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更新 02.01.2014 14:02
華盛頓 —
杜甫是中國唐代最傑出的詩人,也是中國曆史上最傑出的詩人。杜甫可謂唐代的“公共知識分子”,曾經寫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種至今依然適用的名句。在語言藝術方麵,他也是竭盡全力追求詩句盡善盡美,並自詡“語不驚人死不休”。
在許多外國人看來,“愚蠢的包子”大概也是屬於“語不驚人死不休”之語。但在許多中國人看來,幸也不幸的是,“愚蠢的包子”在當今中國不是詩句,而是一種嚴酷又可笑的現實;“愚蠢的包子”跟“滑稽的包子”雖是兩塊牌子,但卻是同一個包子,同一個味道。
*標準的愚蠢*
中國執政黨共產黨宣傳部門進行的中共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深入大眾、吃大眾包子的宣傳炒作一出籠便立即被揭穿。中共當局不是見好就收,見不好就溜,而是調動起輿論管控部門,給中國各大互聯網站下死命令,要求它們堅決徹底地刪除揭露真相的那篇網絡文章。
那篇筆名為“鄭直”(“正直”諧音乎?)的真相揭露文,無非是指出一些令人生疑的疑點: 習近平吃包子,被身份認證為“時事評論員”的新浪微博賬號@四海微傳播“偶遇”並報道出來,中共官方的這種宣傳有明顯的貓膩,其中包括:
1)@四海微傳播的身份神秘又可疑,說是現場報道,但實際卻是在習近平抵達包子鋪一個小時之後、在習近平離開包子鋪之後半個小時才發出微博和照片;其時間的安排之周到,猶如專業保安機關;
2)@四海微傳播 與中共傳媒協調精確,甚至精確到以秒計算的水平;
3)@四海微傳播 所拍攝的照片具有專業攝影師、而且是官方攝影師的角度,能站在包子鋪櫃台裏麵拍攝習近平買包子。
然而,在互聯網已經高度普及的今天,在信息一旦發布就如同水潑出去無法收回的網絡特色已經是盡人皆知的今天,中共輿論管控部門依然在拚命做、認真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這種景象令人不能不想到英語世界一句廣泛流傳的格言,據說是(但實際並非是)來自大科學家愛因斯坦:
A fool is someone who does the same thing and expects different results.
愚人就是重複做同一件事情並期望獲得不同的結果的人。
“愚蠢”和“滑稽”就這樣通過中宣部跟“包子”聯係起來。“愚蠢的包子”、“滑稽的包子”於是就在2013年即將結束的時候橫空出世,出籠,進入新年之後依然在中國網民當中熱傳,並成為他們最佳而又免費的新年娛樂和玩耍。
*“偶遇”的愚蠢*
據中國資深記者高瑜報道,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早些時候曾經痛罵中共宣傳部門在他“微服打的”的新聞報道上“一蠢再蠢”。如今看來,習總書記顯然罵得還太保守,離“恰如其分”還相差至少33%。
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12月28日到北京的慶豐包子鋪吃包子,中國官方媒體大力宣揚這是最高領導人的親民大展示,顯示了中國人民有一個能跟人民吃包子的領導人是多麽的幸福,幸運。
在中共控製的媒體大力宣傳神秘的@四海微傳播“偶遇”習近平吃大眾包子成為中國國內外的笑柄之後,中共控製的媒體再傳出官方媒體記者12月30日“偶遇”中共鄭州市委書記乘地鐵上班的“新聞”,從而使“愚蠢的包子”和“滑稽的包子”的愚蠢和滑稽味道更濃。
就在中國網民為添加了地鐵味的“愚蠢的包子”和“滑稽的包子”而樂不可支的時候,中共官方媒體再傳出官方媒體記者“偶遇”中國公安部副部長傅政華1月1日新年元旦親自出馬在北京街道上巡邏的消息。
在許多觀察家看來,“愚蠢的包子”或“滑稽的包子”以兩天一篇的速率如此引發出中共官方新聞媒體的係列“偶遇”體新聞,豈是“一蠢再蠢”可以了得。
然而,在語言學專家們看來,假如習總書記這一次要想再罵中共宣傳部門,顯然會麵臨語言方麵的巨大障礙。因為雖然“一蠢再蠢”的說法可以完美地形容接連發生的兩件蠢行,但形容接連發生的三件蠢行的說法目前尚未問世。
目前,語言學專家們正在好奇地密切觀察習近平這一次是否能展示出一點原創力,創造性地提出一種形容接連發生的三件蠢行的說法,從而為現代漢語發展做出貢獻。
順便再說一句,關於習近平吃包子的官方報道,中國網民目前依然在笑談其中的諸多“親自”,如親自前往,親自排隊,親自付費,親自端盤子。許多中國網民壞笑著指出,這種“親自”的用法屬於高級黑,讓習近平顯得如同弱智的孩子,或還沒長大的孩子。
如此一來,如何打造形容接連發生的四件蠢事的說法,又對習近平總書記構成了更加嚴峻的挑戰。
