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ne with the wind

隨心而飄, 隨意而寫。 我自流連隨風笑,凡人癡夢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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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他鄉(十二)小市民 · 下篇

(2014-09-07 13:48:47) 下一個

人在他鄉(十二)小市民 · 下篇

       元元黎民寸草心  欲說細事幾多愁

   這幢出租的房屋因著五湖四海雕琢的磨方己顯得精彩紛呈,來自生活不同層次的小市民們各自遭遇著文化底蘊挑戰在現實的照妖鏡前群魔亂舞不勝熱鬧。而小貝妮的出現常常使不如意的生活中有一道彩虹,協調著不平靜的漣漪,原來人們在學習堅強的時候也許還應該像貝妮那樣自強不息。

   小貝妮是跟著客廳裏的最肥大的地標一起出現的papillon dog,從她雍容華貴的衣著和扭妮作態的步調很容易讓人知道她是一個嬌滴的大小姐,而在幾次的嘔吐後,明顯突起的肚子卻是女兒身正在蛻變的過程,無人知曉。市民們好奇地以為貝貝長胖了,隻到那幾天她明顯的食欲下降,常常焦慮不安的圍著fire place團團轉,最後在八月中旬那個桂花落地卷香,沁人心脾的晚上, 我們終於瞠目結舌,提心吊膽地伴著小貝妮默默無聲地將母親的聖職宣告-見證了小貝妮艱難痛苦,不可思議的生產過程。貝妮站在原地焦慮不停地打轉用舌尖朝著自己的尾部以最快的頻率舔著,一瞬間,我們就看見粘呼呼的一團白東西掉到了地板上,貝妮猶豫片刻看了看,馬上溫柔上前重新履行舌尖的功能,反複不仃地舔著新生物,毅然咬斷了臍帶。不幾分鍾,她又重演著前一幕,二次,三次,至到第六次,其間貝妮不斷呻吟,坐立不安,也有幾次無論怎樣的努力都不見小寶寶下來,可以明顯感到陣痛襲擊,體力不支,多少次我想伸手幫她撫摸肚子,卻遭到她露牙的警告,期間她隻喝了二次水,以為她已完成,不想又一次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滑了出來,貝妮再也支持不住完全癱到在地上,裘皮大衣一身淩亂,以她一白一黑始末完成了七胞胎的壯麗分娩,讓人驚訝的張口結舌。

   大凡哺乳類動物都是一樣的交配和分娩,以前自己在婦產科臨床實習時見過孕婦生產,但小狗貝妮活生生的獨立不嘉的分娩過程還是讓自己很驚訝。感歎母性的堅強在所有哺乳類動物中所表現的絕倫。

   從此這小市民的人群中又擠進了單親母親貝妮一家。白白,黑黑,黑白相間的小狗狗們睡在一個盒子裏長得非常可愛又快速。自己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問候他們,給寶寶奶嘴喂奶,貝妮小小身子的母乳滿足不了這麽旺盛的食欲,雖是一母所生同胞可以明顯感到強食弱肉的競爭,小白那個軟弱的性格被同胞們排擠在
總是搶不到母親的乳頭,我把它輕輕帶到母親的胸前,不消幾分鍾它又失去了陣地,真是軟弱不可教也。一天早晨醒來卻發現這個長的最慢最小的白寶寶已沒有了呼吸,貝妮整個腹部壓在上麵不讓人接近,聲聲哀鳴,淒入肝脾。在我哀傷一個生靈離開世界的同時,房東白鯉卻在為損失的400 刀暗自傷神,原來他已把狗寶寶登報出賣了。我表示要領養其中一個,白鯉說一分不能少可以讓我先選其中任何一個,最終我卻沒能如願。

   三個星期後貝妮身邊的寶寶每天開始減少,這個家庭兄弟姐妹四分五裂,我為不久前經曆這麽產痛的母親身邊不能留下一個寶寶而抗爭呐喊,最後我放棄了護養權,把已取好名字的Sunshine留在了貝妮媽媽的身邊,讓他們共亨天倫之樂。多年後當我有了自己的dog collie 也叫Sunshine. 但願貝妮的孩子們都在很好的領養家庭裏生活。

   在小狗貝妮媽媽還在做月子時,有天淩晨樓梯口突然傳來撕心裂肺哭喊聲,所有的人都莫名其妙迅速從房間出來,我一眼看到坐在Family Room裏那個老嫗, 滿頭白絲亂竄,衣衫襤褸,一對死魚眼睛真勾勾的瞪著天花板,那張就像掀開鍋蓋的大嘴,從裏麵翻騰出混混噩噩的昏聵胡塗的話兒更是無人能懂,說是白鯉的丈母娘M鬼體附身,中邪了。

