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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感悟，講述平凡人的故事。
(163)
任盈盈去公司的路上，把王富貴放到xx大學門口。王富貴要去前妻家，把自己存放的一些私人物品，包括要賣的東三環那套房子的產權證書拿回來。
王富貴來之前打過電話，前嶽父去外地出差，隻有前嶽母獨自在家。
“富貴。”前嶽母開門，看到王富貴，眼圈紅了，臉上的表情是難過，也夾雜著一絲不好意思，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先出軌，背叛了婚姻。
“媽。”王富貴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前嶽母一聲媽。這些年都叫順嘴了，要換個稱謂還真別扭。反正，以後估計也見不著了。
要說前嶽母對王富貴，還真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平日裏好吃好喝地伺候，錢上也未斤斤計較。
王富貴因為獨自在京，也把嶽父母當自己的父母，誠心誠意地敬重，不僅勤快而且孝順，兩代人在一起生活的幾年，一直和睦相處。
“富貴啊，真沒想到你跟珊珊在家好好的，出國半年就分手了。”前嶽母看著王富貴進屋放在餐桌上的禮品，感歎道，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遺憾。
王富貴這個女婿，當年是她替女兒挑選的，對王富貴的長相/人品/性格和才氣，他都是十二分的滿意。她原以為，王富貴是女兒一輩子可依托的人。顯然，她錯了。
“是我不好，在美國沒本事掙到錢，讓珊珊跟著我受委屈了。”王富貴自責。
“是啊，早知你們在美國混得那麽慘，還不如不讓你們去呢。否則，怎麽會離婚？”前嶽母說。
前嶽母這話說的讓王富貴聽著極不順耳，自己在美國混得有那麽差嗎？
“你看人家高雄風伯伯的兒子，在美國做房地產生意。聽說高家那小子在美國的家占地麵積有足球場那麽大，雇了好幾個傭人，兒媳婦整天什麽也不用幹就是吃喝玩樂......”
王富貴不語，一時弄不清前嶽母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高雄風是前嶽父馮教授的大學同窗，一個精明的生意人。早年從國營企業辭職下海做電器生意，後來發達了分店遍布全國各地。
老高的兒子小高國內學的商科，大學畢業後工作了幾年又去美國鍍金讀了MBA。小高依仗家族雄厚的財力和人脈，在美國拓展事業也不是什麽難事，這哪是王富貴這種搞技術出身，毫無家庭背景的窮小子所能妣美的？
隻是，小高在美國風光的生活早在王富貴和馮珊珊出國前就已經傳遍了朋友圈，前嶽母現在舊事重提是什麽意思？
“富貴，聽說你又結婚了，而且老婆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可真夠快的。”前嶽母說，臉上的表情有些鄙夷。
“嗯。”王富貴覺得尷尬，目光無意識地掃著客廳裏的幾盆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老太太的消息夠靈通的，肯定是前妻告訴她媽的。明明是前妻出軌導致離婚，為什麽前嶽母說這話時卻有些許埋怨的味道？
“唉，有個孩子好，孩子是連接父母的紐帶。當初，珊珊和你若生個孩子，也不會離婚了。”老太太歎了一口氣，看著王富貴，露出幾分遺憾。
王富貴不語，暗自腹誹：“你女兒一直不想要孩子，當年你還幫腔說要趁年輕多玩幾年，過了30歲再說......”
