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歲的女兒那天用完我的iPad,我不是故意想要監督她在網上的一舉一動,而當我打開google準備search的時候,偶然發現最後一個search的問題是:“How do I know if a guy likes me?”
我覺得很好笑,女兒不來問她經驗豐富的老媽,(哈哈,開玩笑的。)跑去問Google,不知道Google給了她什麽答案。
在我心目中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的女兒,不經意間已經有了心事。
我打開窗簾,一米陽光灑了進來,望著遠處的山巒,我若有所思地想:我13歲的花季在想什麽呢?然後我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我13歲的時候喜歡上了父母工作的醫院裏職工食堂裏早上賣饅頭的張二,我從來不知道他的大名,大家都叫他張二,嚴格說來不是真正的喜歡,是那種剛開始的朦朦朧朧的對異性的好奇。
張二個子不高,皮膚熏黑,但是是那種很健康的黑,五官輪廓很分明,笑起來露出貝殼一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爸爸是醫院裏鍋爐房燒鍋爐的,媽媽是漿洗房洗病人衣服的,在我們這些醫生的孩子眼裏,他們家在醫院的地位是非常低微的。
張二可能比我大8,9歲的樣子,因為父母沒文化,張二自然學習也不好,很小就輟學了,後來在醫院的食堂謀了一份差事。
我小時候瘦弱多病,我媽就讓我每天早上晨跑鍛煉身體,回家的時候路過食堂順便買兩個饅頭回來。
張二賣饅頭的時候總是嬉皮笑臉地唱著鄧麗君的靡靡之音,每次輪到我買饅頭了,他都要故意少給我一個,比如我買三個,他就隻給我兩個,我隻好硬著頭皮紅著臉向他再要一個,他就很得意地大笑著又扔給我一個。有時候他會說:“今天的饅頭給夠了吧,我不欠你了吧?”我就會結結巴巴地說:“饅頭是夠了,可是你沒有找我饅頭票。我給你五兩饅頭票,隻買三個饅頭,你還該找我二兩饅頭票。”他就又大笑起來露出他潔白的“貝殼”:“妹妹的數學挺好的嘛。”我就氣呼呼地翻著死魚眼睛故意很生氣的樣子。他不隻是逗我一個人,其他女孩子買饅頭他也同樣逗。我爸那時候是醫院院長,我正經是“官二代”,哈哈哈,張二真是狗膽包天,連院長的千金都敢挑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對張二這種壞壞的流裏流氣的小混混很著迷。
從那以後,我就天天盼著晨跑,盼著買饅頭,盼著看一眼張二潔白整齊的“貝殼”,每次排隊等候的時候,我的心都會像有個小鹿一樣亂撞,心仿佛要跳到嗓子眼了似的,可是有一天張二突然不見了,而且之後再也沒見過他,我有些淡淡的惆悵,後來也沒再去買饅頭了。
有一天晚飯桌上大人們聊天,我突然聽到我爸跟我媽說:“張二被公安局抓了,流氓罪。”我媽吃驚地問:“是嗎?犯了什麽事?”我爸說:“聽說和他女朋友未婚同居了,被判了好幾年。”正在吃飯的我突然抬起頭插嘴問:“哪個張二?是不是食堂裏早上賣饅頭的張二?”我爸點點頭說:“就是他,從小就不學好,不爭氣。” 我若有所思地嚼著嘴裏的飯,突然覺得沒有了任何滋味。
我從此後再也沒有見過張二,也已經早把他忘了,他隻是我13歲花季年華時的一個小小的點綴,不是因為女兒,我還想不起這段往事。
端詳著女兒如花容顏,我仿佛看到了我自己,願女兒經曆並享受著屬於她自己的美好的快樂的花季年華。。。
嗬,對。情感本身是一樣的,但這一代有更多得多的knowledge,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