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色彩

喜歡逛街,園藝,隻要能種花和菜的日子總在院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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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和少年回憶以及花花草草情結-4

(2014-01-25 16:00:24) 下一個


出國多年,很多同學感慨如若留在國內,將是什麽樣的生活,也許是做了幹部,發了財;抑或坐了班房,離了婚,娶了28歲的美眉。對我而言,多年前的離開故國故鄉,滄桑,沉浮,歡笑,悲傷,奮進,收獲,都是過眼雲煙。隻有一點是實在的-再也沒有凍瘡了。

  想必淮河以北的同學是沒有體會的,你們雖然外麵數九寒天,屋內卻溫暖如春,當年早春二月出差東北沈陽,外麵零下18度,會議室和旅館裏大家穿單件毛衣。我上麵兩件厚毛衣外加羽絨服,下麵兩條羊毛褲,開會時我楞是沒脫羽絨服(因為沒這進屋脫外套的習慣呀),當然在外麵逛小故宮三四個小時,我也沒覺得什麽大不了的,所謂反應遲鈍,就是我這樣的;南方的同學應該也是沒有體會的,雖然也有陰晴圓缺,但畢竟結冰的機會太罕見了。

可苦了我們這些江蘇(徐州除外),浙江,上海一帶的的老百姓了。因了父母的緣故,我從小熱愛共產黨,熱愛毛主席,但長大後知道這個淮河為界供暖的決定就是黨中央毛主席的決策,很是神傷了一陣,似乎被信任的人背叛了的感覺;又似家中老二,夾在長子與老幺之間,爹不親娘不愛的。

  話說凍瘡,一點不比牙痛的痛苦少,先小小的,紅紅的,到了晚上,鑽進被窩,要很久才會慢慢暖和起來。電熱毯是後來的玩意,我上小學時隻有熱水瓶或橡膠的熱水捂子。等慢慢躺暖和了,凍瘡就開始癢了,真癢啊,撓啊撓,直撓得皮紅不堪,才昏昏睡去。日複一日,手背腳底的凍瘡潰爛了,有些人的凍瘡是腫得像饅頭一樣。也有所謂的凍瘡膏,從藥店到醫院到祖傳秘方,反正對我是沒用。還有數不清的偏方,什麽棉花燒焦了敷在創口,什麽蛇油或其它惡心的動物油,不一而足。

我媽媽多少次拉著我的手發愁地說:“寶貝,真對不起啊,我沒把你生好!”
現在閉上眼,媽媽的內疚神情就在腦海中。謝謝媽媽,您老的恩情女兒這輩子永記心中,我們日後天上見!

  說實話,我還不是最慘的,我的幾個朋友,好幾個臉上長凍瘡,而且每年在固定的地方,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大家打趣你是爛蘋果,他是香腸片,誰也沒虧著。

  其實,還是寒冷的天氣,潮濕的居住環境造成的。這兩年回國,據說江浙兩省許多地方自己可以集資供暖氣,還需等中央比準,切,什麽邏輯。

  我讀小學經曆了春季改秋季入學,有一年讀了三個學期。小學期間打預防針是件有趣的事。

什麽時間打,打什麽疫苗,都是不知道的。防疫站或醫院的醫生還是護士或工作人員總是如天兵天將,空投教室,他們擁有絕對的權力,就像帶著皇帝的免死金牌,披荊斬棘,戰無不勝。

他們的到來,讓膽大的孩子欣喜若狂,可以不用回答老師的問題而且可以滿教室亂串了;膽小但肆無忌憚的孩子直接開始嚎啕大哭,呼天搶地。頓時,教室裏,淚花滔滔,胳膊翻滾。

我屬於膽小而愛麵子的,不到黃河心不死,沒有冤屈不隨便哭,這等小小的考驗是難不倒本小姐的,堅決不哭,金玉其外,敗絮其內,鎮定堅強的外表下心髒怦怦跳到嗓子眼,每分鍾150下,直到醫生給我酒精消毒皮膚,心跳唰地恢複正常,別過頭去,反正針頭已到,害怕管個鬼用。如今,我去體檢抽血,一定要看著護士抽才踏實,所謂眼見為實。

