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62）

  汗青從浴桶旁夠著一條幹淨汗巾，慢慢擦拭漠蘭一臉的淚水，同時勸慰道：“姐姐，為什麽一下子傷心起來？”漠蘭一手推開汗青幫自己擦拭的汗巾，轉過身頭靠在汗青的胸前說：“不為什麽，姐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幹什麽一定都要有原因嗎？那姐姐問你，你一刻不停地跟這個女人好那個女人好是為了什麽？”汗青接著把漠蘭臉上的淚水、汗水和水分一點點擦拭幹淨後才答道：“因為她們跟汗青今生有夫妻之禮的緣分，所以才會這樣。姐姐，你我能走到現在這樣的境界，也是我們前世的緣分在今世的體現。凡事都是因果，既然我們生活在這個俗世裏，就逃過不了命運的安排，因果的約束。姐姐，你不喜歡跟汗青在一起嗎？”漠蘭在汗青懷裏慢慢地搖著頭，有氣無力地說：“姐姐當然喜歡，問題是你隻把姐姐當作你生命中許多女人中的一個而已，所以讓人很難受。汗青，你的因果緣分之說，隻是騙人的鬼話。你之所以一直不停地跟形形色色的女子上床，主要是因為你的欲望太強烈，憐香惜玉的心思太執著，加上外表具有欺騙性，出手又非常大方。身世顯赫，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身手不凡的厲害人物，就是你本人也是身懷絕技，說話辦事處處讓人感覺你是一個非常可靠的人。一旦把身子交給你，就發現你並不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因為你要把天下年輕漂亮的女子，都認作女兒；而把那些獨具風韻，環肥燕瘦的半老徐娘都攬入你的懷抱，成為你同床共枕的俘虜和無怨無悔的奴隸。汗青，姐姐說的對不對？”汗青沒有吭聲，而是幫著把漠蘭全身上下擦拭完畢，就抱起漠蘭讓她站在浴桶，然後用胰子幫漠蘭前前後後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塗抹了一遍，揉擦了半天，然後才拉漠蘭坐進浴桶。汗青簡單地擦拭了自己身上的水分，就出了浴桶，把坐在火盆上的熱水，提起來，準備了半桶溫水，剩下的熱水一半都加在浴桶裏，被漠蘭大喊大叫地責備了半天，直到汗青坐進浴桶，緊緊抱著漠蘭坐進水中，她還不依不饒地罵道：“汗青，你是不是要把姐姐燙死？你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姐姐非打死你，否則非被你害死不可！”說著說著，漠蘭狠狠地在汗青胳膊上掐了幾下，讓汗青疼得齜牙咧嘴，但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不滿的聲音。汗青接著幫漠蘭洗淨全身，又在漠蘭的金溝中會陰處細心地塗抹胰子，慢慢地搓揉了片刻，在浴桶洗去泡沫後，彎身拎起剛才準備好的幹淨溫水，一手拉起漠蘭，讓她站起身來，用水勺慢慢澆水把漠蘭全身衝洗了幾遍，又特意在漠蘭的玄圃和股溝衝洗幾次，就抱著漠蘭出了浴桶，讓她站在一個鋪有棉布墊的草蒲團上，用幹淨烘烤得熱哄哄的浴巾，將漠蘭全身上下擦拭了一遍，就幫著漠蘭穿好貼身衣褲，然後又抱著漠蘭坐在床邊的軟椅上，把火盆移到漠蘭身邊。做完這一切，汗青又想幫漠蘭倒一杯熱茶，卻被漠蘭用手攔住說：“汗青，你赤身裸體幫姐姐不能時間太久，快回到浴桶裏去，讓姐姐幫你再加一些熱水。你自己好好坐在熱水裏泡一會兒，否則非著涼不可。你快洗吧，姐姐喝完茶，就在火盆旁等頭發幹，快去呀！”漠蘭被汗青侍候得心情愉悅，又一下子心疼汗青起來。

