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生活（109）窩囊廢老公

(109)

 

　　可惜，王富貴和馮珊珊都不是情場老手，能三心二意的人。

 

　　兩個人心裏都想著別的異性，魚水之歡無論如何努力也到達不了巔峰狀態。

 

　　馮珊珊閉著眼睛，帥哥亞當的臉浮現在眼前，明明兩個人之間沒發生什麽實質的關係，馮珊珊卻心生愧疚，覺得自己辜負了帥哥當的似海深情，不由得對麵前晃動的老公的臉生出幾分厭惡。

 

　　“討厭，沒刷牙嗎？怎麽一股生蔥味？”

 

　　“刷了呀，大蔥還是中午跟石頭他們吃麵時一起吃的，你的鼻子怎麽跟警犬似的，我怎麽聞不著？”王富貴咕噥，心裏懊喪，好不容易積蓄的一點熱血被馮珊珊突然打斷而冷卻下來。

 

　　馮珊珊別過臉，王富貴又把嘴湊向馮珊珊的耳際，輕輕地在馮珊珊的麵頰上蹭著，期冀借助肌膚相親重整旗鼓，順利履行為人夫的義務。

 

　　馮珊珊合上眼，強忍著心中推開王富貴的衝動，身體緊繃繃的......女人是感性的，先有愛，才有性，這話真是不假啊，馮珊珊心裏歎息。

 

　　臥室裏的溫度在逐漸升高，高得讓馮珊珊似乎窒息的感覺......老公身上的沐浴液味道很粗劣，跟亞當身上淡雅的香水味相比差老鼻子了。真是沒品位，專揀最便宜的買......這家夥笨手笨腳的，身子怎麽這麽重，像個牛似的喘粗氣.....重複機械的運動不煩嗎？有完沒完?

 

　　總之，七天的豪華旅遊，馮珊珊像做夢。夢醒了，馮珊珊像個從雲端墜落的公主，回到現實，對自己目前的生活現狀十分不滿，看什麽都不順眼......

 

　　終於，馮珊珊按捺不住，毫無征兆地把忙碌的王富貴從自己身上推了下來。然後，馮珊珊意識到自己做得有點過分，睜開眼睛竭力溫柔地解釋：“對不起，老公，我太累了，下次吧。”

 

　　猛地被老婆推開，王富貴有些愕然，待聽到馮珊珊找的借口，王富貴心裏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

 

　　剛才，他累了個半死也無法讓老婆興奮，直挺挺地躺在那兒像段無血無肉的木頭......王富貴腦子裏正盤算著如何收場，沒想到馮珊珊給了個台階，王富貴趁勢鳴金收兵，訕訕地說了一句：“那好，我也累得夠嗆，改天再做。”

 

　　馮珊珊今晚的僵硬王富貴當然感覺到了，隻是以為老婆剛度假回來疲憊，哪裏能猜到馮珊珊的花花腸子。

 

　　王富貴也知道如果兩個人事前多花一點時間彼此愛撫會好多，隻是忙了一天他也累了，心緒不佳，隻想草草應付了事沉沉地睡一覺。

 

　　......

　　　第二天，兩人出門購物，馮珊珊買了一床被子，當天晚上兩人自結婚後第一次分被子而臥。

 

　　　馮珊珊的理由是最近學習太勞累導致神經衰弱，王富貴一翻身就會碰到她，嚴重影響她的睡眠質量，進而影響她的學習效率。

 

　　　而王富貴也未提出任何異議。不住在一起兩個多月，王富貴習慣了獨自睡。睡在一個被窩裏，倒覺得互相礙事。如果是有兩間臥室，恐怕就分房而臥了，免得互相不自在。

 

　　　其實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睡眠習慣隻是一個借口，是心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接下來的幾天夫妻倆相安無事。

 

　　　馮珊珊準備下一門考試，王富貴跟人合夥的公司產品又根據市場調研增加了點新功能，這兩天王富貴忙著趕任務，把找工作發簡曆的事也擱置到一邊。

 

　　　李向陽已經從中國回來，新學期又要開始了。

 

         劉石頭陪著父親劉老根從拉斯維加斯到到紐約再到華盛頓特區逛了一圈，也回到了三番，休整兩天劉老根就回中國。

 

