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邊,拉著父親逐漸失去溫度的手,我爭分奪秒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臉,我知道再過兩天,我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病房裏堆滿了人,剛剛進來參加搶救的幾名醫生正將各種管子從爸爸的身體取出來,一群人圍著媽媽,安慰著她,爸爸還在搶救的時候,醫院就接到了通知派了人過來,爸爸和媽媽都是這家醫院的老職工,他們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個單位,雖然退休多年,但單位還是不敢怠慢的。
我看見爸爸的眼睛沒有完全閉攏,就伸手輕輕地將他的眼睛合上,這時一個和父母年齡相仿的我已經叫不出名字的阿姨走到我身邊,輕聲對我說:“二妹,把你爸的手放開,你不放,你爸走不安心的。”
我趕忙將手放開,在國外生活太久了,我不懂這些風俗,即使我心存懷疑,但我知道我必須照做,不然說不定會因為不懂規矩而被人說成大逆不道。
接著請來的護工向大姐抱來一疊衣服對我說:“趕緊給你爸把壽衣穿上吧,等下就不好穿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也知道三年前爸爸經過那次病危過後,媽媽就將爸爸的後事準備妥當了,墓地選好修好,壽衣,遺像也準備就緒。前兩年回去隻去看過墓地,現在打開壽衣一看嚇了我一跳,竟然是解放前那種地主穿的綾羅綢緞的衣褲,我從小到大從來沒見過我爸穿成這個樣,而且還有地主戴的那種帽子,前麵還鑲了一顆碩大無比的假紅寶石。我爸一輩子都沒穿過地主服,我不知道壽衣都是這種樣式呢還是我媽要讓我爸去另一個世界時顯得富貴一點。我有點後悔前兩年回來沒審查一下,早知道我就給我爸做身中山裝看起來端莊典雅多了,現在沒辦法了,隻能讓勤儉樸素了一輩子的老共產黨員穿成地富反壞分子的樣子離去。
剛給爸穿好壽衣,給遺體化妝的人就來了,我一直以為遺體妝跟一般的化妝不一樣,結果一看發現她用的化妝品跟一般的化妝品沒有什麽區別,早知道就用我的給爸爸化了,她的都不知道給多少人用過。
現在中國的殯儀館一條龍服務效率還挺高的,化好妝抬遺體的四個壯漢立刻就來了。媽媽決定就用醫院的殯儀館,從病房到殯儀館走路不到10分鍾。
小姑將爸爸的遺像塞到我的手裏說:“二妹,你要抱著你爸的遺像走前麵,一邊走一邊喊。”
我迷惑地問:“我要喊什麽?”
她說:“就是要告訴你爸我們現在在哪裏?要帶他去哪裏?”
於是我抱著遺像走在最前麵,極不好意思地在總目睽睽之下一路高喊著諸如:“爸,我們出病房了,我們帶你去殯儀館。”“爸,我們進電梯了。”“爸,我們轉彎了。”“爸,殯儀館到了,你要在這裏住三個晚上,然後我們送你回老家。”。。。
爸爸被放進一個透明的冰櫃裏,國內葬禮的風俗跟美國是完全不一樣的,在國內是要守靈的,親人走後到火化安葬前,24小時遺體邊都要有人陪著,香火不能斷,油燈不能滅,於是我一天到晚都在靈堂裏呆著,陪在爸爸身邊。
姐姐已經趕不回來了,正好姐夫在國內開會,就由他趕來全權代表姐姐。
有天下午詹叔叔來看爸爸,他是父母的老同事,也是我們的老鄰居,可以說我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說話一向很直截了當很不客氣。
他麵帶怒色地徑直走向我劈頭蓋臉就對我說:“二妹,我想跟你探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我有點摸不到頭腦。
“你說你父母養你們兩姊妹有什麽用?你父親生病這些年,你們兩個伺候過幾天?你姐更不象話,連你爸臨走都沒回來。我看你父母簡直就是白養了你們兩個。都說養兒防老是陳舊的觀念,但這就是我們中國人的傳統,你們跑到美國去就忘本啦?”