  等兩個人收拾停當、穿戴整齊，還沒有來到大堂，就見玉娥急匆匆地進了酒店的大門，緊步來到汗青漠蘭身邊看了看漠蘭，忍不住抱怨說：“爹爹，遼城的金軍長和夫人來了，他們在軍營等您過去！爹爹，您在酒店這麽久，女兒幹活都幹累死了，也沒有見您出來一下，您都忙啥了爹爹？”汗青一聽立群的妻子來了，難道是杏花從晉城上遼城來了？跟誰來的，現在正是遼晉緊張時期，杏花如何來得了？要麽就是雲朵，這倒有可能，本來立群就想納她為妾，而且寶珠把慧琴、雲朵和娥娘都從道觀裏接了出來，回到遼城立群身邊。汗青想到這裏才抬頭見玉娥累得滿臉通紅，額頭臉上都是汗漬漬的，知道玉娥確實沒少幹活，就拉著女兒的雙手說：“玉兒，真是爹爹的好女兒。今天你代替爹爹幹了不少活兒，為新軍官兵除夕宴席準備工作的順利進行，厥功甚偉。玉兒，想讓爹爹給你一件什麽樣的禮物？”漠蘭一聽就不高興：“我說玉兒，你幫著你爹爹幹一天體力活就邀功請賞，哪你蘭姨也跟你一樣沒有閑著，是不是也該得到相應的禮物啊？”玉兒忍不住笑了起來：“蘭姨說得太對了！爹爹偷懶把活兒都交給我們女流之輩，本來就說不過去！爹爹這麽會憐香惜玉，想不到一碰到具體事兒就逃得沒蹤影，獎賞一下我們也是應該的，是不是呀爹爹？”汗青一臉不舍地看著漠蘭，知道立群來肯定是商量攻打晉城的事情，很可能明天就得動身回遼城，也不知道漠蘭願不願意跟自己走，還有玉兒、雯兒，是留在宋州城，還是跟自己一起上遼城。秀姑何時能夠把翠屏峰的人馬拉到遼城去呢？如果在春節期間攻打晉城，是不是時間上來不及？本來攻打宋州城是想為遼晉之戰得到糧食和武器上的補充，現在看來賈司令手中沒有什麽武器，糧食也是靠王家堡供應，難道王家堡還有賈司令的武器庫嗎？如果有，那麽立群上宋州城可謂沒有空跑一趟，看來還得再上王家堡一趟。想到這裏，汗青情不自禁地摟住漠蘭的腰身，就想問她能否再上一次王家堡，就聽漠蘭不悅地說：“汗青，我是你姐姐，不是你女兒玉娥，你幹什麽呀？”汗青這才如夢初醒，發覺玉兒一臉不悅地看著自己，轉身就想一個人跑出酒店，被汗青一把拉住說：“玉兒，你——？”玉娥隻好轉過身來，低著頭氣呼呼地說：“女兒在這裏純屬多餘，玉兒把話遞到就算完成任務，您想幹啥女兒也管不了！”汗青覺得很尷尬，被女兒直接看見自己跟漠蘭舉止親昵，就聯想起玉兒值班照看弱水時跟自己說的一席話，頓時忐忑不安起來，猶猶豫豫來到女兒身邊，把玉兒拉進自己的懷裏說：“玉兒，你蘭姨跟爹爹……很……很好，所以爹爹才會下意識這樣，你不要生爹爹的氣好不好？爹爹喜歡你蘭姨，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而是一個可以跟爹爹一起‘治天下’的女中豪傑，玉兒就原諒爹爹這一次好不好？”漠蘭在旁邊聽汗青給予自己一頂這麽高的帽子戴，心裏還是美滋滋的，然而口中卻說道：“誰是女中豪傑呀？汗青你呀就會亂扣帽子！要說巾幗英雄呢，怎麽說也輪不到我王漠蘭。玉娥人在軍中供職，這才是名副其實的女中豪傑，是不是呀汗青？”玉娥見爹爹在自己跟前這麽低聲下氣，加上蘭姨也是很給自己麵子，就離開汗青的懷抱，拉著汗青的手說：“蘭姨，其實爹爹說得不錯。我爹爹說呀，這次軍糧軍棉的購買，都是得力於蘭姨的協助才最後辦成。爹爹剛才所言可是千真萬確，蘭姨是我爹爹理想中的同路人，否則我爹爹不會無緣無故讚美一個人，是吧爹爹？”汗青見女兒心情好起來，又拉女兒到自己懷裏才說：“玉兒，你的蘭姨自然是爹爹的紅粉知己。然而爹爹的玉兒，也是新軍生命力的維護者和守衛者。這次弱水傷勢能夠很快恢複，玉兒的功勞不小哦！走，我們三個人淨顧了說話，把趕快回軍營的正事忘到腦後去了。”說完汗青拉著女兒，和漠蘭徑直朝軍營走去。還沒有走出酒店所在街道，就聽到身後馬車上有人高喊：“恩公，恩公留步，恩公請留步！”汗青一聽，驚喜地轉身，就見虎威堂周家三兄弟已經跳下馬車，朝汗青小跑而來。

