仔細觀察,這些東西還是留下了痕跡。鎖鏈沒有了,戶口、身份、綠卡等決定你不能隨意挑選理想的工作、居住城市。牢籠不再,你花掉工資的三四成租房,也就住個三四十平米的studio或者one bedroom。從外麵看公寓樓小小的窗戶陽台,打工族們居住環境仿佛養雞場。以前是勞動結束後趕回牢籠鎖起來,免得亂跑滋事。現在下班後cable、Netflix鋪天蓋地,用甜不滋的娛樂垃圾沼澤般把你陷進去。沒人逼你勞動,不勞動就沒錢付賬單。奴隸時代是被鞭子趕著勞作,現在是精神上無形的鞭策,外觀看著人道自由,實際是高明的馭人之術。
數據時代科技突飛猛進,物質社會登峰造極,人類福祉大幅退步。每一條有線無線的cable、每一步手機、每一台電腦,它們來往的信息聯絡都構成一條條絲線,編製著數據鎖鏈和牢籠。你的手機、車裏的GPS就是鎖鏈和項圈的扣,你什麽時候在什麽地點數據帝國一清二楚。你想淘氣,光顧擦邊網站、社交媒體發個牢騷,都在數據叢林中留下痕跡,帝國警察能跟隨追蹤。你的興趣喜好、購物習慣係統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了如指掌,好像飼養動物一樣投其所好、對你實行精準喂養。你開車出行依賴GPS,有朝一日係統想毀你,GPS出點誤差你就開溝裏。你的身份信息時不時被黑客偷竊、拿去交易,實體的人不是奴隸買賣,你的虛擬版本已經幾易其主。你偶然出名,莫要歡喜,虛擬世界把你的相貌貼到色情明星、虛假新聞裏使勁造。你的身體沒有在角鬥場被消遣,你的虛擬替身被糟蹋地不成樣子。人有人權,言論表達自由。數據大手可以封號、在你的係統檔案略做手腳,你就從信息網絡上徹底消失。以前收拾不聽話的用酷刑,現在隻要手指鼠標、輕描淡寫地點擊。
在數據奴隸社會裏,你靠數據吃飯、約會、談話、賺錢、購物、娛樂、出行、健身、吃藥。斷了你的網,你吃不上、聯係不上、寸步難行。斷了你的網,生活極度無聊,你打哈欠、流鼻涕、仿佛戒毒發病。你需要數據、需要網,勝過需要自然、親情和友情。網上給你點讚,給你帶來的喜悅快感勝過現實生活裏人們的微笑稱讚。網上跟別人懟,罵戰來勁比掄起磚頭更過癮。網上約會調情,你遊刃有餘、瀟灑無比,誰還需要晚餐真人、緊張地手心出汗?你信任數據,數據說你胖了,你就著急減肥。數據說你病了,你沒病也找藥吃。數據奴隸社會的高明成功,就是它讓你愛它、依賴它,心甘情願、成癮犯賤般地被它奴役。
從古至今,人類經曆了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等。我們從頭做起,現在是數據奴隸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