　　　劉老根當年有恩於王富貴，幫王富貴讚助過幾千塊錢的學費，又算是家鄉來的親人，王富貴自然要盡地主之誼，精心招待。

 

　　　否則，怠慢了劉老根，鄉鄰傳出忘恩負義之類的閑話，光唾沫就能把家裏人淹死。

 

　　　歐陽曉峰還沒拿到身份，沒有駕照有車也無法上路接生意。一個人寂寞閑來無事，天天會來家裏坐坐。

 

　　　王富貴忙的時候歐陽曉峰也知趣，並不打擾，習慣了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美劇，圖的就是人多熱鬧。

 

　　　歐陽曉峰是個吃過苦的人，又和王富貴有生死之交，之前在王富貴這裏住過一段時間，所以不把自己當外人，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喝什麽。

 

　　　當然，歐陽曉峰也是個識眼色的人，做飯洗碗都會搭把手。歐陽曉峰天天來，王富貴不覺得有什麽不方便，患難中結交的兄弟，常在一起是種福氣，不過是做飯時多添把米，飯桌上多添把筷子的事。

 

　　　都是河南老鄉，每天晚上大家在一起吃著家鄉飯，似乎找到了在老家村裏蹲在村頭大樹下吃飯聊天的熱火勁。

 

　　　可是，馮珊珊卻鬱悶死了，話聽不大懂，飯吃著不可口，天天外人攪和，根本沒家的感覺。

 

　　　一屋子的男人，嘻嘻哈哈說著土不拉幾的河南話，就著生蒜大蔥吃著河南燴麵，吧唧著嘴，筷子在菜盤子裏撥來撥去，不知沾了多少口水，想著惡心，,看著倒胃口。

 

　　　馮珊珊最討厭的是劉老根，劉老根在她眼裏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土財主。   

 

　　　劉老根長得有點像香港演員曾誌偉，不過比曾誌偉大一號，肥頭大耳，腆個將軍肚。

 

　　　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腳上卻是雙白色旅遊鞋。

 

　　　脖子裏戴條明晃晃的金項鏈，粗得能當拴狗鏈子用。再加上黃金翡翠戒指和價值一百多萬人民幣的百達翡麗的腕表，土豪氣十足。

 

　　　讓馮珊珊更鬱悶的是，王富貴按輩分喊劉老根叫叔，盡管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劉老根居然在馮珊珊麵前倚老賣老了。

 

　　　“侄媳婦，給叔去泡杯茶！”

　　　“侄媳婦，給叔洗點水果吧！

　　　“侄媳婦......”

 

　　　馮珊珊隱忍著滿足了劉老根的要求，臉上沒有顯出來，心裏暗自腹誹：“我一個堂堂的教授千金，老爸都沒伺候幾次，倒被一個鄉巴佬喚來喚去。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自己無能的鄉巴佬老公。”

 

　　　在馮珊珊心目中，現在的王富貴已經不是那個瀟灑倜儻的名校高材生，無論風度/氣勢還是自信都皆然全無，淪落成一個粗鄙沒用混日子的小男人了，不求上進，碌碌無為。

 

　　　王富貴豈能覺察不到老婆的不滿，隻是自己每天疲於奔命，沒有時間再花心思和精力討老婆歡心。

 

　　　王富貴盼望著自己很快找到工作，又能賣掉公司股份掙一筆錢，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

 

　　　這天下午，王富貴忙碌了幾個小時做了一桌飯菜，招呼眾人來吃，因為明天劉老根就回中國了，算是為劉老根送行。

 

　　　飯桌上，眾人吃肉喝酒，好不痛快。

 

　　　歐陽曉峰問劉老根：“劉叔，你來美國覺得好玩嗎？”

 

　　　劉老根嘴裏嚼著半塊雞肉，順口爆粗：“除了空氣好，人少，美國沒啥毬意思，飯難吃，話難懂，高樓也沒多少。那紐約也算是大城市，地鐵真夠破的，好多地方都聞著一股尿騷味......也就是拉斯維加斯還花哨些，有些好玩的地方。”

 

