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藩的心

Musings of the known and unkn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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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餘的當下

(2015-02-10 18:06:04) 下一個


        昨夜看了一部低成本製作的電影The Spectacular Now, 中文譯為《好景當前》,個人省去了直譯的繁複和無意義,覺得譯它為“無餘的當下”更為貼切。

        這部電影妙在它揭露一個男孩子如何認識人性的弱點並且直麵和克服它的過程。電影裏令人難忘的場景之一是一席人在晚餐時的對話,當眾人聽到席上女孩愛米(Aimee)提到自己的父親遭遇車禍不幸離開人世時,表情不一。其中一對夫婦的表情和眼神緊緊地將我的心拽了一下,導演很精準無誤地將他們的反應和內心世界呈現給觀眾:這個女孩怎麽在這種場合談論這個?我麵對這種事情不知道該怎麽反應,對於如何應付這種談話我很有問題。
        女孩愛米即刻為她的直白道歉,雖然觀眾們都可以看出她已經能夠很成熟地麵對和處理家庭不幸給她帶來的影響。這一係列的反應和對話, 即刻使我想起《阿萊夫》一書裏麵的一個場景:女主角希拉(Hilal)在宴席上提到自己小時候經曆過的心靈創傷;類似的情景,各人不一的表情將席間的氣氛一下子拉緊。於是席上有人想轉換話題,尤其是在座的女士有相當的困難直麵這種事情(雖然席上不少人知道世間真正存在性侵這種事情)。作者保羅柯艾略(Paulo Coehlo),即書中的男主角敏銳地覺察到席間這種尷尬和眾人的逃避傾向,他“不依不饒”地詢問希拉,讓希拉將引起的話頭繼續下去。因為他知道希拉需要慈悲的耳朵在場,傾聽。當讀到這裏男主角的反應時,頃刻間我內心湧起無限的感動。
        時常為電影和書籍中的這種精心設計表達出來的細膩、敏銳的片段而再三回味(而不是不安)。我們活在“一半一半”的幻象世界裏。為什麽說一半一半?因為我們的成長經曆以及被眾成年人模式化的反應熏染,我們被教導在公眾場合要歡慶,不說“不吉利”的話,我們被教導將消極的經曆和情緒用麵具偽裝起來, 因為我們僅被教育來適應人生的另一半——隻要幻象上演好,至於麵對事實,先見鬼去吧。於是眾人學會了虛假的“樂觀”應付,說言不由衷的話。 當有人可以有勇氣以一種人性中本然的天真,很直白的指出這種“虛假”(point out the obvious)時, 那些沒有經曆過或者讓自己勇於理解這種罹難的人就對於消化這種對白相當的有困難。
         請明白,越是認同這種互動,越是強化這個世界對眾人的苛刻。正是這種粗暴的苛刻,才剝削了相當多人表達苦痛的權利,將他們推向“不正常的表達”,邊緣化他們。麵對當今世界不斷的暴力現象,我們不禁要先問問首先集體意識是不是默許了這種內在的暴力?
       其實真正的當下是無餘的。完全的當下沒有也不需要多餘的矯情。我認識到能夠讓自己完全臨在(be totally present),其實對好與壞、快樂和痛苦是沒有批判的,也無需判斷。不信的話看看小孩子們對於聽說大人們不幸時的反應。他們連話語都省去了。他們不會說“就讓它過去吧(let it go),”因為他們與用這種話來應付的成年人不同,他們對於與你臨在時提供一些慈悲和同情絲毫不覺得有問題,所以他們不會粗暴的叫你把現實拋在一旁,殘忍地從自己的悲情中跨出去。他們也不會說“看看光明的一麵吧,”因為他們知道那不是事情的真相。他們對真相的洞察足以使他們完全了解,任何話語都是多餘。他們才是最有勇氣的,他們知道隻要陪陪你,在這個無餘的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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