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下 389-江北清階民兵別動隊

董九聞聽司馬老太太居然被瀛洲“群專”小組成員“打”死了，才知道李大維和金光輝工作沒有做到位。妻子姚釧和衛生廳革委會主任肖新妍明確強調要保護，江北100個公社203黨員及其家屬，雖然家屬的保護隻是說了一下，沒有像保護203個黨員那麽反複強調。

想到無法跟女兒海霞交代，董九頓時淚流滿麵，對孫紅梅說：“葛優秀呢？”身邊的林晨說：“哥哥，你也不要太著急！我去叫他過來。”

等林晨走後，孫紅梅悄悄對董九說：“董院長，這次‘清階’會把一中院和護理中心搞垮嗎？現在連冰院長都不敢回魚米，怎麽辦？”董九淚水漣漣地搖著頭，不知道怎麽辦，因為這已經出離了他的能力範圍，連聲歎息道：“紅梅，現在的工作重點是，要把100個公社的輪訓學員和203個骨幹保住，把江北基層的醫務人員保住，否則我們這麽多年來的心血就白費了！”

“董院長，人死不能複生，您也不要太難過！我知道，海霞是您最疼愛的女兒，您怕她受不了這個打擊。如今整個江北，每個郊縣，都是打打殺殺，那些個造反派，那些個紅衛兵，一個個摩拳擦掌，好像每一個黑五類、每一個叛徒、特務、現行反革命，都是萬惡的美帝蘇修和日本鬼子，非要置之死地而後快！”孫紅梅也是對清階運動的濫殺無辜憤憤不平，更是為董九的傷心不已，感到萬分同情。

董九接過孫紅梅遞給他的熱毛巾，擦拭了一下，又接過茶杯，慢慢喝著茶水，一邊等葛優秀，一邊平複內心的情緒起伏和傷心不已。

在路上，林晨告訴葛優秀，董院長讓他上丙棟別墅，談一下趙海霞婆婆被打死一事。葛優秀說：“這都是瀛洲新上任的生產隊長，仇主任老婆陸小曼的閨蜜老公屠福，為了讓他的弟弟屠名當上民辦老師，打壓司馬照而為之。想不到司馬老太太說了幾句，就被群專小組一個混混一悶棍下去，當場就打昏死了，第二天人就不行了！老人家身體本來就不好，當時司馬照被批鬥，小虎子被鄰居家帶走，否則也會遭到毒打。沒人管老人，斷氣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後來仇主任還算公平，沒有聽他老婆的，而是站在司馬照一邊。估計他也是看在海霞是姚主任的幹女兒這個麵子上，不敢做得太過分。現在瀛洲群專小組，已經把凶手關押起來，說等海霞回瀛洲時再說！”

聽完葛優秀的解釋，董九說：“優秀，魚米公社的武裝部怎麽處理這件事？”葛優秀搖搖頭說，現在殺人的事情天天都有，司馬老太太的事情，簡直不值一提。董九囑咐葛優秀、孫紅梅和林晨道：“你們要把李軍代表和金軍代表帶來的市軍管會介紹信保管好，讓一中院和各分院的醫務人員，小心謹慎。一旦發現任何可疑的現象，及時通知總部。我立刻去接回冰院長，讓她回魚米鎮一中院安撫中院全體醫護人員，讓大家安心工作！”

因為葛優秀現在主管一中院西醫外科，向一中院副院長林晨匯報，又是魚米公社革委會副主任，所以董九讓葛優秀看好一中院總部這個家，孫紅梅作為江北護理和培訓中心主任，也不能離開，隻好跟林晨上勝利公社，因為冰細思人就在勝利公社的一中院分院視察工作。

想不到公社胡秘書過來說，他接到金代表的電話。原來金代表打聽一中院的近況，才知道董院長來魚米鎮了，說他今天下午就回魚米鎮，有要事跟董院長討論一下。

見董九情緒不穩，林晨讓葛優秀和孫紅梅先回去上班，她一個人跟董院長說說話，中午讓廚房做幾個菜，給董九接風就行了，因為要到下午金代表才能到。

“哥哥，你不要再想司馬老太太的事了！每次運動，都有一批人遭殃。想當初，你妹妹不也是一條遭殃的池魚嗎？如果不是因為修遠小，你妹妹也不想活了！當時批鬥老韋的時候，我們母子也被造反派拳打腳踢、言語霸淩，顏麵盡失、人格不存，真想拿把槍了結生命。後來得到哥哥無微不至的關心，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這次清階，看它來勢洶洶，比上次奪權潮有過之而不及。目前殺人比曆次都厲害，隻要是群專部或者群專小組的成員，好像擁有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簡直是草菅人命！

“哥哥，我們必須武裝203個黨員。他們不但是工人階級先鋒隊，更應該是神槍手，否則江北每個公社的群專小組成員，個個都是黑白無常！沒有鍾馗的法器，鎮不住這幫無法無天的劊子手！”林晨語氣平和地說道，但是目光中流淌著殺氣，讓董九看到一個回到解放戰爭戰火紛飛年代的一個戰士。

董九起身，緊緊摟住林晨，渾身戰栗不已地說：“妹妹，你會打槍？”