*搬起石頭砸自腳*
中國國內外的觀察家普遍認為,習近平“親自”去餐館、“親自”排隊、“親自”付款、“親自”端盤子,“親自”吃包子,是模仿美國總統和副總統。
美國總統奧巴馬、副總統拜登去大眾餐館就餐,在中國受到廣泛的讚揚。習近平去大眾餐館就餐,卻在中國卻引起廣泛的非議和嘲笑。中國著名的“毛左”、大學教師吳法天對此感到憤憤不平,發出微博說:
“美國總統買午餐,公知讚不絕口。中國主席買包子,公知全聾啞了。”
在眾多的中國網民看來,吳法天顯然不學無術,不明白“批評不自由,則讚美無意義”的簡單道理,不懂得對一個隻能讚美、不能批評的官員表示讚揚是隻能是無恥的獻媚。
但吳法天這樣的“毛左”以及中共宣傳部門除了顯然不懂上述的基本道理之外,甚至也不懂中國官方報紙一度所大力宣傳的道理或論斷。例如,去年中共官方的《北京日報》就美國駐中國大使駱家輝的親民表現所發表的評論和論斷:
“從乘飛機坐經濟艙、自己背包、拿優惠券買咖啡,都是政客的拙劣表演。不要搞些上不得台麵的勾當。自作聰明,隻能聰明反被聰明誤。”
如今看來,《北京日報》的這種論斷簡直是對習近平的詛咒,並且使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旗下的“人民網”有關習近平的評論成為對習近平非常有殺傷力的調侃:
“日理萬機的習近平總書記惦記的是百姓的冷暖,並且還親自排隊買包子,與群眾融為一體,想群眾之所想,急群眾之所急,體現了‘立黨為公,執政為民’。”
習近平總書記為此是否會再次發出“一蠢再蠢”的痛斥目前尚不得而知。但觀察家們普遍認為,中共的《北京日報》先前所發表的凶狠的評論和判斷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砸了習近平的腳。至少,是砸了習近平的場子,砸了習近平的戲。
*再說詩人杜甫*
本文一開始說“杜甫是中國唐代最傑出的詩人,也是中國曆史上最傑出的詩人,”這顯然有武斷之嫌。眾所周知,有許多中國人認為杜甫的同輩李白是中國最傑出的詩人。
在李、杜到底哪一位詩藝更傑出的問題上,許多中國人相持不下。但就純粹的文字技巧而言,20世紀中國最有才華的小說家和文學研究者、長期遭受中共毛澤東政權迫害的已故華東師範大學教授施蟄存認為杜甫要高於李白。
施蟄存在他的《唐詩百話》中寫道:
“(唐代詩人)元稹曾經對李、杜二人的詩作過比較,他以為李白的‘壯浪縱恣,擺去拘束,模寫物象及樂府歌詩’可以比得上杜甫,但在‘屬對律切,而脫棄凡近’這方麵,則李白遠不如杜甫(見《工部員外郎杜甫墓係銘》)。‘屬對律切’,是指律詩的對偶功夫。李白作律詩不多,他似乎不屑費工夫去做對句,這一點確是不如杜甫,…”。
說到這裏,就不能不再說一說當年的中共獨裁統治者毛澤東。毛澤東生前不但殺人無數,也迫害過無數人,其中包括習近平的親生父親習仲勳。毛澤東在殺人、迫害人之餘也寫詩。毛澤東的詩被“毛左”認為可以躋身中國最優秀的詩歌行列。
但批評者則指出,毛澤東詩藝拙劣,抄襲嚴重,其中包括抄襲和和化用少兒不宜的低劣色情詩“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風光在玉峰”。
毛澤東不但是一個“偉大詩人”,也是一個“偉大學者”,對李、杜的高下問題也有看法。毛澤東屬於所謂的“揚李貶杜”派,認為李白高於杜甫。
在一個正常的國家,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也是正常。但事情到了複雜的中國,牽涉在任何問題上發表的意見都是權威意見的毛澤東,事情就複雜起來了,好玩起來。
在1970年代,毛澤東領導下的中共政權的禦用文人、當時的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為了迎合毛澤東而寫了一本《李白與杜甫》,對李白大加讚揚,對杜甫大加貶斥。
郭沫若為了證明杜甫是屬於“反動的地主階級,”居然拿杜甫在其著名詩歌“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的詩句“八月秋高風怒號,吹我屋上三重茅”為例子,說是一般的百姓屋頂隻是一重茅草,但杜甫的卻三重,冬暖夏涼,可見杜甫是富裕得不一般的大地主。
毫無疑問,《李白與杜甫》是1970年代的“愚蠢的包子”,“滑稽的包子”。
在觀察家們看來,1970年代的“愚蠢包子”出籠,中國公眾隻能竊笑,而2013-14年的“愚蠢包子”一出籠,中國公眾立即笑翻了天,這見證了中國的進步;與此同時,從1970年代到2010年代,中國40多年不變,欽定禦製的“愚蠢包子”不斷出籠,也見證了中國的大局“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