我被罵得啞口無言,心想:真倒黴!我姐不回來,我替她挨罵,但他說得確實有道理,我和我姐真屬於不孝之女之列。
詹叔叔走後,我媽說:“以前人家都羨慕我,有兩個女兒在美國,兩個女兒有出息,現在人家都同情我,看著我和你爸老了身邊一個子女都沒有,孤苦伶仃的樣子。”
是有點滑稽。但你爸爸生前應該知道這套壽衣吧。
紫蝴蝶美女呀,當然是啦,如不是洋派邪教共慘黑幫在中原欺壓百姓,作惡多端,在沒有天災戰爭,內地華人,包括邪幫大小幫頭,幫徒,子孫兒女,親戚朋友,會像蟑螂一樣向逃海外嗎,不相信請回頭看看,晚清政府這麽不做為,咱們華人也掙了錢就落葉歸根往回跑,而今天的咱們不管有錢,無錢,絕大多數都不但不落葉歸根,而且還像老鼠搬窩一樣,拖兒帶女的逃亡離開,其中也包括你,我在坐各位,是也不是,==================丟,老妹你這條友發神經,以前你說過十=三歲就到香港後過來美國.閉口蓋口共慘黨.共匪奸你老毌還是殺了你老父?
多時觀察,知道你是一個沒有一點中華民族豪情壯誌的洋奴,你在美國就是舔狗屎的一派奴像,大概妳父母就教你如此,你的女兒會為你感到羞恥的。
你就是一個邪教共慘黑幫黃洋奴 的小癟三敗類/big loser。
你竟然敢罵我是腿子,胡說八道,我是一個堂堂正正的自由人,有自己獨立的判斷,說真實話;而你,卻很像腿子,一個昧良心放屁的 邪教共慘黑幫黃洋奴 的小癟三敗類/big loser,是誰叫你寫汙蔑中國的話的?!,的?
你胡說八道可以停止了,
你就是一個邪教共慘黑幫黃洋奴 的小癟三,
黑人過去有黑奴,你是黃人就是黃奴,你又是洋奴,所以加起來是一個無恥的黃洋奴,
你中了邪教,參加黑幫,整天罵中國,所以你是一個小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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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看看清楚,畢業後絕大多數千方百計要拿身份,實在拿不到,有的被迫回去,有的黑了下來,
妳說的都蠻有道理,
而我想強調的一點就是 “中國有孩子的成年人不能隻是說是 100%的為了孩子,而忽略了還有自己其他的本分。”
我們覺得虧欠父母,因為在他們病重的時候我們不能伺候在床,我們愛父母,我們同樣也愛孩子,如果不能在兩全的情況下,理智地說,是應該以孩子為重的。
孩子不但是自己,也是父母生命的延續,他們身上流著我們的血液傳遞著我們的DNA,所以他們是希望,沒把孩子照顧好其實也是對父母的不孝,所以首先要照顧好下一代是正確的思維。
照顧好下一代包括很多方麵,努力賺錢隻是其一。:)
引: “。。。問過我爸這個問題,他說照顧好我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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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多中國人常用的一個思維 --- 照顧下一代!就猛去賺錢了。
而每每忘了自己這一代應該做什麽了。
抱歉,這是題外話。
妳說的有理。
如果父母定居國內,兒女和工作都在國外,很少有人做得到辭掉工作,賣掉房子,帶著兒女回到國內陪伴老人吧?老人自己也不會同意的,我問過我爸這個問題,他說照顧好我的小家就是他最大的安慰與希望,不希望我們為他們作出任何犧牲。
引: “。。。照顧子女,工作與照顧國內年邁的父母是不能兼顧的,通常都隻能犧牲父母而照顧自己的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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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不一定,要看你家庭的結構情況和自己的能耐了,我看到很多能夠兼顧的人家。盡力而為了。
中國過去內鬥頻繁、國力的衰弱,民性猥瑣,產生了今天這種“崇洋媚外”的怪現象。
我父母5年前放棄美國綠卡回中國定居,現在的很多小留學生畢業以後也回去中國,你說的“像老鼠搬窩一樣,拖兒帶女的逃亡離開”不敢苟同。
