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哎喲。”正下台階的唐羽西痛苦地叫了一聲,糟了,腳踝扭了。
還有十幾個台階,怎麽辦呢?
“Tiffany,你好,怎麽了?”身後有人問她。
唐羽西轉身,是劉石頭,背著網球拍,看樣子是剛打完網球出來。
“沒什麽!”腦海裏出現拉斯維加斯酒店客房裏劉石頭騷擾自己的一幕,唐羽西的臉冷肅起來,這小子不見也罷。
“那好,你小心點,我先走了,再見。”劉石頭訕訕地說。
“再見?”唐羽西沒有吭聲,不想搭理劉石頭,哼,黃鼠狼給雞半年,能安什麽好心?
劉石頭轉身走遠了。
唐羽西痛苦地抬起受傷的腳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往下挪。
身上的書包好重,唐羽西有點後悔自己心血來潮,圖書館裏學習完,應該直接回家,心血來潮又跑到學校體育館來鍛煉身體?
天色漸漸變暗,受傷的又是右腳,如何開車回家呢?偏偏華華姐這周到洛杉磯總部培訓,不在。
找誰幫忙呢?
馮珊珊?不行,現在馮珊珊住得遠了,離這兒開車要40幾分鍾,況且已經晚上9點多,明天人家還上班,怎麽好麻煩呢?
Judy?Judy的父母來把小兩口折騰得一塌糊塗,現在小兩口正在墨西哥灣度假恢複元氣呢。
劉美麗?劉美麗的新男友剛做完膝蓋手術,劉美麗在醫院陪護。
陳遠飛?更不行。這個人,從新年搬出來後就再沒打過交道,隻是在大華超市遠遠地見過兩次。
陳遠飛跟吳剛居然在公共場合不避嫌,一副很恩愛的模樣,陳遠飛還推著個嬰兒車,估計是吳剛跟老婆丁愛蘭生的孩子。
這世道,真是逆天了。
唐羽西一想起陳遠飛,心裏隱隱作疼,腳上的傷倒不覺得怎麽疼了。他,現在應該很幸福吧?
倒是自己的世界裏,過客都沒幾個。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自己哪個都靠不上,是不是活得太可憐了?
不過,唐羽西馬上否定了心裏的悲觀想法。
華華姐經常說:“一個人隻要自己有信心,夠強大,別人是打不倒的。女孩子孤身在外,潔身自好,自強不息,遠比依附於任何男人仰人鼻息要可靠的多......”
這半年,唐羽西專心致力於學業。仗著學習底子好,英語基礎好,唐羽西一學期選了五門課,雖然天天忙得要死,但生活很充實,精神心情都不錯。
加上從國內大學轉來的學分,不出意外,唐羽西年底就可以拿到本科學位。大學畢業後,媽媽就沒有資格指手畫腳了。
對於未來的職業規劃,唐羽西還未十分明確,打算畢業後先到公司裏工作鍛煉兩年,再決定下一步是返校深造還是自己開公司,反正自己不存在缺錢花的問題。
“哎喲!”馬上快到最後一個台階了,一不留神,走得快了些,疼得揪心。唐羽西也不管自己今天穿得白裙子會弄髒,泄氣地坐在最後一個台階上。
天要黑了,還是趕緊叫個出租車,打車回家吧,自己的車隻能留在學校停車場過夜了。
“Tiffany,你怎麽還在這兒?”又是劉石頭。這家夥,怎麽又回來了陰魂不散啊!
雖然不想搭理,但劉石頭畢竟是熟悉的人,唐羽西心裏稍安。
“我不小心把腳扭了。你怎麽又回來了?”唐羽西問,聲音裏透著不耐煩。
“我,我忘拿帽子了,你需要幫忙嗎?”劉石頭巴巴地看著唐羽西。其實,哪裏有什麽帽子?劉石頭是不放心唐羽西,走了半路又返回來找個借口罷了。
“不用,我叫出租車。”唐羽西冷冷地說。
“Tiffany,出租車也到不了這兒,天這麽黑,你的腳又受傷了,不方便也不安全,讓我幫你,好不好?”
劉石頭竭力想說服唐羽西,卑微討好的姿態連自己都在心裏鄙視自己,跟個叭兒狗似的......沒辦法,這姑娘是自己喜歡的人。
“不用了,謝謝你。”唐羽西的聲音冰到了極點,明明是夏天,劉石頭卻覺得剛才運動後的汗全冷到脊梁骨裏,心無邊無垠地墜落......
“Tiffany,我,我知道你恨我,我向你道歉。”
劉石頭頓了頓又說:“可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劉石頭了。你知道嗎?這半年,我家裏發生了變故,我自己也改變了許多,我也不喜歡以前的我.對我上次的冒犯行為我真的很慚愧,請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再說,依我現在的條件,根本不敢對你有非份隻想......”
劉石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上次他喝醉了,所以色膽包天......現在,借他十個膽也不敢對她有絲毫的褻瀆之心,唐羽西可是他心中的女神啊。
劉石頭想起一首流行歌:“有一些人,容易動情也容易忘情,我愛過了你,心永遠在那裏。好想好好愛你,這一句話隻能藏成秘密......好想好好愛你,卻沒有權利......”
