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上灰》(21) 原生家庭

(21) 原生家庭

    

      夫妻倆麵麵相覷，多年的夫妻，眼神一交集，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警察這時候上門，絕對沒好事。孫夢揚頓時臉白了，若是警察看到沈麗英頭破血流的場景，給他扣上個家暴的帽子，他可就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新聞媒體報道的華人因此遭遇牢獄之災的例子屢見不鮮。中國式的管教孩子的方式或家暴，在中國算家務事，在美國是犯罪。

一旦警方介入，公訴刑事案件受害人和被告人不能私下和解，監獄法庭審判都是必經程序。

經曆過家暴訴訟的華人都是錢包及精神肉體元氣大傷，再沒有氣焰囂張這回事，被美國的司法製度折騰怕了。

有些中國夫婦在美國鬧了家庭矛盾，妻子對美國法律不了解，誇大事實報警想給丈夫一個教訓。她們以為美國警察會像中國警察一樣當“和事佬”，采取居委會大媽的方式調解處理家庭糾紛，等到警察上門把丈夫抓走，傻眼了。

即使報警人反悔，美國的警察也無權撤銷家暴案件，況且報警人若承認謊報還會被地區檢察官起訴，追究刑事和經濟賠償責任。所以家暴訴訟案件沒有勝利者，一旦立案不會被輕易撤案，法官會依據受害者的傷勢和案情起訴被告。

與此同時，被告要花費大筆的保釋金和律師費用，還有可能被判刑坐牢驅逐出境失去移民身份甚至是孩子被政府送到寄養家庭。

孫夢揚和沈麗英都有綠卡，早就可以申請美國國籍了，但是兩人都舍不得放棄中國國籍，就一直拖著沒辦。

可是沒入美國國籍的最大不利之處就是一旦攤上事，有了案底喪失申請美國公民的資格，還有可能綠卡被美國政府收回，人被遣返。

孫夢揚奮鬥多年才拿到大學終身教授職位，在美國大學教授等同金飯碗，工作收入穩定每五年還享受一年的帶薪休假。兒子出生在美國，房子事業都在美國。在美國安居樂業了近二十年，就為個家庭小糾紛雞飛蛋打毀了二十幾年的奮鬥成果？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事。

聽到警察上門沈麗英坐不住了，顧不得傷心生氣，馬上起身一邊示意孫夢揚不要開門，一邊躡手躡腳地撿起地上的塑料碗快速跑回主臥。

這時候的孫夢揚猶如待宰的羔羊，生怕老婆一衝動就把自己送進了牢房，雖然他不知道老婆現在打的什麽算盤，也是一切行動聽指揮。

“叮咚，叮咚。”門鈴又響了。

把精神高度緊張的孫夢揚嚇了一大跳，他恨恨地盯著牆角的門鈴擴音器，從未覺得家裏的門鈴聲如此刺耳惱人。

“Coming.”（來了）隨著一聲對外人來說極其動聽悅耳對孫夢揚來說極其誇張虛假的吆喝聲，沈麗英走到客廳裏。

孫夢揚頓時楞了，不知道自己的老婆還有戲精天分。眨眼的功夫，沈麗英洗了臉，塗了唇膏，也換了身衣服。

牛仔七分褲，紫白色相間的條紋半袖衫，頭上綁了個白色的三角巾不僅遮住了受傷的後腦，還顯得青春活潑，俏麗悅目。

孫夢揚瞥見三角巾上熟悉的嫩綠色葡萄藤刺繡裝飾，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女人真是鬼精靈，居然拿塊待客用的餐巾布當頭巾用。

沈麗英故意把腳步聲走得很重，一步又一步，由遠而近直到門口停下來，她冷著臉伸手一把推開了呆立著的丈夫打開了前門。

此刻她還是氣鼓鼓的，隻不過大敵當前，人民內部矛盾暫時擱置，一致對外罷了。

門外站著兩個配槍的白人警察。

一個中年警察人高馬大胖乎乎的，挺著個大肚子，留著兩撇小胡子，橫眉冷目氣勢挺嚇人。另一個警察二十出頭，帶著眼鏡模樣斯文，臉上表情嚴肅，眼神裏卻是掩飾不住的好奇。

“Good morning, sir. What can I do for you?”(早上好，先生們，需要我效勞嗎？）沈麗英用一種歡快的語調問候警察，笑容十分熱情。