有個姑娘是人民醫院醫生的女兒,真想不明白為何她父母身為醫生,女兒難道就一點沒有耳濡目染到他們的素質,她是哭時最長的姑娘,醫生們走了,她還會嗚咽好一會兒,記得我會去安慰她一下,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過,因為我從不哭,所以她不知道我是那個五十步。

一直覺得那時的預防接種工作做的挺不錯的,左上臂的”“字卡介苗現在已經很淡了。當年申請綠卡,我們都是要拍X光胸片的,因為許多人的PPD Test 因了兒時的卡介苗而呈強陽性反應,但最終大多數人都是非常幹淨的胸片,得益於我們出國時還幹淨的空氣和接種過的疫苗。

  話說前麵提過,跟同學朋友學了很多東西,其中之一就是打毛線。我媽媽屬於文科腦子的人,她可以幾分鍾畫出一個故事書裏的女葫蘆娃或是一匹馬給孫輩的孩子,但讓她打一件毛衣,卻是頗費章程。

記得幼時的一件紅毛線大衣,線的質量很優質,拆洗了給我打一件毛衣,因為不夠,媽媽帶著我去商場配毛線,大家知道,你永遠不可能找到兩種完全沒有色差的線,媽媽是美術很好的人,對顏色很有感覺。我們買了兩種不同的紅色,計劃將新的毛線按條紋狀打在兩條袖子上。她打的叫元寶針,很厚實。媽媽有空就打,打打拆拆,打一點,我試一試,再拆掉一些,再打,再試,那種期盼和等待的感覺記憶猶新,恍如昨日。斷斷續續打了一年多,成衣就是我們母女共同設計的樣子,衣身是舊線的大紅色,衣袖是深一些的兩種紅拚成條紋,我很喜歡。缺點是太長了,有很長時間,我把下擺向裏折進去。

  放到今天,我可能會哢嚓把長的部分剪掉,再向下續個邊就解決問題了。但媽媽哪輩子的人,經曆了文革的折騰,哪有我輩的瀟灑。後來弟弟需要一件新毛衫,媽媽買了土黃色的羊毛線,請了院子裏陸老師家的陸師母幫弟弟打了毛衣。陸師母雖是工人,但極其能幹,至少在我們看的到家務方麵是快手快腳,利索非凡。一周不到,七八歲的弟弟穿著薑黃菠蘿花的新毛衣滿院子舞紅纓槍,滾鐵環玩呐。

現在想來,後來搬進插入我們這些五十年代甚或解放前畢業大學生家庭生活環境的本地人也不容易,他們一般是工農兵大學生或是什麽調幹生(已經忘了那些名詞),通常家中另一人是工人,如陸師母在紡織廠上班;記得還有一個錢老師,她丈夫在農藥廠工作。每次在廁所遇到錢老師,她總是以飛快的語速問一句:吃過了嗎?正如現在老美們見麵的How are you doing! 那時真是生產力不夠有力啊,物資不足。他們這樣的家庭收入就少多了,好像陸老師,錢老師都是每月36塊,他們必定是有父母要照料的,也許還要管弟弟妹妹,有陸師母這樣能幹的媳婦真的是陸老師的福氣了。不過我認為陸師母一定也很得意,能找到陸老師這樣的大學生(或調幹生)在紡織廠的姐妹中是多麽揚眉吐氣。

  大學畢業時,我給當時的男朋友如今的LD和弟弟以及自己各人打了一件棒針衫,線粗針大,太過癮了,一周一件。給媽媽打了中粗毛線的毛褲,媽媽總誇我太能幹了!哈哈。但媽媽的藝術基因我隻遺傳了大概三分之一,唉!

要把記憶的碎片用時間的膠水粘起來真不是件易事,所以顛顛倒倒的,不過希望我能把以前的歲月像滾鐵環一樣滾回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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