　　　劉老根說話時唾沫四濺，馮珊珊眼睜睜地看著有一兩滴口水落進了自己最愛吃的紅燒排骨的盤子裏。一下午，王富貴主廚，馮珊珊打下手，本來心情就不爽，這下子眼裏都要冒火了。

 

　　馮珊珊借機嘲笑：“老叔，土了吧？別光看表麵，美國勝在人文環境，人文環境，你懂嗎？”

 

　　劉石頭說：“我爸沒來過美國，才逛了幾天，走馬觀花，能懂什麽？搞笑的是，在拉斯維加斯，我每天給打掃屋子的清潔工五塊錢的小費，我爸都很不高興。最後一天我放下了，我爸居然又拿回來，說是反正最後一天，給不給都無所謂。我跟他講理，他還跟我急了眼。”

 

　　馮珊珊笑話劉老根：“老叔，你這麽有錢，還舍不得給幾塊小費，真是給我們中國人丟臉。”

 

　　歐陽曉峰接過話茬說：“我在餐館打工時，中國客人大多都很小氣，經常耍賴不給小費。”

 

　　王富貴打圓場：“老叔不是舍不得，是不懂美國這兒的規矩。”

 

　　劉老根臉上掛不住了，訓斥兒子：“你這個敗家子，老子的錢掙得辛苦，你花起來倒大方。我天天都把床鋪平了，  地上也沒垃圾，清潔工根本沒幹啥”

 

　　劉石頭不滿，嘟噥著說：“這麽小氣，何苦呢？害得我跟你跑了一趟，都瘦了一圈，在紐約，那麽多餐館不去吃，非要從唐人街上買些芹菜/大蔥和麵餅回來，在旅館裏吃泡麵，結果半夜我肚子餓得睡不著。”

 

　　馮珊珊聽到笑著說：“老叔，看不出你這麽節儉，難怪能當土豪。客廳茶幾上那些洗發水/沐浴液之類的小瓶子，是不是你從酒店帶回來的。”

 

　　劉老根臉紅了，訕笑著說：“扔了也是浪費，拿回來你們湊合著用吧。石頭瞎說，我哪裏是為了省錢？我隻是吃不慣美國飯，所以才在旅館裏隨便湊合兩頓，其實來美國吃素挺好，我的肚子都小了，人卻很精神。不像在國內，天天陪人吃飯，都吃膩了，還吃出一身病。”

 

　　馮珊珊卻不善罷甘休，繼續調侃：“您手上不是帶著一塊名表，怎麽又花錢買了一塊，今天UPS來送貨，我聽石頭說那表值八萬多美元，真的假的？”

 

　　劉老根歎了一口氣說：“沒辦法，國內攀比風氣嚴重，沒好行頭，生意都沒法做。上次我開了個桑塔納去參加工程招標，人家主辦方跟本不理我，嫌我沒實力 。手表是門麵，不能馬虎，不瞞你說，我這塊是送禮用的。”

 

　　劉石頭一聽這話說：“爸，您這句話說得太對了，門麵不能馬虎，否則很丟人。你給我買輛車吧，寶馬三係列,才三萬多美金，價錢隻有國內的一半。”

 

　　　劉老根問李向陽：“你開的那輛寶馬X5多少錢買的？”

 

　　　李曉陽笑笑說：“我那輛是二手車，花了三萬多美金，若是買新的，高端配置估計六萬出頭。”

 

　　　“二手車？”劉老根吃驚地說。“二手車怎麽行？不安全吧？”

 

　　　“老叔，車不過是個代步工具，差不多就行了。前麵一個車主把車保養得很好，我那車買的時候隻有三萬多邁，還在保修期內。我是學生，用車就是去學校或者商店，不怎麽費車。我媽給了我七萬多美金買車，我一下子省出四萬多，就夠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李向陽淡然地笑著說，沒覺得買二手車是什麽丟人的事。

 

　　　“二手車怎麽行？太掉價了吧！”劉石頭有點不高興。

 

　　　“對，對，石頭應該買輛新車。你爹能買八萬多美金的表，當然有實力給你買輛好車了。”馮珊珊隨聲附和。

 

　　　“珊珊，別添亂了，老叔當年也是苦出身，聽我娘說，老叔小時候家裏八個兄弟，隻有一條褲子，出門都是換著穿......節儉沒什麽不好，老叔的錢又不是偷來的，是辛苦掙來的。”

