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夕陽西下,微風拂麵,廣闊的藍天和綠草地讓剛運動完的王富貴心曠神怡,仿佛年輕了十幾歲。
王富貴由衷地感激吳剛的友好之舉,能讓舉目無親的他在異國他鄉有幸結識這一群才氣過人、生氣勃勃的IT同行。
王富貴在心中默默祈禱,希冀能早日成為矽穀IT界的一員。
球賽結束時已經晚上7:30,也許是運動的緣故,每個人都看上去年輕了許多,紅光滿麵,汗流浹背,神采飛揚,像回到了大學時代。
球友們互相笑著打招告別然後就各自散去回家了。
綠茵場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陳遠飛、吳剛帶來的一車人。
一場球賽,讓人親近了許多,李向陽拿著手機招呼吳剛與自己以綠茵場為背景合影,以紀念自己在美國踢的第一場足球。
劉石頭也樂嗬嗬地跑上去,兩個大男孩一左一右摟著吳剛,對著手機屏幕三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第一張搞定,李向陽發現自己笑得閉上了眼睛,要求重來。然後再來一張,劉石頭嫌自己的臉被照大了,要求重來。
就這樣三番五次,三個人嘻嘻哈哈、打打鬧鬧地折騰了幾分鍾,將另外三人完全晾到了一邊。
馮珊珊注意到陳遠飛陰沉的臉,用胳膊肘捅捅身旁的王富貴。
王富貴發現陳遠飛似乎不高興,馬上對嬉鬧的三人說:“哥兒幾個,快別鬧了,我們都快餓死了。”
吳剛停下來,留意到到陳遠飛的鬱悶模樣,陪著笑臉說:“遠飛,你先回家,我送完他們馬上就回去。”
陳遠飛看樣子是真生氣了,嗯了一聲,帶上黑超也沒跟其他人打招呼就走了。
陳遠飛開的是一輛藍色的奔馳敞篷跑車,油門一踩“嗖”的就開出去好遠。
劉石頭看著轉眼就不見了的陳遠飛,羨慕地說:“哇塞,他可真牛X,酷斃了。”
王富貴拍拍劉石頭的肩膀說:“行了,石頭,上車回家吃飯去。”
回家的路上司機吳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王富貴猜吳剛的情緒低落一定跟陳遠飛有關。
但是王富貴弄不明白剛才興致還好的陳遠飛為什麽會突然生氣。是因為等吳剛太久了還是因為吳剛跟這兩個男孩子的親呢舉止而吃醋?如果是後者的話,陳遠飛如何能忍受吳剛在探親的父母麵前和丁愛蘭假扮甜蜜夫妻,同床共枕的幾個月?
王富貴是個宅心仁厚的人,雖然之前他身邊不曾有同性戀的朋友,但他對人對事一向持寬容態度。對他來說,同性戀還是異性戀都是個人的選擇,就像信佛教還是信基督教一樣。王富貴認為對其他人的私生活自己沒有權利說三道四或指責對錯,給予尊重就夠了。
對王富貴來說,吳剛和陳遠飛都是被歸為可以做朋友的好人,所以他尊重吳剛和陳遠飛的愛情,私下裏也絕無絲毫鄙薄之意。
吳剛按王富貴的意思直接開到了中國自助餐廳,四人下車,吳剛開車匆匆離去。
已經晚上8點了,大家餓壞了,進了餐廳,每人端了滿滿一盤食物開吃,顧不上說話。
王富貴惦記著找歐陽曉峰,第一個吃罷離席。奇怪的是今天包壽司的師傅不是歐陽曉峰,而是一位中年女士。
王富貴問壽司師傅:“你好,請問前天包壽司的師傅在哪兒。”
女壽司師傅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地說:“你說的是阿凱吧?前天我身體不舒服,他替我班。他一般在廚房裏打雜,我幫你把他叫出來。”
壽司師傅又壓低聲音說:“你不要跟他說太久,否則老板看見了又找阿凱麻煩。”
王富貴點頭稱是,很快歐陽曉峰就跟著壽司師傅出來了。
與前日不同,歐陽曉峰今天穿得很邋遢,髒兮兮的。
一件很舊的白色圓領體恤,水洗布短褲,腳上的黑革運動鞋有一隻鞋幫似乎快要脫了。胸前掛著個人造革皮圍裙,有水、油汙、番茄醬和其他說不清楚的汙跡。
歐陽曉峰今天沒戴白色的廚師帽,王富貴看到他的頭頂上也有許多白發,稀稀拉拉的灰白頭發混著汗水耷拉在頭頂,數量不及年輕時的一半。
歐陽曉峰顯然沒料到今天又見到王富貴,下意識地伸手整理一下頭發,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富貴,怎麽是你?”
王富貴高興地說:“我搬到了附近住,跟朋友過來吃飯順便看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哥倆敘敘舊。”
歐陽曉峰說:“我一周休息一天,昨天已經休息過了,下周要看老板安排哪天,我給你打電話。”
王富貴說:“好,那我不耽誤你時間了。”
歐陽曉峰說:“那回頭見,今天晚上好多客人,我要到後麵洗盤子了。”說完轉身匆匆離去。
王富貴看著老朋友匆匆離去的不再年輕的背影,不由地心酸......
究竟怎樣的遭遇會讓一個壯年漢子如此過早的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