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王富貴發動汽車上路了,跟在吳剛的車後麵。
車裏坐著的四個人各懷心事,靜悄悄的沒人說話。
馮珊珊與唐羽西坐在後排,一上車,唐羽西的紅色愛馬仕手袋就讓馮珊珊眼紅。
馮珊珊也是個手袋控,北京家裏的衣櫃掛了大大小小幾十個不同花色款式的手提包。
去年去歐洲旅行時她就在巴黎的老佛爺百貨一口氣買了五個。
當時,王富貴嘀咕了一句“瞎花錢”。
馮珊珊就堅決反擊回去:“土人不懂,我這叫省錢,隻有國內零售價的三分之一,我這五個包至少省了兩萬人民幣。”
王富貴心想,老婆的邏輯簡直不可理喻。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家裏已經有一堆了,不買豈不是省得更多?可王富貴什麽也沒說,隻要老婆開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馮珊珊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唐羽西的愛馬仕手袋上麵。馮珊珊有幾十個包,但最貴的也就是Gucci,花了10000多人民幣,是馮珊珊自己給自己買的30歲的生日禮物。
當時馮珊珊問王富貴要三十歲生日的特別禮物。王富貴說他搞不懂馮珊珊到底喜歡什麽,怕買了不喜歡浪費錢,讓馮珊珊自己給自己買個禮物。
馮珊珊很失望,自己買禮物有什麽意思?一生氣就發狠買了一個Gucci包,當時喜歡的很,但畢竟花了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心疼了好幾天。
如今那包已被冷落在北京娘家的衣櫃裏。白色的,沒背多久就顯舊,款式花樣也過時了,拿出來掉份,不如不帶。
象愛馬仕這個檔次的,馮珊珊也就是在雜誌和網絡上看看解解眼饞,還沒親手摸過。
馮珊珊從小到雖然大吃喝不愁,可都是憑工資吃飯,掙的是辛苦錢, 消費水平自然沒法跟富二代比。
此時此刻,馮珊珊對這個手袋充滿了強烈的占有欲。
包近在咫尺,可不能摸,否則會顯得小家子氣。
眼不見心不煩,馮珊珊索性閉上眼睛,忍著不去看包,忍著不去摸包,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這一路上,唐羽西一直端著個公主架子,王富貴根本無意跟她多寒暄,所以兩人並無交集。
劉石頭很想借機跟美女一路上多聊兩句,拉近彼此距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從劉石頭一上車唐羽西就閉著眼,隔著眼鏡,也不知美人是睡著了還是假寐。劉石頭隔一會兒就回頭看一眼後排,揣測了半天也不知這時跟唐羽西說話是否合適。
王富貴看劉石頭時不時回頭幽怨地望著後排的美女,想笑卻隻能忍著。
王富貴拍拍劉石頭的肩膀說:“兄弟,來日方長,安心睡吧。”
劉石頭其實也沒睡夠,昨晚上一開始激動地睡不著,尋思著出門要穿的衣服和應該帶的行李。後來好不容易睡著了,又怕睡過頭,中間醒了好幾次。其實早上王富貴起床時,劉石頭聽到動靜就醒了。先洗澡,然後選衣服和折騰頭發,隻到馮珊珊敲門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鏡子。
看了半天發現美女沒動靜,劉石頭心靜下來瞌睡就找上門,不一會兒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王富貴將音量調到最低,放上Don Williams的鄉村民謠。
走出城市,吳剛開得快,王富貴緊跟著,不必費心思,反正這條道上開車的司機似乎個個都是不要命的賭徒,拚命地往前衝。
高速路一眼看不到盡頭的向天際延伸,就像我們的人生,大多時候隻能隨波逐流,沒有多少自己選擇的機會......
加州中部平原視野很開闊,沿途的風景都差不多,但景觀很無聊。
路上車很多,但沒有了高樓大廈,少了一份喧鬧,多了一份靜謐,人融入自然,就覺心曠神怡。
這一刻,王富貴心無雜念,想象著自己是空中的一隻雁,胸懷萬丈豪情,在浩瀚無雲碧藍天裏展翅高飛......
