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鍋《部隊大院的八零後》《多倫多有條羊街》

小說作者,已完成的作品有:長篇小說《部隊大院的八零後》,發表在晉江文學城,並被多個網絡平台盜版轉載,並擁有百度百科專頁,獲得超百萬點擊。
長篇小說《多倫多有條羊街》和“豆瓣閱讀”簽約,並獲首頁“重磅推薦”、“每周精品榜”和公眾號單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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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霸與校花:閨蜜的秘密戰爭(《芭蕉娘惹》上)

(2025-01-20 10:18:19) 下一個

這個標題“學霸與校花:閨蜜的秘密戰爭”是我從 ChatGPT 那裏借來的點子。如果你因為它點了進來,那恭喜,你已成功掉進我和AI共同構築的標題黨陷阱。

事情要從去年過節說起。

我常發表小說的那個平台搞了個活動,讓讀者給出一句話,然後邀請作者續寫成故事。我很榮幸被選中,花了兩天兩夜,絞盡腦汁,終於寫出了這篇惡俗的小故事:


讀者給的首句:當親戚又一年催婚時,我突然情緒失控,將桌上的熱茶潑到對方臉上。
 

我的續寫:
我潑的不是別人,是
我媽遠房表姨的大兒媳,我的表舅媽,也是我表姐和發小牛瞳子的媽——一個打小看我不順眼、嘴十分欠的女人。

八歲那年夏天,瞳子小叔、我的眉表舅一手牽一個,帶我和瞳子去看他在縣賓館當領班的女友。

走在兩邊都是客房的過道裏,我問他們:阿舅阿姐,你們可曉得哪個房間開了空調,哪個房間沒開?

一大一小都搖頭。

我把腳探到門下麵,笑得頗為得意:喏,就這樣。

眉表舅回家不知怎麽吹的,反正他家人都誇我聰明,唯有瞳子媽來了句:十個矮子九個精。

這句話我耿耿於懷了二十多年。

其實,我本不是個暴躁的人,都是吃了八年高油高脂的美國飯,把脾氣吃壞了。當然,也可能是每天削尖腦袋,為了項目上的某一微小改動,跟印度人和猶太人寸土不讓地爭,把脾氣爭壞了。

當初來矽穀幹產品經理,是因為發現碼農的天花板實在低,還要和斯坦福、MIT、喬治亞理工這些地方出來的腦瓜子拚。所以我及時做出職業調整,充分利用我二流碼農的技術底子,往產品經理的方向幹,本以為選擇了一條康莊大道,沒料到也是一條劣氣十足的泥巴路,還得每天跟不同部門的人求或吵。

你就望瞳子的麵子,也不能潑那杯水,還好水沒那麽燙,沒真出什麽事。媽心有餘悸。

我心裏一陣內疚,是啊,從小到大,瞳子對我都不賴。雖然我現在不怎麽跟她聯係了。

最後一次見麵,還是我大四那年,她剛在新航幹空姐,短暫停靠北京。是十一月裏,我穿越京城的風沙,灰頭土臉地趕去機場和她碰頭。她請我吃了頓飯,送了我一套高檔護膚品。知道我擠公交地鐵來的,無論如何要出錢幫我打的回學校。那天說了什麽,我不記得了,但是那個妝發精致、身姿挺拔妖嬈、穿著藍色修身紗籠裙的小娘惹讓我產生的自慚形穢依舊深深地刻在我的腦子裏。後來她無數次停靠北京,還有幾次是休假,專程在北京停留,為和我見麵,我總借口學習忙、工作忙推掉

不過呢,媽忽然又說,給她長長記性也好,這麽多年,沒少受那霸貨的氣!

我笑笑,沒說什麽。我知道,她這純粹是自我安慰。她在表舅媽跟前做小伏低慣了,我就是哪天在矽穀混成第二個雪莉桑德伯格,她在表舅媽跟前也支棱不起來。

表舅媽的拽是有雄厚資本的。

拉近了說,五年前,比我大三個月的瞳子嫁了個在新加坡做生意的台灣富商,生了個大胖小子,在武吉士某一幢高檔公寓裏當起了全職太太,還入鄉隨俗地雇了個菲傭,每天用英語指導她刷碗、撣灰、掏馬桶。哪像我,三十二了,一次正經的戀愛還沒談過。在美利堅這麽奔放的國家呆了八年,也沒能把處女膜破掉。

放遠了說,表舅媽的公爹,我媽的表姨父,離休前是我們繡溪縣糧食局局長,享受副縣級待遇,住一幢有樓有院的大宅,還有自家蓋的廁所。要知道,那可是九十年代初的江淮小城,縣委大院裏的人都跑公廁,連我這黃口小兒也得撕開兩條短腿,在萬丈深的水泥蹲坑上膽戰心驚地排泄。他家竟然蓋了自己的廁所!

