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西海岸的加利福尼亞,南北氣候迥異。北部降水頗多,洪水成災,年降水量高達4000多毫米;南部則是天幹地裂,年降水量不足100毫米。就在這獨特的氣候條件下,加州卻從建立之初的不足10萬人,經曆160年後,發展到3800多萬人,成為目前美國人口最多和城市人口比例最高的州。其中,三分之二的人口居住在水資源嚴重缺乏的南部地區。
曾經幹旱的南部,如今也是全美的農業生產基地,這裏的水果、農產品和副食品最豐富,價錢也最便宜。
這一翻天覆地的變化都離不開加州聲勢浩大的“北水南調”工程。
造福了一方人
如果沒有“北水南調”工程,沒有溝渠、隧道、管道和泵站把水輸送到南方,就不會有中央山穀新鮮的食物呈現在美國人的餐桌上,也不會有南加州城市的擴張,高速公路、工廠、辦公室、公園、購物中心的興建,更不會有南加州的世界“十大經濟強區”之稱。沒有充足的水源,甚至連矽穀都可能成為Frederick Terman——斯坦福大學前校長、“矽穀之父”的一個白日夢。
水資源匱乏是世界上很多國家和地區麵臨的問題,而大規模、長距離、跨流域的調水工程則通過對水資源重新分配,緩解水分的供需矛盾。
從1919年最早在加州大規模跨流域調水理念的提出,到1973年加州調水主體工程的完工, 1990年達到設計輸水能力。到目前,加州共興建了四項調水工程:由美國聯邦政府建設的“中央河穀工程”(Central Valley Project,CVP)、由州政府建設的“州水工程”(State Water Project,SWP)、由洛杉磯市建設的洛杉磯輸水道工程以及由南加州都市水管區建設的科羅拉多河輸水道工程。
加州水域係統的核心區域是舊金山灣東部一個巨大的河口,薩克拉門托和聖華金兩條主要淡水河流與太平洋潮汐水在這裏匯聚,形成了35萬英畝(約合14萬公頃)的沼澤濕地和環繞的水渠。得益於這些工程,幹旱河穀地區出現了灌溉麵積達2000多萬畝的良田,受益人口達2300萬,不僅解決了灌溉問題,為城市家庭、工廠提供了水源。調水工程的興建還為水力發電、防洪、抵禦河口鹽水入侵、改善環境和發展旅遊等方麵取得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逃不了環境的懲罰
然而,土壤的退化已經造成加州一些地方地勢下沉到海平麵30英尺(9米)以下,1100英裏(1800公裏)的三角洲堤壩需要修複。有人稱隻要一次大地震,就可能會導致卡特裏娜颶風摧毀新奧爾良式的大災難。
地方利益集團則聲稱這些關於堤壩不合格的言論都是危言聳聽。即使他們的爭辯都是對的,但過去不能預測未來,如今最大的變化是氣候變化,在過去已經影響到河流三角洲的物理和生態結構。比如,來自於降水和融雪的淡水徑流比以往更早,並且更加分散和不可預測。
與此同時,海平麵上升不僅直接威脅著河堤,也可能將影響農業和造酒用水。在去年聯邦政府委托發布的一份報告中,美國國家研究委員會(國會科學問題的官方顧問)指出:“堤壩的不穩定性以及一個堤壩失敗影響其它堤壩的潛在性,可能將成為衡量供水係統可靠性或生態係統恢複的關鍵問題。”
一旦有堤壩決口,海水就會飆升到內陸,導致供應的淡水不能用於灌溉或其它。即便如此,在利益的驅使下,企業種植者用杏仁和開心果代替了水果和蔬菜。這種樹木一旦種植,將需要更多的水。《洛杉磯時報》在9月24日提出疑問,杏仁是適應半幹旱地區最好的作物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他們種植這些,純屬是因為利潤豐厚,並且可以獲得大量廉價的水,至少暫時是這樣的。
在經曆了如此幾十年的掠奪和忽視,三角洲獨特的生態係統已被徹底破壞了,20個棲息地的大約500種野生動物將瀕臨滅絕。環保人士指責聯邦當局和州政府,在調水工程穿過的農業與城市中,有515000個社區對三角洲的破壞做出了貢獻。其中,薩克拉門托聖華金三角洲已經成為美國退化最嚴重的河口之一,而且遠遠沒有足夠的水來維持供應,保護和恢複它的生態係統。
新計劃可行嗎?
怎麽辦?國家研究委員會指出,三角洲缺水將變得越來越嚴重。海灣三角洲保護計劃是加州水資源局和城市供水地區等部門最新提出的一項長期的修複工程,旨在能夠徹底改變加州供水係統的計劃。這個艱巨的任務包括挖兩條長達30英裏的管道,將水從薩克拉門托河三角洲的上遊引到現有抽水站三角洲的下遊。從其下遊排放,水會流到加利福尼亞水道,為中央山穀和加州南部服務。毫無疑問,把攝入點從下遊搬到上遊,能提高目前南方水的質量,也會降低給中央山穀農民的供水風險。
盡管當局者把它套上了綠色的外衣,但是目前海灣三角洲保護計劃仍不能解決困擾加州水供應的核心問題,從薩克拉門托河三角洲上遊截留10%以上的水流,意味著剩下更少的水流過三角洲。
“這是在試圖將這片獨一無二、物產豐饒的美麗地區變為一個永久的調水中轉站。”三角洲恢複計劃常務理事芭芭拉·巴拉幹·帕裏拉在去年接受《中外對話》采訪中指出,“他們是想通過這項數十億美元的大規模調水工程來為早已過時的供水係統續命,而加州人民卻要為此背上數十年的債務。”
事實上,加州已經要求所有的用水戶節製用水了。通過保護和循環利用,家庭節水有了很大進步,預計可能還會要求更多。有些地區,甚至通過財政獎勵政策來促進節水。當然,加州的用水大戶仍然是農民,中央山穀的農民消費了抽來水的80%,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農民為他們消耗的水支付全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