  汗青見周家三兄弟頂著北風跑了過來，就跟漠蘭與玉娥迎了上去。“恩公、蘭姨、玉小姐，在下三人剛剛從軍營過來，孔將軍看過恩公的引薦書信，又把在下三人推薦給金大人，現在新軍軍長大人派遣在下迎請恩公上軍營商量重要事宜，還有兩百官兵正在等候恩公前去開壇一起喝除夕第一碗美酒。”周虎顧不上滿頭大汗，一臉灰塵，言辭清晰地把金軍長急等恩公一事，幾句話就講完，讓汗青立刻後悔起來，覺得跟漠蘭一起洗熱水澡，耽誤了很長時間，讓立群和整個宋州城的新軍官兵都在等候自己的出現，內心一下子焦慮起來。就見周虎轉身向不遠處一輛大馬車招了招手，很快周家三兄弟就安排汗青等人坐上馬車寬敞暖和的車廂，朝軍營疾駛而去。馬車一進入軍營，周虎立刻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對哨兵說：“車上是李大人，金軍長孔將軍正在等候大人！”哨兵立刻作出手勢，讓馬車通行無阻。馬車很快跑了起來，周虎立刻跳上馬車，指揮車夫將馬車準確地拉到軍營官兵的大食堂門前。食堂大門前吊著兩個大紅燈籠，外麵用金粉寫著“歡度除夕”四個大字，裏麵兩根粗大的蠟燭點燃著，發出耀眼的光芒。大門兩側張貼了一副兩米長的對聯，汗青顧不上看上麵寫著什麽，在周虎兄弟的引領下，朝食堂大門走去。門外早已有人進去報信，很快就有一個人走了出來，汗青一看正是女兒栗雯，緊跟著是秀姑。栗雯不管身邊是誰，一陣風地跑到汗青身邊，一下子沒能及時停住腳步，整個身子撲進了汗青的懷裏，一邊抱怨一邊雙手拍打著汗青的胸背說：“爹爹，您幹啥去了，害得大家等你們等得酒菜都涼了。先派遣玉妹妹去請，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又派周虎兄弟去，這才姍姍而來，怎麽還要這樣三催四請才來嘛，真是讓女兒等得火冒三丈，恨不得飛身快馬，把您給抓來。再等啊，非引起群憤不可哦！是不是又被哪個美嬌娘給迷住了？哼，真是讓女兒想不通！”秀姑見栗雯一個大姑娘還像小孩一樣，怕引起官兵起哄，立刻拉栗雯到自己身邊，語氣嚴肅地說：“雯兒，這是在軍營，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還有新軍軍長在，你想讓你爹爹下不來台是不是？”說完秀姑拉了拉漠蘭說：“你怎麽一回酒店就搞得這麽晚？走吧，我們去幫幫你哥嫂，把酒擺出來，等一下汗青就要給官兵說話，舉杯喝酒。”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喊：“爹爹，您總算到了！”汗青一聽，心中大喜，迎著門廳的燈光看見一身戎裝，留著短發的女兒名花。“花兒，你也來了？”汗青緊緊握著馬芳的玉手，內心充滿一種溫暖，更有一種濕潤在眼中流動，忍不住一下子熱淚盈眶，哽咽地喊道，“自從大理一別，你還好嗎？”馬芳因為身邊都是官兵，更有遼城的警衛在自己四周，本來想跟爹爹打個招呼，就領爹爹進去，被汗青一提大理逃避短槍隊追殺的情景，立刻有一種死裏逃生、久別重逢的情感，讓馬芳一下子心潮起伏，情不自禁地撲進汗青的懷裏，低聲哭泣起來，邊哭邊說：“爹爹，想不到大理亂樹林裏一別，在宋州城軍營相逢。爹爹，您讓女兒擔憂牽掛，突然相見真是令花兒不由自主地喜極而泣。爹爹這些日子的經曆，已經從雯兒妹妹口中得知，真是讓女兒慶幸之餘，心生慚愧。慚愧女兒不能在爹爹身邊親自照顧爹爹的衣食住行，更沒有幫助爹爹為宋州城的新軍解決麵臨的諸多困難。爹爹，這次一定要隨女兒回遼城好不好？添香姨媽在大榆樹村聽說宋州城已經是國民革命軍的地盤，都已經回大理去了。等爹爹都讓香姨頭發都等白了呢，爹爹在宋州城是不是讓女兒白白擔心牽掛是不是？”汗青見花兒越說越讓自己擔心旁人誤會，就拍了拍花兒的肩背說：“花兒，你弟弟和父親來了嗎？”馬芳搖搖頭說：“金軍長擔心遼城守備出意外，特意讓女兒的父親和弟弟加強遼城的守衛，以防出現任何意外。不過夫人來了，爹爹猜猜是哪一位佳麗？”因為馬芳已經是遼城大名鼎鼎的女將軍，不但管理整個遼城婦孺事宜、城池軍事防務以及領兵上陣殺敵，而且金立群已經任命馬芳為宋遼晉新軍獨立旅旅長，作為突發戰事的主力軍，並在這次攻打宋州城的戰事準備過程中，進行了一番曆練。雖然遭受一些變故和挫折，後來在立群及時派遣馬占勝將軍之後，很快挽回頹勢，並有力地牽製了賈司令的主力，讓孔天下很快就把宋州城這座空城攻打下來。