但你要以為表舅媽攀上豪門,就大錯特錯了。

她也有個輝煌璀璨的出身。

她爹是吉林四平人,“北上南下”的幹部,因為這個我沒深究過的曆史概念,南下到了我們繡溪縣,離休前是我們縣的組織部部長,不比當局長的親家差。此外,她還有個我們這個縣特別稀有的姓——那,據她自己說,祖上是那拉氏,和西太後沾親帶故的——對,就是那個一頓澡搓掉一百條毛巾的婆娘。

小學六年,我和媽一直租住著局長家大宅的一間屋。那屋原是表舅媽的婚房。後來,她和局長兒子的單位另分了兩室一廳,便搬了出去。為了不讓小叔子霸占舊婚房,便要出租,又不願租給不相幹的外人,就挑中看上去頗本分的我媽。彼時,我爸在上海打工,我在縣生資門市部賣化肥的媽,帶著我東家租到西家,居無定所。能在局長家求個略長遠點的立身之處,受點蔭蔽,再理想不過。

搬家那年我六歲。

看房那天,媽帶我一起去的。後來我知道,她是怯場,帶我去壯膽。

是個正午,陽光有些晃眼。

媽扣一扣銜在兩隻猙獰的獸嘴裏的門環,然後立在兩扇紅漆大門前垂手恭候。那門有了點曆史,不再新鮮欲滴,像近三十年後的我的記憶一樣,細節斑駁,但仍完整厚重。

我們在烈日下站了好一會兒,一個胖老太太才出來開門。媽出了油汗的臉立刻堆出一個笑,喊她“表姨”。

正門進去,先看到一口壓水井,然後是四四方方的大院子,院子四圍有好多間屋子,有臥房、灶間、浴室,還有個擺了先人不苟言笑的遺照的大堂屋。最神奇的是,院子西麵有株沒見過的樹,葉子像一把把長扇,後來我知道那叫芭蕉樹。從媽和局長夫人的對話裏,我聽出我們未來的家,那拉氏的舊婚房,竟然就是芭蕉樹邊那間蘋果綠的牆、粘了黑白格紋地板膠的屋,這讓我時髦得一陣幸福。我們之前的牆都是樸素的四白落地——還是水泥地。

媽和她表姨在門口說話時,我站在芭蕉樹下數屋子,忽然,西南角一間臥房裏出來一個小姑娘,我不記得初見瞳子的印象了,因為我當時的注意力都在她手裏挖了一半的冰淇淋上,還是很高級的“三色杯”。媽從不給我買。

她似乎捕捉到了我的渴望,因為她徑直走了過來,把手裏的小木勺遞給我:喏。

我被這不假思索的善舉驚喜了片刻,然後接過來挖了一口送嘴裏,冰甜軟糯。我滿是蛀牙的嘴豁出一個笑:好吃。

她也樂了:那你就再吃幾口唄。

我不客氣地又挖了幾勺,才還給她。局長夫人忽然喊:瞳寶不要吃了,不衛生,給妹妹吃。一會奶奶再帶你去買個新的。

媽轉過頭,依然淌著油汗的臉上滿是難堪,出來後直埋怨我給她丟人,還自言自語地吐槽:好好一間屋,非要花裏胡哨的。在那裏站一刻,頭都暈了,隻想吐。

很快,我們進了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幾乎天天一起放學,一起寫作業,她總在爺爺奶奶這裏吃了晚飯才回家。她家裏對她寄予厚望,給她買了十萬個為什麽,還有許多文學名著,她從不翻,都是我替她看,然後添油加醋地把故事說給她聽。我們還愛拿兩把生鏽的鍋鏟挖芭蕉樹下的土,試圖挖出一個“金銀島”。

也是一個夏日,局長一家走親戚去了,我媽去站櫃台,把我們托給眉表舅。他一個電話把領班女友喊來了,敷衍了我們兩句,便躲進房裏反鎖了門,半天不出來。我攛掇瞳子從她奶奶的抽屜裏翻出備用鑰匙,打開門闖了進去,裏麵淩亂的情形讓我們落荒而逃。

第二天,眉表舅給我們一人買了一隻吊床,不知是討好我們還是安撫我們。

傍晚,他幫我們把吊床的一頭係在芭蕉樹上,一頭綁在我家屋子的窗杆上。我們躺上去,悠悠望著星空,不肯再下來,一定要在上麵過夜。大人們拗不過,怕我們摔著凍著,拿薄被繩子,把我們裹成蠶寶寶。從此,我們常常在吊床上納涼、睡覺。

若幹年後,我考上北方一所重點大學,把我童年夢幻般的仲夏夜告訴一位北方的舍友,她一口咬定我在吹牛:又不是三亞鼓浪嶼,小縣城的高幹,私家庭院,還芭蕉!她甚至認為,這種植物,隻有熱帶才多見,隻有許地山的南洋小說裏才會有。

是真的呀,樹身像菠蘿皮。我辯解。

樹身像菠蘿皮的,那是棕櫚樹,更扯淡。北方人不跟我繞彎子。

那我記憶出現了偏差,但是肯定是芭蕉樹。

她無情地笑。

是真的呀。我急赤白臉,差點沒跟她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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