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小小說

《來》小小說

 

 

養老院的輪椅上蜷縮著一個枯瘦的身子，大多數時候老人因著半睡半醒身子不斷地往一邊傾斜著，腰間綁著的安全帶常常要滑到了大腿上，才會有護理人員過來給他提一提身子，這時老人毫無表情地睜了睜眼，接著又閉上了眼睛，他從不說話，也不道聲謝謝。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老人的日子都是在這樣的寂寞和孤獨中打發的。

 

冰雪融化的時節，春天的飛花輕喚了老人閉著的雙眼左顧右盼著，老人在加拿大的兒子來看他了。第五天了，老人的兒子每天中午來喂他吃飯，盡管沒有牙齒的嘴巴依然咀嚼不了多少食物，可是老人緊閉的雙唇會慢慢打開，有著嬰兒吸吮乳汁那樣的渴求，臉上平靜的很滿足。

 

“明天不來了，我要回去了。”兒子把最後一口飯送進老人的嘴裏時，這樣告別道。

“來！”老人使盡渾身力氣，幾年來從喉嚨裏突然鏗鏘出唯一一個字。

 

撲通一聲，兒子跪倒在老父腳下，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