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60)
2023 (79)
八十年代剛來美國時像很多人一樣，在中國餐館打工，為了盡快立足生存。同時學會開車以後，白天轉戰各個中介辦公室，填表，麵談。回家後苦練打字功夫，用一種國內帶出來的一片五寸盤打字軟件，在PC上練習。後來當場測試打字速度超過每分鍾50個字，算是達到了普通辦公室員工的標準。好在餐館工都在晚上和周末，白天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找工作。當時沒考慮專業，就想先進一個像樣的辦公室熟悉語言文化等環境。那時還不懂得發簡曆，就在報紙上找招人的中介辦公室直接過去。
兩個月以後，我終於等來了第一個麵試，是一家財會公司。公司不大，應該不到100人，所有人都在一個巨大的房子裏辦公，沒有隔間，一望無際。隻有邊上有幾間辦公室供老板和重要人員使用。老板是一位30多歲的年輕白男，看似很容易打交道。他先向我介紹了公司的概況，這是一個為幾家公司做財務的公司，旗下有幾個養老院，一個當地媒體公司和一些小公司。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有自己的財務部門，可能是養不起吧，就外包了。
老板和我的對話一共沒幾句，他先問我：你是學物理的，和數字打交道應該沒問題吧？我點點頭，又搖搖頭，點頭是因為同意他的話，但按照英語的正確表達我應該搖頭，表示No，I have no problem。後麵的都不記得了，總之不到五分鍾我就被錄取了，第二天來上班。
當晚辭了餐館工，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頭。第二天下大雪，我開著小破車戰戰兢兢地來到公司上班。因為第一天，不知道午飯的規矩，我就什麽都沒帶，隻帶了一點現金。上班後才發現周圍的同事都好年輕，20左右的白女孩最多，最大的看似老練深沉，也比我年輕。可憐我一開始一問三不知。她們每天都要用Lotus 123，我不知為何物，原來就是當時做表格的通用軟件。所有的財會術語我也都是頭一次接觸，這不奇怪，學理工的誰會去學accounting的詞匯啊。好在女孩們都很熱心，一點一點給我解釋。
午飯時間大家都拿出自己帶的飯到茶水間去吃，邊聊天。我啥也沒帶，隻好踩著一尺深的雪到附近的Burger King去買午餐。這是我第一次進這家店，完全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吃的，隻好隨便點了一個漢堡，我可是不吃肉的！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吃漢堡，估計也是最後一次。當時就覺得餓了，連零食都沒有帶到辦公室，隻好逼著自己吃下去。好在辦公室裏有位開大卡車的男同事也在那裏吃飯，順便開車把我帶了回來。
沒兩天我就和女孩們熟了。她們真的很天真，對外國人完全沒有概念。但她們又很獨立，總算是在養活自己。我這麽大的時候還在上大學，靠父母養著。她們也有準備掙點錢以後再去上學的，也有下班後上課的。她們看我的一切都很新奇，我因為要填表所以帶來了護照，她們沒見過中國護照，恐怕連美國護照都不一定見過，所以把我的護照傳來傳去地看個新鮮，又問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問題。
我本來就是個以零食為生的人，從小沒人管，經常拿零食當飯吃。我辦公室的抽屜裏放滿了各種candy bar，餅幹甜食等。這是我在英國就養成的習慣，到美國後發現零食更便宜了。這下好了，隻要誰想吃東西了，我就拿出各種零食給她們分享，往往招來幾個姑娘挑揀評論，嘴裏說著不好意思，手裏一點也不怠慢，三下五除二就拿走了自己喜歡的。
有一次聊天她們讓我幫著起中國名字，我就一個一個地給她們考慮。有個女孩叫Karla，我給她的中文名字是佳樂。她聽了我對名字的解釋後很高興。她是個快樂的女孩，才20歲，沒有結婚，卻已經懷孕了。我知道後很吃驚，我問她為什麽不結婚？她說她就想要個孩子，但還不想和孩子爸一起生活。這可是顛覆了我的世界觀，這種女孩在國內不得被看成是垃圾？
還有個看似亞裔的女孩，剛結婚不久，但老公還差她一個好一點的戒指。她有時抱怨想買個房子，但老公總讓她在房子和戒指之間選一個。不過看她輕鬆微笑的樣子應該是在曬幸福吧。我可是一直也沒想明白，什麽樣的戒指能和房子比？
幾個月以後我就離開了，不知道她們還記得我這個啥都不懂的老外嗎？
論到打字，每分鍾打５０個字，那真的馬馬虎虎，除非打的是中文，還可以，湊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