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陳遠飛讓人一看就是那種非常講究穿著的男人。
大多數到場踢球的男人都象王富貴一樣,隨便套件圓領棉體恤,運動短褲,腳上穿雙半新不舊也許買來再沒洗過從新穿到舊的球鞋。
而陳遠飛與眾不同。
陳遠飛身上穿的是一套耐克公司生產的聚酯纖維麵料的排汗幹爽型綠白相間的運動服,陪同色耐克新款運動鞋。鞋不是新的,但鞋跟和鞋幫都擦得幹幹淨淨
陳遠飛給人的感覺是幹淨利索很清爽的那種。
陳遠飛是江南人士,三十歲出頭,說話慢條斯理,舉止溫文爾雅,一個俊朗帥氣的男人,舉手投足風度翩翩。
王富貴心中感歎,這樣優秀的男人,居然隻喜歡男人,會不會有很多女人因為愛上他而傷心?
不知何故,陳遠飛第一眼看到王富貴,眼神一亮。
兩人交談的時候,陳遠飛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王富貴,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看著王富貴的眼神也飽含情愫。
陳遠飛和王富貴交談的時候,馮珊珊就站在王富貴身旁。
陳遠飛一走開,馮珊珊顧不上耍脾氣,湊上前來拉著王富貴的手神秘地說:“老公,你有沒有感覺到,那帥哥好像對你很感興趣?”
王富貴哭笑不得:“老婆,你瞎說什麽呀?人家跟吳剛才是一對。再說了,就算他對我有興趣,我也對他沒興趣。我若喜歡男人還娶你幹嗎?”
馮珊珊說:“那帥哥看你的眼神真的很特別,好像你們從前見過。”
王富貴不耐煩地說:“什麽呀,別胡思亂想,我要踢球去了。”王富貴邊說著邊往球場跑,心裏不得不承認馮珊珊剛才所說的不完全是捕風捉影,陳遠飛看他的眼神是有那麽一點怪。
一大群踢球的矽穀工程師,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吳剛給王富貴一一介紹。王富貴滿臉堆笑地挨個打招呼,人太多了,倉促之間,沒記住幾個名字,隻記得這個業餘球隊似乎匯集了世界聞名的IT大公司的代表,都是人才啊!
矽穀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寶地......
其中的幾位球友們臉上已見風霜,鬢角也有些許白發,甚至,頭發謝了頂。但大多數人看著神清氣爽,身材也保持得不錯,想來是經常鍛煉身體的緣故。
不像國內的許多IT同行,加班熬夜是家常便飯,生活工作壓力都不小,又沒多少時間運動,大多數人看上去麵色發青,年紀輕輕一副未老先衰的模樣。
這些球友們非常和善,大家互相謙讓一番,還是讓王富貴他們新來的三個人先上場。
雖然都是業餘足球愛好者,可一旦開球,倒也生龍活虎,你爭我搶的十分有趣,讓王富貴恍若回到了當年的大學球場。
20分鍾後,王富貴就覺得跑不動了,氣喘如牛,王富貴主動下場替換了剛才讓自己先踢的來自穀歌公司的老張工程師。
王富貴走下場忙著擦汗,還沒來得及跟旁邊站著看球的馮珊珊搭話,陳遠飛就走了過來。
王富貴注意到老婆往這邊瞥了一眼,馬上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老婆的眼神有些挪揄的味道,王富貴不由地提醒自己注意分寸,免得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陳遠飛直截了當地問王富貴:“王先生,你是哪裏人,你有兄弟嗎?你跟我過去的一個好朋友長得非常像。”
王富貴覺得此時此刻老婆馮珊珊貌似在看球,實際上是在豎起耳朵聽兩個男人談話。
為了打消老婆的猜忌,王富貴大聲地說:“我是河南人,沒有兄弟,我不記得以前見過你。”
陳遠飛不無遺憾地說:“那你肯定不是我那位朋友的親戚了,他是南京人。不過,你們倆長得真的好像,連笑起來的表情都一樣好看。”
被男同胞誇,而且是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王富貴有些尷尬。老婆馮珊珊顯然聽著這句話了,很得意地咧著嘴笑,但不知是笑王富貴的難為情還是因為有人誇自己的老公長得好看。
王富貴問陳遠飛:“你那朋友現在何處?”
陳遠飛眯起眼望著遠方,幽幽地說:“我也不太清楚,聽說帶著老婆孩子回國了。”
王富貴不知道如何接下文,暗自揣測:那個男人都有老婆孩子了,陳遠飛還這麽念念不忘,不是單相思就是兩個人曾有一段孽緣?
馮珊珊及時拿來一瓶水遞給王富貴,陳遠飛無意跟馮珊珊多聊,轉身去跟旁邊的一個球友說話。
王富貴如釋重負,靜下心來和老婆一起觀球評球。
劉石頭顯然不怎麽會踢球,跟著大家瞎跑,像隻無頭蒼蠅,球到了腳邊還沒回過神,已經又被對手搶走了。
反觀李向陽,避人帶球腳法嫻熟,上半場已配合吳剛進了兩個球。
再看體格健碩的吳剛,球場上意氣風發,跑起來絲毫不比小他十歲左右的李向陽遜色,實在是好體力。
馮珊珊先看看球場上馳騁的吳剛,再看看不遠處跟人聊天的陳遠飛,湊到王富貴耳邊悄悄地說:“老公,太可惜了,這兩個帥哥對女人沒興趣,真是我們女人的損失。”
王富貴示意馮珊珊噤聲,免得被陳遠飛聽到。
但王富貴百分之一百地同意老婆的觀點。吳剛和陳遠飛無論相貌還是氣質,都是一流,很般配的一對。與自己以往在電影和電視看到的怪裏怪氣的偽娘角色有天壤之別。
也許,這個群體被不了解他們的人們誤解,有意地妖魔化了?
我們所處的這個大時代雖然處處標榜自由平等,但對同性戀這個弱勢群體的的尊重和包容還是遠遠不夠的......
不知這兩個優秀的男人經曆了怎樣的人生磨難才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