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愛明中醫師

職業中醫師。 出生中國福建省,畢業於福建中醫學院。 原七七級學生,現定居紐約。
正文

蒲公英

(2022-03-16 12:20:28) 下一個

蒲公英者,一二年生草本。 冒見於冰寒之嚴冬,不讓薺麥先生。 陽回即拔莖露黃蕾,未遜辛夷報時。 敝人少時嬉戲山野,群童皆謂“兔奶草”。 稍長,略識醫理,凡外生疔瘡癤腫,悉用不疑。 及中醫學院畢業,遂入自家中藥上選之囊。 積五十餘年厚愛,始於稚弱,真情也。

蒲公英之先生也、報春也,識者多有讚美。 然稟性輕淺,但得東君一氣之賦,不竟月即揚花飄絮(子也),漫天飛舞。 馭清風兮侶白雲,優哉遊哉,以輕浮之姿,倦顧東君九重春色。 既流浪日久,遂忘祖籍,遍地落種,山岩間有之、階石邊有之、牆瓦上有之,田野溝旁皆見之,不自愛如是,乃淪為野草。

嗚呼!中醫。 仲景作而時逢亂世,猶周興而文王困羑裏,其易之屯歟? 難生於天造草昧,聖人初作。 萬幸晉有太醫令王叔和之編次,真經得傳。 然真經還需真人,不遇則蠹簡數片,敗帛夾絮。 古羅馬天主教未許尋常徒眾閱聖經,違者極刑,其理明矣。 審仲景之封聖,知其後尚有真人出,然醫史無錄,良可惜乎! 觀醫史,王氏紹聖經,闕功難匹。 奈何六節未明,參經未竟,別為俗作,號曰脈經,蒲公英之鼻祖也。 叔和既作,效仿蜂起,尊六節而陳別見,致紅紫色豔而鄭衛聲張。 非後人之尊王忽張也,六節難明,遂易幟焉。 洪見開少動,一百單八將出矣。 或麵對黃土而終不知有天,牝雞司晨,千載不聞雄鳴,拘於髒腑者眾矣。 或以為病機十九條火熱近半,衛氣營血出焉,三焦辯證出焉,窺其末而昧其本,明清以降噪矣。 分流既多,黃河終見古道;枝葉繁茂,真徑遂掩。

嗚呼!仲景。 高居聖域而門庭冷落,六節迷茫,經方視若砒鴆,後人何以知先師之臻聖耶? 一犬吠影,百犬吠聲。靜審今之國醫實踐者、大師、衛道士,多江湖吆喝之類。 考我輩師祖,難逃蒲公英之淺。 今上有院博碩士、教授專家、主任醫師,皆尊為聖經,及論三陰三陽,無不信口雌黃。 下有“祖傳中醫”自詡者,直謂實踐出真知、三折股而後為良醫。 若問我派祖師?世外高人! 既曰世外,無名無姓,其蒲公英之苗裔乎! 稟賦於百裏風飄,中醫耶?

嗚呼!時艱。 我輩致之。今大限將至,與其張燈祭鬥、冀以續斷繼明,不若靜心反省、退修求道。 

公英百子,隨風飄流。 摩登時代,無處可求。

生化白鼠,離經荒謬。 傷金內難,幸存聖舊。

 嗟爾博士,論文不休。 近封諸魁,問君何有?

式微式微,紅霞知羞? 退修退修,去道已久。

好了,中醫就要被廢了,敝人得趕緊祈禱:醫聖張仲景啊,我的真主、天上的父,請您睜開尊貴的眼睛,看看凡間中醫人落難。 從前我們春風得意,神乎其神,隨東風盡情飄玩。 後來更是夏物浮盛,袞袞諸公各顯家技,南方的大弱風吹得我們筋骨懈散,哪有閑勁去看書讀經? 現在,強勁的西風刮起來了,再也不能從容悠閑地飄玩了。他們以從未有過的嚴厲、別樣的眼光審視我們。 唉,大運入秋時民眾的心理也不一樣了,大多數人相信天時的嚴厲是正確的,不再理睬中醫——他們祖宗曾經的救命恩人。我們該怎麽辦?

嘿!真誠果真可以通天,醫聖睜開了雙眼,但隻留下一句話,“君子求己”。 敝人一愣,呆呆地望著那漫天飄搖的蒲公英,經過年複一年的百裏流浪,您們身上是否還攜帶著傷寒論的血脈? 如果說傷寒論已經過時,為什麽至今封聖不改? 還有什麽更聖的嗎? 溫病是傷寒的對立者還是糾正者? 三陰三陽指的是六經還是六部? 恭候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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