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做為一個詞匯,算是主謂結構。主語是(人)民,謂語是(做)主。這樣看來,民主的質量和主語有很大關係。素質高的人民群體,行使民主出來的效果更好。而愚民、暴民的民主,可能成為暴政的幫凶。當年古希臘雅典城邦實行民主後,打海戰吃了敗仗。城邦中開會,決定敗軍之將的命運。這些將領在海戰中,由於戰術需要,犧牲了己方的一些士兵,導致陣亡將士家屬的不滿。這些家屬鼓動投票,判處將領死刑,以推下山崖的方式處死。蘇格拉底明白這不是將領的過錯,而處死他們會使雅典海軍一蹶不振。他聰明絕頂,知道民主製度的弊端,但還是據理力爭,竟然也被推下山崖處死。因此,民主出故障,許多時候問題出在主語身上。
說起語法結構,“民主”還有一個暗含的主語。古漢語裏的動詞,有一類“使字化”的用法。按照這個解讀,謂語“主”就成了“使。。。。做主”。那麽是誰使人民做主呢?這個沒露麵的角色應該是權貴精英階層。他們給一般百姓做主的機會。反過來講,他們也許會選擇收回這個機會,或者打折扣、哄著人民走過場。從這個意義上看,民主是一個偽命題。
“權利的遊戲”裏有一段精彩的對話。龍媽Daenerys Targaryen解放奴隸,推翻了奴隸主貴族,奪取城市的統治權。但是貴族通過Sons of the Harpy大搞恐怖刺殺,龍媽的統治岌岌可危。矬子Tyrion Lannister勸龍媽:你會利用窮人,他們幫你奪取政權。但是你不懂利用富人,而施政的資源都在富人手裏,所以你拿到了政權也不能長久。聰明的統治者該不僅會利用窮人奪權,還要擅長拉攏富人穩固政權。。。。。Tyrion貪杯好色,並且身負弑父的原罪,自己的形象和高富帥相差十萬八千,但是整個Westeros政治天分最高的非他莫屬。
川普這人好爭勇鬥狠、嘴不饒人。原先對希拉裏、民主黨,現在攻擊擴大到共和黨一幹不支持他的元老、整個媒體等等,儼然要一人對抗天下的孤膽英雄。荀況在“勸學”裏說:君子性非異也,善假於物力也。你一個人想登基,必須多結交朋友。不僅要靠他們上台,還要倚重更多的朋友治理國家。憑借草根的支持,川普有機會贏得選舉。但是他把主流精英得罪遍了,即使當上總統,處境也會和龍媽一般。沒有主流精英的支持,他政令難出白宮。現在他天天指責媒體聯手和他做對,壓根沒摸到執政的門道,或者說少一個高明的軍師。
人類社會的政治,就是在民眾和權貴精英之間的振蕩、尋找平衡。民主亦真亦偽。如果拿它百分之百當真,就忽略了隱含主語,未免天真了。鼓勵華人參政,但現在還不必把自己參政看得過重,應該重在參與、暫時不要強求結果。其一、華人在搖擺州比例不重,對大選影響甚微;其二、華人想把自己和某個主流群體掛鉤,人家不會看得上,要知趣。對選舉結果不必擔憂,將來總可以討價還價。以我們的聰明智慧,假以時日,從主語升級到隱含主語,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