兩個警察楞了，交換了一下眼神，戴眼鏡的小警察說道：“Someone reported you had a fight. Is everything OK?”(有人打電話說聽到你家有打鬥聲，一切是否正常？）

“What？It is impossible. Must be a mistake.”（什麽？不可能，肯定弄錯了）沈麗英表情吃驚，目光真誠。

她和孫夢揚互相對視，瞬間確定了誰是舉報人。能聽到自家屋子裏動靜的，無非是左鄰右舍。

左鄰是一對退休的老夫婦，十幾年來跟他們一直和平相處，不是惹是生非的人。

右鄰居卻有重大嫌疑。去年剛從德州搬來的一對年輕夫婦，經常搞派對，有一次過了11點還大聲喧嘩，孫夢揚受不了打電話報警，這算是被報複回來了？

沈麗英弄明白警察找上門是怎麽回事，她嬌笑一聲踮起腳尖調皮地在丈夫臉上啄了一口，故意嗲嗲地問道：“ Sweetheart, did we have a fight this morning?”（親，我們今天早上吵架了嗎？）

孫夢揚的心砰砰亂跳，瞥了警察一眼，摟住妻子擠著笑幹巴巴地學著老婆親昵的語氣說了一句：“No，honey，absolutely not.” （沒，蜜糖，絕對沒有）

隻有沈麗英能感覺到，孫夢揚放在她腰上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But your neighbor heard you guys yelling loudly.” (但是你們的鄰居說你們吵得很凶）

“Yelling？”沈麗英先是一臉無辜樣，然後似是恍然大悟，誇張地笑了兩聲說：“Hahaha, I know what is going on. I was watching a Chinese movie. There was a fight in the movie.” (哈哈，我知道是怎麽回事，剛才我在看一部中國電影, 電影裏有打鬥的場麵）

戴眼鏡的年輕警察狐疑地探頭往室內張望，沈麗英和孫夢揚大大方方地側身讓開門口，早上沈麗英剛收拾過的屋子，整潔幹淨又溫馨，並沒有警察們常見的夫妻打架後雜亂不堪的場麵。

年紀大點的警察笑著對夫妻倆說道：“Wow，you have a beautiful home. Sorry to bother you. Have a good day.”（你家好漂亮，抱歉打擾，再會）

“Thank you. Bye.”(謝謝，再會）

關上門，兩人靠在門背後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長籲了一口氣，化險為夷。

然後孫夢揚看見沈麗英蓋在頭上的白色三角餐巾滲出了紅色的血跡，他的心頓時沉重起來。

“別動，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孫夢揚說道，沈麗英聽這話乖乖地低頭沒有動。

孫夢揚輕輕地解開了頭上的餐巾，沈麗英右腦勺上的頭發被血粘成一團，後脖頸處血跡斑斑。孫夢揚小心翼翼地撥開頭發，看到沈麗英白皙的頭皮上有一道大約1英寸左右的傷口，血已凝固。

“可能得去縫針。”孫夢揚說。

沈麗英的身子一僵沒說話，馬上換外麵穿的鞋子。孫夢揚趕緊衝到衛生間裏洗臉刷牙，迅速換好出門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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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候後，沈麗英躺在診所的病床上，默默地流淚。

一個貌似印度人的年輕醫生正在縫合她頭上的傷口，孫夢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空洞，表情黯然。

“Lady, you had anesthesia. Do you still feel any pain?” (女士，給你上了麻醉藥，還感覺到痛嗎？)醫生看到沈麗英的眼淚，關切地問道。