 

　　　提起當年，劉老根神情黯然：“當年窮是窮點，但日子過得簡單，現在富了，倒活得不踏實，如履薄冰，整體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盯上攤上什麽事，一大堆的親戚朋友都靠著公司掙錢養家糊口呢。”

 

　　　馮珊珊不以為然地說：“您這是土財主的做法，現代企業要任人唯賢，不應該是任人唯親。”

 

　　　劉老根摸摸自己的光頭，自嘲地笑笑說：“我是個粗人，大字不識幾個，不懂得什麽大道理，就知道掙了錢，能幫親戚朋友一把就幫一把，讓大家都有口飯吃。等到石頭在美國學了本事，再回去進行改革吧。”

 

　　　馮珊珊覺得可笑，口無遮攔：“就石頭那兩下子，估計學到猴年馬月才能有本事接你的班。”

 

　　　劉老根和劉石頭同時變臉，王富貴對馮珊珊說：“珊珊，你不是約好要跟你媽視頻聊天嗎？時間到了。”

 

　　　馮珊珊怏怏不樂地走進臥室，跟媽媽視頻自然要發泄一番。丈母娘心疼女兒，把王富貴叫進去隔著網絡訓斥了一番，大意是男人要擔負起養家的責任，抓緊找工作掙錢買房子，而不是招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家裏天天混著......

 

　　　王富貴忍氣吞聲聽著丈母娘的教訓，雖然沒出言頂撞，心裏火得不行。

 

　　　屋外的人看這小兩口的架勢，早早散了。大家都喝了酒，沒人能送歐陽曉峰回去，歐陽曉峰睡客廳沙發。

 

　　　半夜，兩個人為錢的事發生爭執，起因是王富貴自作主張私自墊錢為歐陽曉峰買車。

 

　　　歐陽曉峰每個月的錢都是寄回國內，手頭沒有多少積蓄。王富貴知道一旦歐陽曉峰身份拿下來開始拉客，沒幾個月就能把錢還清。再說，他相信好友的人品，不是賴賬的人。

 

　　　可馮珊珊認為王富貴沒跟自己商量就把家裏的積蓄五分之一拿出去給朋友，根本沒把老婆放在眼裏。

 

　　　王富貴急了：“家裏的積蓄，多半都是我掙的，你有時花的比掙的還多，能攢這麽多錢嗎？”

 

　　　這下捅了馬蜂窩，馮珊珊邊哭邊罵王富貴沒良心，沒有她娘家貼補，根本不可能省下這些錢......

 

　　　清官難斷家務事,夫妻間哪有裏道理可講。

 

　　　饒是兩人都竭力壓低聲音，可是夜深人靜，美國的房子是木製結構，隔音效果差，同一屋簷下的四個人肯定都是聽見了。

 

　　　折騰了大半夜，馮珊珊才哭著睡去。第二天早上，也沒起床送劉老根。

 

　　　王富貴早早起床，張羅早飯，看著劉老根同情的眼神，想到劉石頭的父親回老家跟鄉鄰描述自己在美國落難的情形，王富貴想死的心都有了。

 

　　　去機場的路上，王富貴試圖解釋：“老叔，我老婆從小被慣壞了，有些嬌氣，您別往心裏去。我找到工作就沒什麽事了，您千萬要告訴我娘，我在美國生活得很好，讓她老人家別掛記。”

 

　　　劉老根嘿嘿幹笑了兩聲，不置可否，王富貴也不敢多言，免得越描越黑。

 

　　　歐陽曉峰臨回家時，抱歉地對王富貴說：“富貴兄弟，我真沒用，給你添麻煩了，我會盡快把錢還給你。”

 

　　  王富貴難堪，張嘴嗓子裏像堵了團棉花，不知道說什麽好......王富貴拍拍歐陽曉峰的肩膀，轉身的瞬間，眼睛就濕了。
 

        來美國這幾個月似乎淚腺越來越發達，是自己越來越脆弱了嗎？

[Tina02]

河南人說話是嗓門很大，象吵架一樣。可珊珊也的確說話太無遮攔，讓人feel bad.

[helloworld1000]

苦命的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