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學時正趕上文革開始,學校動批就停課了,啥時恢複上課也不確定。學校門前貼出一張用毛筆寫就的通知,讓孩子們回家等消息,就算是有個交代吧。我父母天蒙蒙亮就出門上班去了,沒人管我們,怎麽打發這無聊的日子,就成了一個問題。
班裏有個同學的爸爸在鋼鐵公司的“樣板團”的紅燈記戲裏演鳩山,孩子們都想結好他,這樣可以由他帶進影院看戲。其實樣板戲看許多遍後,都快能倒背下來了,也沒了興趣。這位同學可以把我們幾個小夥伴帶到後台,趴在舞台的角落裏,從帷幕後麵張望出去,別有一番風味。混跡在後台,演員的化妝,排練準備的戲外戲對小孩子來說真是新鮮有趣。
台上你死我活鬥爭的賊鳩山和英雄李玉和一到下台,相互敬煙,嘴對嘴點火,談笑風生,特哥們,原來還可以這樣子啊?鐵梅和李奶奶沒大沒小嘛,鐵梅更像姐姐,真有意思。另外,一些演員剛剛扮的是日本鬼子,幾分鍾後又上台變成了北山的遊擊隊員,我們都能認個臉熟啊,敵我不分呀。
最帥的一個是演叛徒王連舉的那個,據說劇中使用的長槍都是道具槍。唯獨王連舉拿的那把手槍是真家夥,一來王連舉拔槍擊傷自己左臂那個戲份兒挺重,王連舉持槍比劃半天,觀眾看的真切。二來帥哥王連舉自己就是廠裏的保衛科長,那是他的配槍,嗬嗬。
在王連舉掩護李玉和背著重傷的跳車人逃走,自傷這段戲中,有個技術細節。用真槍當然可以,但總是不能用真子彈吧。他們是這樣處理的,後台專門安排一人,在地上擺放一小片鋼板,把發令槍用的火藥紙炮放在上麵,手拿一把錘子。從帷幕縫隙間看到王連舉一扣扳機,錘落炮響,棋活!
有時候紙炮火藥會產生很大的煙霧,一下從後台飄出來,多少有些煞風景。負責砸炮的人就讓我們幾個幫忙,用脫下的上衣迅速把煙霧驅散。揮動衣服扇風,帷幕也跟著動,還要有人把帷幕拉住才好。要是認真說來,我們也算當年參與過樣板戲的演出呢。
鳩山說,小王啊,你這小兒科的把戲還跟哥哥玩兒啊?
保定嘛,當然會唱戲的多。從前在保定比賽,早上在公園出操,見戲班子的老頭拿個小藤條打練功的小孩。
紅燈記俺們倒背如留,耽誤了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