“No，I am fine .”（我沒事）

她流淚不是因為傷口疼，而是因為心疼。

剛才醫生問她如何受了傷，她不敢說老公試圖砸兒子，也不敢說是被老公無意砸傷，因為她知道，隻要疑似虐待兒童或家庭暴力行為導致的傷害，醫生都會馬上報警 。

沈麗英告訴醫生小孩子在家裏把硬塑料碗當飛盤玩，不小心砸到了她頭上。說這話時沈麗英表情輕鬆，所以醫生並未懷疑她的說辭。

當初沈麗英怕中國造的廉價塑料碗有毒，特地買了歐洲造的昂貴高級的硬塑料碗裝薯片爆米花之類的零食，根本沒想到暴力之下塑料碗底堅硬的棱角居然跟刀片一樣鋒利。

“OK. Done. Six stitches (好了，縫了6針） 。”醫生羅嗦了一大堆注意事項，沈麗英無心聽，她現在隻關心兒子在哪裏。

身體上的傷口能被醫治，心靈精神上的創傷如何愈合？

那天，Jack直到晚上才回家，沈麗英和孫夢揚都沒問Jack去了哪裏，擔心了大半天天，孩子平安回來才鬆了口氣，彼時大家都冷靜下來，能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沒必要再咄咄逼人，非要較量出個高低。

大人需要發泄心中的怒火，孩子也需要。心中的積鬱有發泄的機會，才不會惹出大麻煩。如果某個人長期心理壓抑，身邊的人沒有發現及時給予疏導，那麽這個人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死亡......新聞媒體裏時不時地報道孩子弑殺父母或自殺自殘或夫妻自相殘殺等惡性極端事件，都是家庭矛盾長期積壓溝通不暢引發矛盾惡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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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診所回來，沈麗英一直臥床休息，腦震蕩，需要靜養。

“你想喝點水嗎？”孫夢揚走到床邊，聲音滿含歉疚。

沈麗英想起早上的那一幕，淚珠又滑出眼眶。

她跟孫夢揚在一起的時間超過20年了，孫夢揚是個好男人，這點她心裏十分清楚，否則她也不會毅然決然地嫁給他。

當年沈麗英為了照顧兒子放棄事業專心做家庭主婦，並無後顧之憂，因為她相信孫夢揚是個言而有信的端方君子，不會辜負守護她照顧她一輩子的承諾。

依她對孫夢揚多年的了解，她知道孫夢揚本人也不喜歡暴怒時的自己，隻是身不由己.

孫夢揚的父親是位知名大學教授，孫夢揚從小到大生活在大學校園裏，他是典型的文雅書生，從來不是個脾氣暴躁，做事偏激的男人。

但是近年來在管教青春期的兒子時，孫夢揚屢屢失控，暴怒之下常常在孩子麵前吼叫砸東西，毫無風度。這次沈麗英被砸得頭破血流，她悲傷之餘思前想後吃驚地發現丈夫年紀越大，行為處事越來越像他的父親。

沈麗英的公公在家裏享有絕對的大家長權威，稍不順心發起脾氣來無所顧忌，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當著孫子輩能把已成年的女兒兒子女婿媳婦罵個狗血噴頭，沒人敢反駁。

人說每個孩子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父母潛移默化的影子，沈麗英深以為然。

可是時代不同了，孫夢揚的言行會影響到兒子。而兒子出生成長在美國，美國人的思維美國人的生活方式，若是兒子也從父親身上學到中國式的大男子作風，他將來如何與美國配偶美國孩子安然相處？其中的負麵影響不言而喻。

誰都不能預測將來會發生什麽，但是最好防患於未然。沈麗英冷靜下來認真思考了大半天，想跟丈夫孫夢揚好好談談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負麵的東西不應該一代代傳承下去。

夜深人靜，兒子已經熟睡，正是夫妻倆推心置腹說心裏話的好時候。夫妻倆靠在床頭一人拿著一本書，心思卻都不在書上。

沈麗英正躊躇著如何對孫夢揚開口又不至於傷害到大丈夫敏感的自尊心，孫夢揚先開口了。

“老婆，傷口還疼嗎？要不要我去拿止痛片？”

沈麗英搖搖頭，沒有吭聲。

“老婆，對不起，今天我很抱歉。That was stupid. (我今天的行徑太蠢了）”孫夢揚猶豫再三吞吞吐吐艱難地擠出幾句話。

“老婆，老婆。”看著近在咫尺麵帶歉意的丈夫，沈麗英的腦海裏浮現出的卻是白天的場景，滿腹委屈，愴然淚下。

沒人能料到如此飛來橫禍，沾著血跡的T恤還扔在主臥衛生間的浴缸裏，紅色早變成了褐色，卻一樣刺目，在心上烙下了痕跡。

    “老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孫夢揚伸手把妻子摟進懷裏，笨手笨腳地想幫妻子抹淚，沒想到越抹越多。

