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 (132)
2015 (137)
在熱鬧嘈雜的婚禮上那襲深紫色的長裙,高貴、典雅、夢幻,銀片閃爍的孔雀羽毛圖案在胸前光鮮亮麗地跳動著,她輕盈著嫵媚的身影,那張洋溢著甜美的笑臉深深印入我的眼簾。這個茉莉花般的女子美麗、 優雅,有誰會把她與刁蠻,尖刻已經失去一對兒女足以使一個女人徹底崩潰的安聯係在一起。我在這樣特別的環境中,第一次見到安-這個中餐館老板娘,一個有故事的女人讓我看到一個平凡女人的非凡。
都說失婚女人出國獨立謀生,有姿無才開個中餐館好度日,有才無業做個中餐館好攢錢。要是女人有才又有幾分姿色像安這樣的單身女人開出的中餐館又會是怎樣的叫人好奇呢?
二十多年前,自己初來美國,踏進中餐館打工之路純屬偶然,卻留下了留學生活底蘊中那種植入骨髓的艱辛與安結下了姐妹之情。萬般皆無奈,唯有綠卡高。那時緊張的護士學科已擠掉了我生活中大部分時間。一心想著做個RN捷徑辦綠卡。
那天,豬先生同學的太太虹,一個在中餐館做waitress 已有二年的她來找我,《美味齋》周末晚上有婚禮party問我可不可以去幫忙。我一聽喜憂參半,中餐館打工?我沒經驗誰會要我?而有美金可以進口袋又是多大的誘惑啊。秀氣的虹看著猶豫的我,“你隻要跟著上菜就可以了。”我就這樣懵懵懂懂裝著膽跟著她那天晚上在婚禮晚宴上奔忙著,熱鬧著。午夜後,我一邊點著手上的小費一邊嚼著廚師為大家送上的夜點心不知怎麽忽然心裏有一陣愉悅感:見證了一對新人的好和,還有一點小錢盈利,剛才熱鬧歡騰的氣紛總比周末蝸在圖書館啃書有趣多了,雖然第二天手腳酸痛的讓人高度懷疑機體的自身免疫排異功能—不想認自己的肢體。但那場party上讓我最最印象深刻的卻是見到了奇芭的安。
三天後一個中午,我突然接到安的電話:“小Y,你能不能幫我打個Lunch time, 我中午時間缺人。”容不得我的推脫沒經驗、不會order menu、不會收銀,快言快語的安已安慰到,“那天我看你手腳利落,為人熱情,你來我教你。”在安的縱容下我輕易就範。
再次見到安,我把她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四十不到的台灣女子,中等個子,身材勻稱,說話時眯著雙眼斜斜地瞄著你,長長的睫毛好看地翹著,那對酒窩就衝著你笑,微黑的臉上嵌著筆挺的鼻樑下那兩片薄薄的紅唇永遠有說不完的故事。在美國Reno這個The biggest little city in the world , 安無疑是個名聲大振的人,她的出名不是她的美麗、不是她的經營有道而是她的撥扈和她那兩個孩子的生命代價。
《美味齋》的規模並不大,主要也是家庭的經營方式。奇怪的是兩個廚師並不溝通,年老的陳伯伯早年淌水來自香港,年輕的David是越裔後代,中學時就在餐館打工從bus boy 一路做到廚師自有他的艱辛和不易。我們拿著menu 掛在牆上他們從來默契也沒見他們有做重疊菜,為之安還有幾分得意,私下裏暗暗跟我說,“做餐館的最怕後院著火,搞定櫥師第一重要。你看他們不講話相互之間誰都不會偷懶、誰都不敢胡鬧反而互相製約著呢。”噢,我對安的中餐館第一施政綱領略有領教。
安的大姐就在廚房抓菜,雖是同母同父生,大姐憨厚長得也謙卑,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大姐就像是櫥房的櫥娘,大姐二個讀高中的女兒也來餐館打工且準備將來讀護士。而安囑咐我,看著她們不要讓她們偷懶。我則告訴她們有時間好好讀書不要泡在中餐館裏。
最滑稽的就是洗碗阿米哥了,小小的個子,力大無比拿起一桶碗已高過他的胸前。三天兩頭缺席不是他的自願,常常被移民局遣送回家過幾天又回來了,每次他走了,我就耽心第二天沒人洗碗了,安倒一點不擔心,阿米哥的兄弟又來了。時間區域上他們還真沒有一起消失的時候,好像移民局也會保證中餐館的順利運行。
中午到這裏來的幾乎都是回頭客了。性格開朗的Linda 人未到聲音已到了,芥蘭雞、酸辣湯,冰塊。她喜歡把冰塊放在嘴裏嚼得咯吱、咯吱響,然後這個爽氣的賭場發牌員一如拿賭客小費毫不手軟$3.99 lunch special 一定是$1小費留在桌上;不善言語的Henry 每天和 Linda 一起來低調的沒聲音:咖喱蝦、一杯Root beer是他的最愛;Judy 無論什麽時候都穿著很性感,腳蹬七寸高跟鞋吃的卻很單調:手撕雞沙拉,一杯冰水;高頭大馬的Dean 吃的倒也科學:麻婆豆腐一杯橙汁;還有喜歡幹煎魚和7up 的Joe;陳皮牛肉和檸檬汁則是Shirley 的最愛了。他們常常一起來談笑風聲,每人每天都會毫無吝嗇地留下$1小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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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高個的Eric和他身材一樣有撐不起的氣質,頭發卻是錚光油亮有倒黴的蒼蠅爬上去一定hold不住吱溜往下滑。等他的同事們離開後,他姍姍來遲坐在靠窗戶的角落裏:咕老肉要lots,lots of sauce, Lipton tea 要加糖和奶昔一定要馬上送到還不能忘記夾上幾片lemon.。當他吃飽後一邊說謝謝,一邊往後退,我稱他為back syndrome. BS儼然就是一個鐵公雞,從來一毛不拔不留一個penny 在桌上,而服務卻要最好的。對於他不給小費的行為,我們決定“回禮”他一下。那天伯伯剛炸好了肉塊,我倒了一盤ketchup 就往他麵前一擺,他馬上反應,“This isn't my dish ,I didn't order that” 我說,“It's yours that's for sure, besides there are a lots,lots of beautiful sauce. ”哈。他一定感到自己不受歡迎,從此以後就隻叫外買了。
中餐館dress code 白衣黑褲。記得自己的白襯衫胸前繡著淡雅的花朵,高腰直筒長褲把襯衣塞進裏麵,寬大的本色腰帶前扣亮亮的與黑色平底皮鞋前麵的裝飾扣剛好吻合,高高盤起的發髻讓人顯得清爽利索。這身裝束很是得到安的欣賞,常常被安用來示教他人,“看看小Y的著裝,這才是waitress應有的精神麵貌,不要整天委屈了自己,你們拿不到小費就怪不得別人了。”每當這時我心裏會得到暗示:做waitress自己還是有潛質的,要不是當時讀護士為了拿綠卡,我真的相信自己在美國的最好職業生涯就是應該做waitress了。
中餐館裏有社會眾生相,走進來的客人素質高低在一頓飯的功夫便可見端倪,而餐館裏又是藏龍臥虎的地方精采紛呈。。。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