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暑假結束後,告別偉大的祖國,坐在飛機上,盯著別人座椅後麵我眼前的小電視和上麵的小飛機發呆。白白的小飛機趴在綠油油的陸地上一閃一閃的有些刺眼。
飛機從北京起飛,眨眼間就出了關。飛躍長城時,我想到了孟薑女。2000多年前,下麵她的丈夫肯定正在揮汗如雨。飛機飛越太行山時,我想起了革命老區,下麵曾經是硝煙彌漫過;進入蒙古烏拉爾汗時,我想起了林副主席犯的事兒,不禁一聲歎息。當年蔣委員長聞訊也歎息過,據說還流了淚,不過他老人家沒有像我此時此地在現場上空,觸景生情。想想林副主席也是打下了半個江山的元帥,為何落得如此下場,到底什麽地方出了錯,當年有沒有人想過這個問題呢?接著就是西伯利亞,空空曠曠的上麵有幾條河流,在千米上空的我都感到了寒氣逼人。這又勾起了我對年少時看過的前蘇聯小說電影的一些回憶。九英寸小的電視機,黑白片子,對比度特別強,上麵的人都是大義凜然,轟轟烈烈的,特悲壯。當年保爾柯察金是不是就是在這下麵冰凍的土地上雪中奮力揮鍬修鐵路時再次偶遇資產階級小姐冬尼亞並與之決裂的呢?飛機飛過遼闊的西伯利亞,進入俄羅斯本土,雲層下麵是不是紅場啊,我們父輩向往的聖地。“親愛的,一切都會有的,麵包會有的。’腦海裏回響起瓦西裏的這段激勵了幾代中國人的豪言壯語。我仿佛又回到了30多年前,坐在奶奶身邊的小板凳上的我,和小夥伴們一起,在鄰裏間的空場上,仰望著北京夏日的星空。露天電影的大屏幕上,瓦西裏正在擁吻他的妻子。感謝上帝給我指引到了英倫,讓我在穿越歐亞大陸時能俯視曆史,撫今追昔,浮想聯翩。如果我向東去了北美,穿越太平洋時,我能想到什麽呢?美麗的夏威夷?珍珠港事件?愛斯基摩人的冰房子?還是印第安人的祖先穿越阿拉斯加時的馬隊?那些似乎都和我不沾邊兒。
飛機穿越歐亞大陸,越過英吉利海峽,還要一直往西飛,繼續飛躍諸島,一直到歐洲的最西邊,一萬公裏的路不能再飛了,再飛就要飛出地圖了。小時候接受的二戰歐洲戰區的曆史教育甚少,隻知道抗日戰爭,所以飛機飛越諾曼底時沒有什麽震撼,這個時間段兒我基本是在睡覺。當然這中間通常我要下10個小時的大飛機在巴黎或是阿姆斯特丹換一個小時的小飛機。下2個小時的長途車上10分鍾的計程車,因為太遠了都沒有直達的交通工具了。
在古代,人要犯多大的罪,惹多大的禍,攤上多大的事兒,要多少次頭懸梁,針刺股通過科舉考上高官然後又怎樣地嘔心瀝血憂國憂民才能被發配到這麽遠的地方,也許相當於現在的死緩吧。就是這麽遠的地方,十幾年前,年輕的我放棄了國內舒適的生活,讓人羨慕的工作,告別了親人,響應心靈的召喚,哭著喊著地來了。在古代這叫發配,在毛澤東時代這叫支邊,在現代這就叫出國。共同點是都是背井離鄉,都是‘哭’著‘喊’著的。但是,我去的可不是華盛頓紐約倫敦的繁華國際大都市,我當時的情況基本是出國支邊支教。現在的基本情況是拉家帶口的想返城的北京女知識中年。看著周圍人紛紛海歸返城,盡管有時候也有些按不住寂寞,但我仍依舊快樂著紮根邊疆誌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