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肯三聯
希臘邏輯三段論,在繪畫上有呼應。英國現代畫家Francis Bacon(貝肯)以畫三聯構圖出名,暗合取景框的多維和故事脈絡的演進。他的畫作成就在七十年代達到高峰,和其同性男友之死有很大關係。George Dyer和貝肯交往十幾年,最後死於酗酒和毒品過量。貝肯和他的關係起起落落,因為喬治的酗酒和抑鬱症兩人吵鬧。1971年貝肯攜喬治在巴黎開個人展覽,喬治在酒店用巴比妥鹽過量去世。貝肯大受打擊,因為他看著喬治沉淪而救不了。貝肯開創的三聯構圖從四十年代就出名。上圖是在喬治死後,貝肯創作的幾幅“黑三聯”(the black triptychs)之一,喬治死時的頹廢、 貝肯的痛心躍然紙上。如同南唐李煜,國破之後寫詞的成就達到巔峰,因為那是“純粹的眼淚”。貝肯去世於1992年,巔峰之作的黑三聯係列,是難以釋懷、亦或試圖忘卻?
忘卻識別
佛法大師想傳承衣缽,尋找合適的傳人,出題目:色空。一名弟子是太監,上前說:弟子從來不近女色。大師答:不近女色,如何知色?嫖客俯首參拜:弟子閱盡女色。大師哂道:閱遍女生,那是濫色。最後來個瘋子,捶胸頓足:我愛!我愛!大師歡欣:善哉,善哉。遂傳承衣缽。
寫書的、畫畫的、譜歌曲的,為什麽創作?刨除名利的因素、職業謀生的手段,必然有內在的驅動。曾經有這樣的病人,喪失忘記的能力,幾十年前的雞毛蒜皮都曆曆在目。超強的記憶看似神奇,其實帶來無數煩惱。因為積累的信息不能有效清除垃圾,這種人不堪重負、無法正常生活。因此時常聽說有人和機遇失之交臂、中大彩得而複失、當初的良緣意外錯過,此後終生鬱鬱不樂、難以釋懷。現在想來,曹雪芹花了後半生寫紅樓,是宣泄、更是為了get over it。他從錦衣玉食的富貴鄉,跌落到舉家食粥的境地,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於是花了十多年,用紙墨重塑大觀園、彩排昔日的倚紅委翠。寫書寫到後來,林妹妹的眼淚快要流幹,曹氏的心結已經釋懷。這本書有無結尾無關緊要,他看開了,死而無憾。
貝肯作畫、李煜寫詞、曹氏著書,get over it。傳世的不朽名著,其當事人或許是為了忘記、從此不再魂牽夢繞。藝術創作,是作者靈魂的meditation。
喬峰阿朱
“喬大爺,你再打下去,這座山也要給你擊倒了。”雁門關外,阿朱等了喬峰五天五夜。此後他倆的命運令人唏噓。日後續書,天堂裏重逢。阿朱巧笑嫣然,向喬峰款款而來,“喬大爺,我還認識你。前生的事,都記不得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喬朱二人前世轟轟烈烈,來生應該讓他們平平淡淡、相忘於江湖。
藝術創作傳承文化的DNA,螺旋式上升。有不朽的認識傳代,更有忘卻的瀟灑。
注:貝肯的生平被搬上銀幕,出演他男友的是Daniel Craig,日後的007。影片名字叫 Love is the Dev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