不知不覺三個小時過去了,太陽升起來,車裏的溫度也逐漸升高。
王富貴正猶豫著要不要開空調,前麵吳剛的車開始打轉向燈,路牌顯示前麵有休息和買食物的地方。
下了高速路,車停下來,王富貴叫醒了睡覺的三人。
吳剛和陳遠飛進便利店,不一會兒出來,一人端了一杯咖啡。
王富貴打了個招呼進便利店上廁所,又出來溜了一圈,看這路邊的雜貨店雖然設施簡單,倒也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吃的用的都有,對出門旅行的人來說很方便。
王富貴走出商店門,五個人都在外麵等著他。
陳遠飛依然帶著墨鏡一副酷模樣,自始至終沒有張口,隻是衝王富貴點個頭算是打個招呼。
唐羽西倒是拿掉了太陽鏡,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兩位帥哥的興趣,大眼睛長睫毛撲閃著向兩位帥哥不斷放電。可惜帥哥們熟視無睹,絲毫沒有搭訕她的意思,美女被晾在了一邊。
當然美女絕不孤獨,從下車那一刻起,劉石頭就殷勤地跟在唐羽西的屁股後麵,問美女要不要吃東西,要不要喝咖啡,就差跟著美女上廁所了......
馮珊珊幸災樂禍地在旁邊看熱鬧,有意要殺殺唐羽西被小男生寵出來的驕氣,決定不把兩帥哥是同誌戀人的關係點破,讓美女嚐嚐被人晾的滋味。
吳剛和王富貴約好在一個叫Bakersfield的地方吃午飯,大家繼續上路。
又上路,四個大活人睜著眼睛坐在車裏無話可說,氣氛有些尷尬。
這時,唐羽西的手機響了。唐羽西急忙拿起手袋,摸到手機,急著接電話,順手把手袋扔到了馮珊珊的身邊。
包碰到馮珊珊的手,像燒紅的紅烙鐵一樣,馮珊珊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借著扶包的機會多摸了了幾下。
手感真好,什麽時候我能有一個?馮珊珊心裏問自己。
“親,你回來了。”唐羽西這一聲甜膩膩的問候,讓車裏其他三個人的耳朵都支楞起來。
王富貴和馮珊珊很想知道打電話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唐羽西如此溫柔,象換了一個人似的。
劉石頭緊張的要命,情敵回來了?自己希望破滅?
唐羽西的電話緊貼著耳朵,車裏的人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麽,但可以聽到電話那頭是個女孩子。
女孩子暑假回國跟家裏人團聚,日子過得不錯。唐羽西言談中透出自己這個暑假在美國過得很無聊,但沒提及不回國的原因。
兩個小姑娘煲電話粥,說了將近一個小時。主要都是話筒那邊的姑娘在說自己在國內的見聞,唐羽西敷衍兩句,並不多說。
外麵的風景沒什麽可看的,唐羽西在接電話,沒法聽音樂解悶,王富貴有些鬱悶。
人家打電話,這麽小的空間,自己沒法不聽。可聽女孩子們煲電話粥,真是件很無聊的事。
馮珊珊和劉石頭閑著沒事,倒是想聽兩個姑娘打電話,可惜聽不清電話那頭的女孩說什麽,在旁邊幹著急。這感覺就像你看著有個螞蟻在自己的腿上一直往上爬,又不能動不能撓不能說,其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唐羽西突然提高聲音,“你別囉嗦了,他要2300美金,我給他寫張3000的支票總夠了吧?我周一回去,讓他去我家拿。垃圾人,再也不想見他。”說完,馮珊珊氣呼呼地掛了電話。
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呢?車裏其他三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來。
是誰要2300美金?大小姐夠豪氣,人家要2300美金,她多給700美金,看來真不差錢啊。
那幹嗎還答應跟劉石頭去拉斯維加斯,蹭趟免費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