“會的，哥哥！死在你妹妹槍下的國民黨反動派無數，但是未曾殺過一個自己的同誌！”林晨輕聲笑道，語氣中充滿自豪的革命氣概，讓董九第一次感受到林晨堅強的一麵，“哥哥，別怕！等金代表來了，讓我們討論一下。把203名黨員集訓一下，讓他們成為江北民兵，保衛衛生廳輪訓革命成果。不這樣，估計幹不過群專小組的反噬凶狠！”。

吃過午飯，董九、林晨、孫紅梅、葛優秀剛剛端起茶杯，沒說幾句話，就見胡秘書陪著金光輝進來了。

聽完金光輝的匯報，才知道李大維、冰雙雙一到江北，就召集203名輪訓骨幹和基層醫務黨員，直到今天，人員還沒有找齊。每個公社的清階運動開展時間有早有晚，有的積極有的遲緩，給他們帶來很多不便。

金光輝提到，他特意去了一趟董九父母的老家——郊衛縣外灘公社董家村。因為靠近縣城和黃埔江市，所以清階運動很早就開始了。董九非常著急地問：“我父母親怎麽樣？”

金光輝歎息道：“唉——我去晚了，他們已經受到批鬥！好在董院長您事先跟董家村生產隊隊長和其他幹部都送了禮、打過招呼，這個董隊長，也知道您和姚主任的地位和權勢，所以沒怎麽為難二老，隻是讓他們陪著批鬥、遊街和抄家。萬幸的是，董老對群專小組成員言聽計從，您母親也是老老實實，所以沒有遭受皮肉之苦。現在他們已經回到家中，隨時接受審查和批鬥！

“我已經跟董隊長說，市軍管會為了穩定全市、各郊縣及其下轄公社醫務人員隊伍，對所有醫療行業人員及其家屬的清階，有專門人員負責。並強調我跟李大維冰雙雙等人，將聯合203名基層醫務黨員骨幹，全權負責江北100個公社醫務人員及家屬的清階工作，並出示了市軍管會公函附件。

“想不到，當天晚上，群專小組串通不明事情真相的村民，舉著火把，來到我的住處，聲討軍管會厚此薄彼，偏袒黑五類，跟清階通知精神作對，是新的反革命行為，必須被鎮壓！

“當天，我聯係了董家村受到村衛生院治療的村民，讓他們站出來，強調維護醫務人員隊伍、解決農村缺醫少藥的重要性。又在董隊長、民兵排長和其他幾個生產隊幹部的解釋下，才平息了眾怒。總之，工作很難做，尤其是保護那些成分不好的醫務人員及其家屬，非常危險！耳聞目睹的就有幾十起殺人事件，因為不是醫務人員和他們的家屬，所以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過問。

“董院長，現在縣城的清階也在朝失控和擴大化的方向發展。要保住醫務人員和他們家屬的任務非常艱巨，您和林副院長有什麽建議嗎？”

聽完董九的建議，要成立“江北基層醫務人員民兵連”，讓金光輝顯得很興奮。立刻跟胡秘書回到公社辦公室，把最後大家討論後，一致的意見——成立一個全部是黨員的民兵別動隊，促進江北100個公社清階運動的合理健全順利開展，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同時規範基層群專小組的清階工作力度和進度，將江北基層清階運動徹底完全勝利進行下去，工作的重點是保衛衛生廳響應“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偉大號召取得的勝利成果——江北基層醫務輪訓學員隊伍。保證對他們、其他醫務人員及其家屬的清階工作公正地進行和順利完成。

當肖新妍和姚釧聽取了金代表、董九、林晨和孫紅梅的匯報後，才知道在清階的汪洋大海裏，要守衛江北基層醫務人員這座島嶼不被群專部和小組成員的狂風巨浪摧毀，必須組建自己的武裝力量，否則隻能是被宰的羔羊。

李大維和金光輝最樂觀的估計，市警備區能同意給50支短槍、50條步槍、十箱子彈就不錯了。肖新妍鼓動彥紅衛和文昌閣給市軍管會施壓，一旦毛主席再次過問黃浦江市“六二六” 成果和進步，我們連基層醫務人員隊伍，尤其是接受輪訓的學員，能否安穩地度過清階運動都無法保證，怎麽向毛主席和黨中央匯報我們曾經做出的輝煌貢獻。

最後市警備區任命金光輝為“江北清階民兵別動隊”連長，李大維為指導員，葛優秀、林晨為副連長和副指導員，責令迅速組建隊伍，盡快完成江北基層醫務人員及其家屬清階任務。

同日，王小勇、李青島受命，押運槍支彈藥北上魚米，參與別動隊的組建和訓練。頓時魚米公社新建成的三層樓旅社，臨時成為別動隊組建辦公樓，當天被接回來的冰細思，擔任別動隊成立委員會協調員，首要負責人是金光輝，第二負責人是公社武裝部的陳牧部長。

冰細思見到幹爹，不管身邊是誰，撲進他的懷裏，失聲大哭起來，以為這次小命保不住了，想不到肖主任和幹娘，又一次救了她的生命和事業，決定好好把槍法練好，不再受那幫王八羔子的欺淩和打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