現在國內條件越來越好,我父母和我老公的父母都有房產,我的家鄉和我老公的家鄉都美得像人間天堂,我以後退休了,我想我就在我的家鄉,我老公的家鄉,還有美國輪流住。至於以後要葬身何處,我覺得我這片落葉的根取決於我的女兒們在那裏,我要葬在她們能常來看我的地方,她們在美國,我就葬美國,她們回中國,我就葬中國。:)
我最早有印象的守靈是小學的時候毛主席死了,學校設了一個靈堂,每晚有同學守夜,我還沒資格守,要表現好的同學才能被選去守靈。:)
我的父母也是身邊沒有子女,好在妹妹和哥哥離得近,常回去看看。我雖然愧疚,但也想得開,因為有孩子能來美國是我爸爸媽媽的一大心願,他們來美國幾次也特別高興。
幸好國家強盛 使社會逐漸進步安定,給眾多老人們提供了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子女在外可以安心在外打拚,。。。
父母去世是件大事,樓主是有孝心的,寫出父親過世的情景,也提醒大家,很有意義。
節哀。
真難為你了,你怎麽能解釋清楚你姐不回去的原因?難到要把她經曆的那些痛苦說一遍,旁人估計一下也無法理解。 我覺得你姐姐可能是很抗拒這樣的生離死別場麵,寧願不回去麵對。。。
單位上的人主要是不滿我姐沒能趕回去,我有聽到的也有沒聽到的,我知道背地裏有很多議論,我姐其實確實也有難處,幾乎每個人都會問我為什麽姐姐不回來,我見人就解釋,嘴巴都要說出老繭了。
今天有點忙,如果有空的話,等一下晚一點會更新。
那麽長輩這麽說你我覺得很過分還有一個原因是,在你們經曆喪父之痛的時候還要給你們添堵,估計也沒少和你媽媽這麽說。在那種時候,不僅沒有安撫別人,反而責難讓別人更加難受,不管對錯,都是不應該。
我以前希望父母留在美國,住我們城市的老年公寓,那裏有很多中國的老年人可以一起玩,我們想看他們或者他們想看我們隨時都可以看到,可是我爸非要回去,老年公寓排隊都排到了,後來都放棄了,我一直覺得好遺憾。
人總是會生病的,即使你在國內,爸爸也會生病,即使你在國內也要工作,也有自己的家庭,不可能一直照顧生病的爸爸,也隻能是媽媽和請護工照顧爸爸為主的。人生就是這樣,不管怎麽樣都會有遺憾的。。。
其實我覺得中國人養兒防老的思想其實也挺自私的,反正我養孩子們不是為了以後我老了他們可以照顧我,我希望他們有自己快樂的家庭和生活,我就很開心了。和老人住其實對孩子夫妻生活和家庭都會有幹擾和影響的。。。跑題了。。嗬嗬
我爸是天下最好的爸爸,幾乎沒有脾氣,隻知道默默地做事,從不抱怨,從不要求我們什麽,少有的這麽無私的父親。沒能報答他,讓他享到我們的福,這是我最大的遺憾。
麻將是肯定打了的,不打沒人能熬通宵。
蝴蝶, 我們是老鄉同省不同市而已,同齡但較你晚兩屆,也晚幾年移居海外. 上次讀了你的探父之旅,讓我想起我過世8年的父親. 這次又讓我懷念起去年底熬不過病魔而走的母親.
和你感受不同的是, 我和父親感情不深, 一個上海人他在我記憶開始後就每天喝酒發酒瘋, 對我母親發脾氣,我和妹妹從小就怕他,甚至恨他盡管他從來不打罵我們兄妹.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成年成家有了兒子後, 看到父親日漸衰老, 那份親請逐漸越發濃厚. 去世後真的越發想念他. 他是在我匆忙趕回國在埔東機場轉機時走的, 我的姑姑叔叔從上海趕去西南J市最後陪他, 後來告訴我, 你父親肯定知道你已經落地他的故鄉才閉的眼. 那天上海下大磅礴大雨, 我從不迷信, 但確實一切就這麽發生了.
除了思念他, 就是欠疚, 我沒有在他病床前照料他一天! 我母親承擔了所有的重擔, 為了不影響我這邊的工作, 一直不讓我回國直到最後快不行了. 現在想起這一切, 真的是不孝!盡管我有千萬個借口和無奈!
望你節哀! 我希望今後有機會與你和大家分享更多的感受.
國內的服務是有進步,不過人的觀念變化不大,尤其是年紀大點的。千萬別為了外人的話讓自己徒增傷悲!
有次回家樓裏一戶辦喪事,親友團在樓下吃吃喝喝連搓了三天麻將,這才是給逝者生命最有力的慶祝。米國那一套真不給力。
你爸爸走前看到你就安心了,你代表姐姐就好了。別聽他們說,如果你不出國,他們一樣會說怎麽沒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