“聽說你老婆年紀大了，為了生孩子都不上班了？你一個人掙錢養家，以後要多努力，否則，靠你那份死工資，怎麽在美國養活老婆孩子？
怎麽就不能？這是個什麽情況？前嶽母這話越說越不像話。王富貴抬首看見前嶽母滿眼的同情。
“你這孩子，人不錯，憨厚實在，就是太安於現狀，沒什麽事業心，所以不能大富大貴。”前嶽母明明表情慈祥和藹，話語卻是犀利無比。
這，這，這......王富貴隱忍著，都要憋出內傷了，這是明褒暗貶啊。
“對不起，我該走了，我還約了人。”王富貴聽不下去了，站起身說。
“你的東西都在你們之前臥室牆角的行李箱裏，那箱子有拉杆方便點，就送給你了，你也知道我們不差錢，不在乎這一個箱子。”老太太的語氣冷冷的。
王富貴幾走進臥室，果然有一個黑色的行李箱倚在牆角。這個箱子，王富貴記得，還是他工作不久被派到上海出差買時的第一個行李箱。
因為是第一個，搬了幾次家都舍不得扔，一直放在床底下，如今，倒派上用場了。
王富貴環顧屋子四周，看到牆上原來掛著自己和前妻合影照的地方留下一片空白，不免想起從前的種種......王富貴苦笑，人生在世，還真是前途未卜，不知接下來自己的人生之路會怎樣？
“媽，那我走了，您......多保重。”估計這是王富貴這輩子最後一次叫老太太媽了，王富貴這次叫得有點勉強。
“你.......慢走。”老太太欲言又止，多少有點不舍的表情，兩代人這幾年的相處，說沒一點感情是假話。隻是，她跟女兒的緣分盡了，也就再跟自己毫無瓜葛。
眼不見心不煩，老太太想到這，“嘭”的關上了屋門，不必再看王富貴灰溜溜地走下樓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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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貴打車回到老婆任盈盈的父母家，嶽父母已經午休起來，嶽父拿著一張報紙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報紙，嶽母坐在旁邊，邊看電視邊打毛衣。
嶽母瞧著王富貴拉著一個黑色的行李箱進來，詫異地問道：“富貴，回來了，你去哪了。”
“呃......我，我去拿點我以前的東西。”王富貴含糊應答，快步走入老婆任盈盈的臥室。還沒從前嶽母的打擊中恢複過來，王富貴沒有心情跟任盈盈的母親說話。
任盈盈的父母家，王富貴才隻不過住了一夜。況且，若不是十幾年前嶽父母從中幹涉，王富貴和任盈盈的人生也恐怕不會有如此波折，所以一時半會兒，王富貴對他們也親近不起來。
“富貴，出來吃點水果吧。”嶽母在客廳裏喊道。
“謝謝，我現在吃不下，我倒時差，想睡一會兒。”王富貴從臥室裏探頭回答，然後轉身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想閉上眼睛美美睡一大覺。
倒時差隻是一個原因，前嶽母的話也讓王富貴無比鬱悶，自己真的就沒本身，混得很差嗎？
“富貴，醒醒，盈盈打電話回來，讓我把你叫起來。怕你現在睡了晚上睡不著。”迷迷糊糊，王富貴聽著嶽母在敲門，睜眼一看，已經下午四點半，也睡了一個多小時了。
王富貴起身整理好床，洗了把臉走到客廳，嶽父仍在看報紙，嶽母仍在看電視打毛衣，保姆已經在廚房裏忙碌，準備做晚飯。
“盈盈說你們今天晚上不在家吃飯，有個朋友請你們吃飯。”嶽母說。
王富貴跟任盈盈十幾年不聯係，兩個人共同的朋友沒幾個，估計是王富貴的鐵哥們，任盈盈現在管理的公司股東韓登雲。
“來，富貴，跟我下盤棋。”無聊的嶽父沒等王富貴吱聲，已經開始準備棋盤。
象棋，王富貴當然會下。
王富貴辛苦勞作了一輩子的農民父親，似乎唯一的生活享受就是農閑的時候在村頭的大樹下跟鄉鄰下幾盤象棋。大人下棋的時候小孩子會湊到身邊觀看，王富貴耳濡目染，從小就是村裏的高手。上大學時，整棟宿舍樓也沒幾個人能贏他。
但是，自從父親去世後，王富貴再也沒有下過棋。
今天，嶽父盛情相邀，王富貴自然不能拒絕。
一下棋，時間就過得很快，轉眼一個小時就沒了。
王富貴今天的棋藝很臭，臭得讓贏了棋的老爺子笑得皺紋似乎都添了幾道。 不是王富貴多年不玩棋藝生疏了，而是嶽母一直在身邊呱噪，王富貴無心下棋。
自打兩人開始下棋，嶽母就關掉電視，拿了小板凳坐在一旁觀棋。嶽母手裏仍忙著打毛衣，嘴裏也沒閑著。
“富貴，我們就盈盈這一個孩子，你們去了美國，我們真是挺孤單的。你看你嶽父，有你陪著下棋，高興得都合不攏嘴。不如，你們就別去美國了。”嶽母說。
“咦？這是啥情況？王富貴抬頭看了嶽母一眼，不知說什麽才好。
“快走你的棋，其他事回頭再說。”幸虧嶽父玩性正濃，及時解圍。
“盈盈說你是投資移民去的美國，花了那麽多錢去美國，還是天天給人寫程序，掙的那點錢，能有什麽出息？我真擔心盈盈和我的寶貝外孫女將來跟著你受罪呢。可是既然你們已經結婚，我們就是一家人。你們回來，依我們在國內的關係，你也可以有自己的事業。我們那些老戰友的孩子，大多數都仗著老一輩的關係開了公司，現在掙得盆滿缽滿的，石濤走的也是差不多的路......”