   這個從中國廣東農村走進美國大都市的小市民家庭,由父親在中國超市做警衛,母親在成衣廠做縫紉工,艱難地養育著五個孩子,終因生活壓力過大,母親被逼瘋了。這會兒大家圍坐在她身邊,大女兒左手端著一碗水,右手握著一根筷,一邊詛咒,一邊迅速地攪動碗中的水,然後突然放開手看碗中的筷倒下哪一邊,這鬼就藏在筷子所指的方向。他們就這樣深更半夜上下下不停折騰,不斷把碗裏的魔水抹在M的額頭。這捉鬼的手法如此蹩腳,愚昧,令人哭笑不得。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M患的是反應性精神失常症,必須要見精神科醫生,我苦口婆心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們說了,這屋裏男女老少沒人理會,一致認為屋裏有鬼必須驅趕。

    這樣的房子我是住不下去了,我跟張媽媽商量,我倆決定一起馬上搬走。白鯉這次非常爽快,馬上把我的deposit fee 退給了我,不是因為他的大氣,而是他作死作活的嬌娘要把娘家一大家子的人帶來入住,因為她們無處可住,巴不得有客人趕快搬走。

    我和張媽媽就move 到了附近一幢三個bed room 房子裏,主人是個台灣老太太,有一個房間已經出租,自然我和張媽媽share room. 仲夏炎炎,悶熱的日子,台灣老太太舍不得讓人開空調,雖然我們再三表示會承擔所有的電費,狠心的老太太把電匣關了,oops, 基本生活沒有保證的我們勉強住了五天五夜又不得不再次搬家了。

    這次也是在張媽媽的幫助下,我住進了教會姐妹Amy 的家,Amy 和很多來自台灣的家庭一樣,先生在台灣工作,太太帶著兩個teenager的孩子在美國讀書生活,大女兒Emily 拉得一手很好的小提琴,她們都是虔誠的基督徒,都說學音樂的孩子和去教會的孩子不會學壞。這倆個女孩雖然姿貌平平,但她們的禮儀極好,與人相處有一種非常大的親合力,讓我自然地喜歡她們。次年就要上大學的Emily 目標是紐約Julia 音樂學院,好高的誌向,不過她自己也夠優秀。Amy 則正在做著一份晚上看護老人的工作,我立即鼓勵她去做護士護理-CNA. 但是Amy的英語幾乎是零,根本不懂BP,和Vital signs 的她這門三個月的training class卻化了她整整二年,是我二年後再次回到洛杉磯A市醫院,她如願地做了我的助手,我們工作在一起。

    住在Amy家受到最大挑戰是宗教信仰。不是說隻有兩種人會去教堂嗎?窮人和富人,窮人是去接受施舍,富人則是去奉獻。自己一直沒有宗教信仰但決不排拆,在張媽媽和Amy熱心鼓動下,我來到了她們敬拜主的“聽靈”教會。不去談宗教實質,我在聽靈教會還真得到溫心愉悅的感覺。首先是被教會兄弟姐妹親如一家氣氛所感染;再則空靈般的唱詩確實好聽,隨著歌聲人會有飄然的感覺;還有那誘人的午餐常常在B先生一個越南華裔商人慷慨的奉獻下,到當地有名的海鮮餐館飽食一頓,舌尖留香的感覺真好。而自己則被主裏人認為有福的,受到主的照顧,可以很快與主相通的靈性人。無奈這條通道太長,太長,二十年過去了,自己還是沒有與上帝聯係上。

    顯然這也是一個家庭式的教會,在牧師讓出自己家漂亮的大房子時,同樣經營著一份事業。在張媽媽口述中我了解到:表麵明鮮亮麗,風平浪靜的教會暗地洶湧澎湃,勾心鬥角,這個同父異母家庭式的教會中,為爭當主講牧師爭得麵紅而赤,為房子的產權打上官司,以後還知道這個教會終因師母過逝,老牧師又娶了比自己兒女年齡還小的控製欲絕強的大陸女而瓦解。讓人看到宗教後麵有很多的無奈和虛偽。

   一九九五年十月上旬,在我拿到工作簽證要離開LA奔赴聖地亞哥的那一刻,突然對這個城市有份眷戀和懷念。在LA等工作簽證的短短六十九天裏讓我飽經市井之徒的喜怒哀樂,不得已搬了三次家,與形形式式的人打交道,這是我生命中濃縮的一塊咖喱,又辣又香,回味無窮。。。

   再見了洛杉磯,我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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