“混蛋，你再砸東西，我就帶著兒子搬出去住，不跟你過了。”沈麗英張嘴咬住了孫夢揚的胳膊。

“老婆，若是咬我能讓你解氣，你就多咬兩下，我不怕疼，我能忍。”孫夢揚一本正經地在沈麗英耳畔低語。

“混蛋。”沈麗英心裏腹誹，暗自又使了些狠勁。

“嘶，你這狠心的婆娘，還真敢咬？我可是肉胎凡身，唉喲喲，疼死了。”孫夢揚誇張地叫著，並不掙紮挪開胳膊。

“撲哧，”沈麗英破涕為笑，鬆開了嘴，果然看到自己咬過的地方有一個深深的牙印。

“你活該，咬個牙印長點記性，我的頭上還留了個疤呢。瞧你早晨的那個德行樣，吼起來像個神經病似的，哪裏有大教授的模樣。”沈麗英情緒平靜下來，紅著眼睛看著孫夢揚說道。

“對不起，老婆，我那是氣極了，類似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孫夢揚滿臉滿眼都是十足的歉意。沈麗英沒答話，往孫夢揚懷裏靠靠，這就是表示原諒的信號。

“老公，你知道什麽叫原生家庭嗎？”心平氣和，沈麗英問孫夢揚。

“什麽？”

“心理學上把我們從小成長的家庭稱為原生家庭。科學研究表明我們繼承的不僅是父母的基因，還有原生家庭的情緒表達方式，人際互動模式，人生觀與世界觀，你沒發覺你現在發起脾氣來跟你爸越來越像了嗎？”

“這種行為現象可以用弗洛伊德的“移情”理論來解釋：童年留下的許多未經處理的情緒，會被當前關係中似曾相識的情景、關係狀態、甚至是伴侶的外在表現所觸發。”

孫夢揚沒吭聲，若有所思。

“父母也是人，也會犯錯誤，也有自己的劣根性，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有正麵的也有負麵的。我們身上有我們的父母的影響，同時我們也是我們的孩子的原生家庭，如何代代相傳原生家庭的正能量消除負麵影響很重要。”

“我跟我媽從小不親近，也不願意跟我媽一起睡覺，你知道為什麽嗎？”

孫夢揚看著沈麗英，靜待下文。

“弟弟比我小三歲，生了弟弟，媽媽就沒冷落了我。那個時代的父母隻要孩子別餓著凍著，其他都忽略不計，因為他們從小也是被他們的父母如此對待。我心思敏感些，有時候看著媽媽抱著弟弟叫著心肝寶貝一遍又一遍地親，也湊上前去想跟媽媽親近，但是常常被媽媽嫌煩推到一邊，我跟媽媽的關係漸漸疏遠了。五六歲的時候我某次跟媽媽睡一個被窩，不知什麽原因身上瘙癢難耐又抓又撓，打擾了媽媽，她不關心我為什麽癢而是大聲嗬斥我影響了她睡覺。後來媽媽睡著了我渾身癢得難受卻不敢動，如睡針氈痛苦地熬了一夜，從那以後我在心理上抵觸跟媽媽身體接觸。我上學了每天早晨要起床梳辮子，每周要洗三次頭，媽媽對我沒耐心，每次洗頭梳頭都要數落我把頭發拽得很疼，所以我很小就學會自己洗頭梳頭，寧願自己洗不幹淨難受寧願辮子梳得彎彎扭扭被同學們嘲笑叫小豬尾巴，也不願意再讓我媽碰我的頭發。”

孫夢揚知道老婆跟丈母娘的關係一般，但從不知道她小時候的經曆，如今聽說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小妞妞笨手笨腳照著鏡子編辮子的模樣，心裏軟得一塌糊塗。要說他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年因Jack濕疹哮喘嚴重怕忙不過來就沒再生個老二。若是生了老二而且還是個女兒，那他們的人生就圓滿了。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可惜這輩子他們沒這個福氣。

“我11歲來初潮，第一次看見下身流血害怕極了，但是因為跟媽不親近，不敢說。去上學，我用寫字的白紙墊屁股，普通白紙吸水性不強，血滲到外褲，被男生嘲笑，哭著回家媽媽才發現。媽媽給我準備了月經帶和衛生紙，但是從沒坐下來給我科普相關生理衛生知識。媽媽幫我洗染上血的褲子時，邊洗邊罵，嫌棄得要死，這給我一種錯覺上廁所來月經都是很汙穢的事。上大學時，每次放假回家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我都盡量忍著不吃不喝，因為我怕在人前上廁所，怕看到站在廁所外麵的男人們意味不明的眼神。我曾經很胖，媽媽說我的臉圓得像尿盆的底子。我的數學成績一直不好，媽媽就說我要是有出息驢頭上都能長了角......”