嶽母一直在嘮叨，王富貴已經聽不進去了，表麵上不動聲色，其實心底裏暗潮湧動。
原來，自己以為拿出五萬美金孝敬嶽父母，就可以在他們麵前揚眉吐氣。沒想到這個拚爹的時代，嶽父母骨子眼裏還是看不起自己......所以說，能掙錢才是硬道理。
等將來自己有了很多錢，就腰杆直了，誰還敢小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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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吃飯了，濤,濤哥的狀態有點不太好，我得去趟醫院，韓登雲會去家裏接你。”快六點的時候，任盈盈打來電話。
“呃......那，那你去吧。”王富貴幹巴巴地說，心裏很不爽。剛才嶽母那通話，真添堵。沒有任盈盈在家，他還真不想呆在家裏陪兩位老人家吃飯。出去見見哥們，說說話，心裏會舒服些。
韓登雲的座駕是輛新款的奧迪Q7，王富貴看見還是蠻詫異的。這廝，去年他出國前不是剛換了輛寶馬嗎？怎麽又換了一輛？一年一輛，真奢侈。
“哥們，挖到金礦了，怎麽又換車了？”韓登雲是他的鐵哥們，所以王富貴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
“哪裏，掙了倆小錢，等你老婆幫我們把生物公司運作上市，那我幾輩子可都是不愁吃不愁喝了。”
“那你現在的錢是哪裏來的，不會是證券公司的年底大紅包吧？”王富貴好奇。
“前兩年，借著工作關係，我認識了幾個官太子，我幫他們管理投資賬戶，順便一起倒騰了個科技公司，跟地方政府部門有長期合作，賺了些銀子。你也知道，在中國做生意要講究門麵，人家才看的起。”韓登雲解釋。
王富貴想著今天兩位嶽母埋汰自己沒出息的話，胸口堵著一口氣。
“那你又上班又辦公司，忙得過來嗎？”王富貴問。
“忙不過來也得忙，我現在是頭拉磨的驢，沒有後退的餘地。老婆在家帶孩子，經常抱怨我不顧家......可是，想掙錢就甭想過輕鬆日子，周圍的朋友都有幾套房子，我也不能落後啊。出國旅遊，送孩子到貴族學校，全家大小的吃穿用度，哪個不需要錢？我這叫不顧家嗎？”
“我現在也是拚了命掙錢，你看你身材多好，咱倆同齡，我上月體檢，好幾項指標太高，都是在外吃飯喝酒落下的毛病。”韓登雲邊開車邊摸著自己滾圓的肚皮，看著鏡子裏日漸稀少的頭發，無奈地說。
......
老友相見，絮絮叨叨，邊吃邊喝，不知不覺，兩個人就醉了。
“來，登雲，我敬你一杯，你也算是我跟盈盈重逢的功臣。”若不是韓登雲，王富貴根本不可能知道任盈盈在美國的行蹤。
“嗬嗬，你小子有福氣，撿了個漏，如果不是石濤出軌鬧出個私生子，哪有你的份？我要是能像你一樣狗運亨通，傍上任盈盈這種能幹漂亮的富婆，我也不會如此辛苦......” 韓登雲說著酒話，昏昏欲睡。
想到老婆任盈盈此刻在醫院裏照顧前夫，王富貴又灌了一大口酒，到嘴裏，酸溜溜的.......王富貴不甘心，除了出身貧寒，從小到大，自己從未示弱，怎麽就沒出息？
百合，早日康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