“好吧。”唐羽西輕聲同意了。
這句話傳到劉石頭的耳朵裏猶如天籟之音。
“你會開車嗎?我的車還在停車場。”唐羽西又說。“
“會,會,我當然會,路考得了95分,我的房東George教我的,他說我是他過去40年教過的最聰明的學生。”劉石頭得意地顯擺,像個要著糖吃的小孩子,開心的不得了。
“那好,你先去拿帽子,然後我們就走吧。”
“帽子?”劉石頭早已把帽子這個借口拋到爪哇國去了,現在隻能裝模作樣地進體育館裏轉一圈。
“好,請你稍等,我去拿。”劉石頭急匆匆地跑上台階。
唐羽西注意到,現在的劉石頭身材健美,去拉斯維加斯時的肥肚子已經無影無蹤。與去年那個咋咋呼呼,花裏胡哨的他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一身運動裝,精幹利索,連外表也順眼了許多。
沒兩分鍾,劉石頭的身影出現在夜色中,這家夥夠快的。走近一看,手裏拿的卻不是帽子,而是一個塑料袋。
“咦,你的帽子呢?唐羽西奇怪。
“帽子,帽子不見了,沒事,我家裏還有好幾頂。”劉石頭無所謂的模樣。
“來,把腳伸出來,我跟體育館裏的工作人員要了冰袋,如果不馬上冷敷,好得慢。”
“你怎麽知道體育館裏有?”唐羽西不解地問。
“我這學期在體育館裏打工。”劉石頭一邊回答,一邊拿出塑料袋裏的冰袋,居然還有紗布和一個一次性口罩。
紗布是為了捆住冰袋,口罩幹嗎用?
“為什麽還有口罩?”唐羽西問。
“怕冰塊直接放在你皮膚上太冷,用口罩隔一層。”劉石頭小心翼翼地將口罩係在唐羽西紅腫的腳脖子上,上麵放上冰袋,然後再用紗布一層層裹住固定。不用紗布固定,待會兒根本沒法走路。
唐羽西有些窘,不習慣跟同齡異性挨得這麽近,尤其這人是劉石頭。
但劉石頭的細致體貼還是讓唐羽西感到暖意。
才不過兩三分鍾,劉石頭的額頭卻滲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從來沒想到自己還能離唐羽西如此近,指尖無意中接觸到唐羽西的皮膚,就像著火了,滾燙傳遍了全身,劉石頭覺得自己心動過速,像個沙漠裏迷失的人,口幹舌燥,頭也暈乎乎的。
劉石頭眼裏隻有唐羽西白皙如玉的小腳,和那塗著玫紅指甲油的可愛的腳趾頭,劉石頭的鼻息裏嗅到了唐羽西身上散發的淡淡的蘭花香味......
這個女孩子讓他沉醉,劉石頭趕緊站起身,抬起手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好了!”劉石頭長舒了一口氣,搖搖頭,定定神,竭力讓自己心平氣和。
“今晚冰敷後明天就可以塗藥或貼傷濕止疼膏了,過了今天每天晚上用熱水泡泡腳舒筋活血,會好得快些。”
劉石頭攙扶著唐羽西從體育館走到停車場。
唐羽西的臉漲得通紅,像個熟透了的蘋果。劉石頭身上年輕男人特有的飽滿蓬勃的雄性氣息,讓唐羽西渾身都感覺不自在。
如此親密接觸,劉石頭也是頗有些尷尬,明明是心底充滿了渴望,可是手和胳膊都僵著不知道放在哪好,就怕一不小心讓唐羽西多想,那“色狼”的帽子,恐怕這輩子都沒法脫掉了。
曾經,劉石頭根本不敢奢望如此接近唐羽西。跨出今天的這一步實在是不容易。
這兩學期,為了緩解經濟壓力,劉石頭在學校打了兩份工。除了體育館,他也在學生餐廳工作。每次唐羽西看到他是收銀員,明明剛才還跟同學說笑,卻馬上變成冰川臉,都不正眼瞧他一眼,更不要說給他說話的機會。
“你吃過晚飯了嗎?”車裏的氣氛有些壓抑,司機劉石頭沒話找話。
“吃了,你今天怎麽沒在餐廳上班?”唐羽西問。
“餐廳的工作有免費飯吃,比較搶手,我一周隻申請到兩天。”劉石頭回答。
“做兩份工不累嗎?不耽誤學習嗎?”唐羽西好奇。
“累肯定是累,但是不會耽誤學習。我把以前的打遊戲看電影的時間現在都用來學習,每天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的,倒覺得更充實,精神狀態也比以前好。你知道嗎?我每學期都選四門課,我還打兩份工,但我目前的GPA是3.65,還不錯吧?”
“嗯,不錯,GPA3.65意味著你的各科平均成績在90分左右,說明你學習上花了功夫,也說明你很聰明。”唐羽西由衷地誇獎道,臉上甚至露出一絲微笑。
看到唐羽西的笑臉,劉石頭心花怒放,這是否意味著自己跟唐羽西還有做朋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