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四年前我重新愛上了鋼筆,喜歡用鋼筆在我的硬皮日記本上記下一些心情。手感覺到硬硬的筆尖落在麻麻的紙上的力度,筆尖閃閃地發出沙沙的響聲。我的字時而落地有聲,鏗鏘有力;時而一瀉千裏,柔情似水;時而龍飛鳳舞,時而端端正正,隨著感覺走,痛快淋漓,隨心所欲,從字上我找到了自我。
突然喜歡上了鋼筆,就像再續一段舊情。小時候,大人們總說我是‘心血來潮,想起一出是一出!’。感性真好,我總愛這樣慣著自己。
還記得我的第一支鋼筆,那是在小學,是一支淡藍色的小暖壺形的小鋼筆,後來又磨著媽媽買了一杆有白色小熊貓頭,黃色身子的,還是小學生的鋼筆。在高中,被我遺棄的最後一支鋼筆的印象不深了,也許是一支黑色的‘英雄’,或是灰色的‘永生’。因為那時,我開始迷上了各種各樣新穎的原子筆。
遙想六、七十年前,每個讀書人都是書法家。字如其人,寫字是文人的必修課。現代人,拋棄了毛筆,扔掉了鋼筆,敲起電腦來,字寫得越來越不像樣了,還經常提筆忘字。冷冰冰的電腦打出來的字,看不到性格,讀不出個性,品不出味道,沒有陽剛,沒有嫵媚。
筆,古老的象形文字向後人訴說筆的風采,如今已經看不到竹和毛的影子了。從遠古的刻刀,西歐中世紀的羽毛筆,古老中國的毛筆,到近代的蘸水筆,鋼筆,再到現代的原子筆,信息時代筆越來越沒有那麽重要了。鋼筆,這個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失寵的書寫工具,為什麽讓我難舍難棄?
女人愛筆,如同‘不愛紅妝,愛武裝。’女友愛逛首飾店,我愛逛文具店。女友愛珠寶首飾,我卻鍾愛鋼筆毛筆各種筆。女友掏出眉筆補上嫵媚,我拿出鋼筆寫下嬌柔。周歲抓寶,我抓的想必就是筆,不然我為何如此愛筆。
很多人記不清上次使用鋼筆寫字是什麽時候了。也許是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放眼望去,周圍還有幾多人在用鋼筆?又有多少人天天‘寫’字?現在還用鋼筆的人都是什麽樣的一小撮兒呢?認識的人中,某飯店總經理有一支筆帽上有一朵白色小梅花兒的黑色萬寶龍。四十五歲的彼得,公司人力資源經理,經常用鋼筆起草公司政策。五十歲的史蒂夫,自由工作者,紀錄片製作人,他用鋼筆寫下鏡頭的次序。講台下一個韓國女大學生,用一支鋼筆在記筆記。用鋼筆的人群不多,男、老居多,女、少居少,但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講究’,講究生活的品位。
如今的鋼筆價格不菲。四年前去北京燕莎,看到有幾千元的,甚至上萬元的,十萬元的鋼筆,讓我望而卻步。那些應該是商人、CEO,還有土豪們用的,盡管那時還沒有土豪這個名詞。如此重金的筆,如果握在大學教授手裏,隻添銅臭,而無書香。
鋼筆曾經別在三十年代文人樸素的藍色長袍大襟上,寫出‘再別康橋’,是時髦浪漫的;插在幹部的中山裝左上角的兜裏,是革命、政府的。如今,插在你電腦包的側兜裏,或是手袋裏化妝盒旁, 是性感、知性的。有個英文詞我非常鍾愛,那就是sophisticated。 鋼筆使人sophisticated, sophisticated 的男女最性感。
鋼筆寫出性感,畫出男人的風衣、圍脖、深邃的眼神,畫出女人的短裙、紗巾、豐滿的曲線。極品女人拿出鋼筆,無意的柔情萬種散發出濃濃的知性美感,貌似隨意地輕描淡寫,卻是盡情地書寫生活, 在紙上在臉上,將魅力發揮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