想起當年惶惑無助自卑膽小的自己，沈麗英的眼裏漸漸地含了淚。她知道媽媽肯定是愛自己的，可是媽媽的簡單粗暴，深深地傷害到了幼小的心靈，誰又能跟傷害自己的人親近？哪怕是她的無心之過。

天下沒有完美的父母，沒有任何科學研究能精確衡量父母的言行舉止對孩子一的影響，但是我們都知道人是感情動物，感情無法用金錢衡量，傷害也無法用金錢彌補。時間隻是淡化有心或無心的傷害，但是永遠無法抹去父母在孩子精神上肉體心靈上留下的“疤”。

安寧溫馨的夜晚，夫妻倆喁喁細語，敞開了心門後格外的親密。此時的沈麗英頭發蓬亂眼睛鼻頭紅腫，絕對不是楚楚動人，孫夢揚卻百般安慰柔情萬種，彼此都沒介意在對方眼裏是否好看，除了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還有多年蘊積的深厚情懷，如此才是沐浴歲月洗禮經得起考驗的真愛。

世上有一種特別的幸福，就是有人願意與你攜手，生兒育女，相伴到老。從戀人到夫妻，從年少到白首，愛過，吵過，也鬧過......最終能天長地久還是因為日日耳鬢廝磨，學會了原諒妥協，學會了相濡以沫。

第二天，沈麗英去遊泳館找教練，了解了前因後果，解釋了Jack沒去參加接力賽的原因，並且指出Jack的隊友Billy說假話的行為有打擊報複的嫌疑。那天晚上，當沈麗英告訴了兒子她對教練說的話，Jack的抵觸對抗情緒明顯地緩解了許多。

沈麗英告訴兒子，她對教練說：“我們不能接受任何對Jack的不公正的待遇。”這句話讓孩子感覺到了底氣，感覺到了父母不僅僅是一味地指責他的過失，也是他在困境時的支持和依靠。

後來，Jack主動去找教練道歉。接力賽雖然他沒報名，但是作為遊泳隊的成員，在遊泳隊需要他的緊急關頭，應該是馬上按照教練的吩咐參加比賽。

沈麗英聽說道歉的事後非常欣慰，這說明Jack還是多少聽進去了父母的建議，兒子學會從挫折中反思總結， 這是可喜的進步。

社會有法律有規矩有公眾利益，孩子從小學會遵守規矩服從命令懂得尊重公眾公眾利益，也是邁向成熟的標誌之一。那些張口閉口總說我爸是xxx我家很有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父母一味寵愛不管教，等到踏入社會被他人管教，會付出更大的代價。

孩子猶如樹苗，父母發現錯誤應該及時修剪指正。孩子成長的過程中有失敗受教訓其實不是壞事，對其整個人生來說，是學習進步的機會，是正能量，是好事。

父母總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對孩子管教指導避免孩子少走彎路，但是孩子卻不領情。因為孩子不是提線木偶，他們是獨立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寧願蹣跚學步嚐試自己的泥濘小路，也不願意遵照父母的意願走所謂的陽光大道。矛盾因此而產生，並隨著孩子的年紀增長不斷加劇，父母子女之間戰火升級。

吵架，讓孩子懂得人與人的衝突必不可免；處罰，讓孩子懂得錯了就必須承擔犯錯的責任後果。而父母與孩子間的交流以及父母對孩子的寬容，讓孩子可以意識到犯了錯要反思要總結經驗教訓，犯了錯並不等於天都塌下來了，亡羊補牢，還有彌補改正的機會。

受過挫折教育神經心思被磨礪“粗糙”的孩子會更堅韌更豁達，遇到問題會積極解決問題，遇到不公正待遇時能樂觀麵對，經曆失敗打擊後會自我調解......總之，他們“跌倒了”會自己爬起來，源自父母的言傳身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