想不到宋州城不但沒有多少守軍，城破後孔天下發現糧食軍火幾乎看不到蹤影，就連城中的百姓都作鳥獸散，讓孔天下一下子六神無主，立刻上遼城去要糧食彈藥，被金立群大罵一頓，責備孔天下毫無耐心和信心，不做考察，不了解宋州城的民情和地域構成及其人口族裔組成、民風物產情況，連軍糧都沒法落實，真是一群廢物。孔天下灰溜溜地離開司令府，心裏很是失望失落和傷感，就來到慧琴、娥娘和雲朵三姐妹居所，住了幾天，在慧娘極力打氣鼓勵之下，孔天下才恢複信心回到宋州城。現在，在食堂門廳，在官兵眼前名花一下子表現出女兒的嬌柔模樣，讓身邊的警衛心中暗暗吃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女中豪傑，居然也有一般女人的感情，立刻對馬芳旅長倍增好感。汗青正想回答女兒的問題，就聽到一位傳令兵聲調清越地喊道：“軍長大人駕到，請各位官兵肅立，不許吵鬧喧嘩和交頭接耳！”

  名花很不情願地離開汗青的懷抱，手裏還牽著爹爹一隻有力溫和柔軟的大手，汗青好奇地抬頭注視在官兵站立兩旁形成的夾道上，如今的立群，以一種什麽雄姿出現在自己眼前，讓新軍不但生存下來，還在艱難的情況下慢慢壯大起來。隻見一個個士兵儀容整齊，抬頭挺胸，頭朝立群要出現的方向望去，讓汗青不由地站立好，迎接女婿的到來。在食堂裏，不知何時在牆壁上、簡易的天花板上，都裝有電燈，讓食堂裏光線柔和，形同白晝。十幾個大火盆同時燃燒著，都放了火盆細格子木架，從網眼可以看見木炭冒著青色的火苗，整個門廳流動著暖呼呼的空氣。每個人臉色，在柔和的燈光下，煥發著紅潤的光澤，讓汗青心情高興，對今宵的酒宴充滿期望。遠遠見女婿身旁跟著兩位佳麗，孔天下作陪，朝汗青站立的方向信步而來，讓汗青對立群在傳統佳節與官兵歡慶之時，帶著家屬的做法暗暗持肯同的態度。這樣讓官兵暫時忘記自己一年到頭不斷廝殺戰場的慘烈，作一個平民百姓，享受歡聚一場的節日大餐。在離汗青一丈開外，汗青見立群身邊的女子居然是弱水。弱水在軍營的醫療處，因為治療及時，藥物雖然不充沛但是還有，加上玉娥對她的精心看護，已經可以從容地行走一段路了，讓汗青還是吃驚不小。“爹爹——！”弱水一陣碎步來到汗青身邊，汗青下意識地攬弱水入懷，輕聲問候：“弱水，你都能下地行走了，真是讓爹爹喜出望外、深感安慰！”弱水想不到自己力不從心，一下子進入義父溫暖舒適寬厚的懷抱，不知道四周的一雙雙眼睛裏，會出現什麽樣的神色，內心不禁緊張起來，臉上很快霞朵飄搖，讓弱水不敢離開汗青的懷抱，抬頭跟大家對視。一下子見義父在問自己，就在汗青懷裏輕輕地點點頭，嬌聲地說：“爹爹，今天金軍長來病房看望女兒，所以就多走了幾步，不過女兒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又不敢坐下來休息片刻。大家都在等您來，誰知道等了半天，眼看女兒就要堅持不住了。爹爹，您上酒店怎麽一去就把女兒忘了呢？”汗青正想安慰弱水幾句，就聽見身邊有人說話：“李大人，小女慧琴陪金軍長來看望大人，給大人問節日好！”說完慧琴就要委身給汗青行跪禮，早有孔天下的副官在汗青腳下放上一個軟墊，汗青因為等弱水離開自己懷抱，沒能及時拉住慧琴，就見她雙膝跪在軟墊上，給汗青行了三個磕頭大禮，一邊行禮一邊說：“下女和天下能有今天，喜結連理，攜手為新民國的建立，齊肩並進，都得利於大人的言傳身教。今次除夕萬家團聚之時，下女慧琴祝李大人節日喜慶，來年一切順心隨意！”汗青對慧琴行如此大禮，知道是孔將軍的主意，或許就是慧琴的主張，因為汗青知道這個慧琴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從文君的口中，知道慧琴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所以汗青不敢等閑視之。如今她與天下喜結良緣，真是對孔天下善莫大焉。汗青一陣驚喜之後，拉起慧琴，看著慧琴略略低頭，一雙精心修飾的柳眉，居然看不出絲毫的嫵媚反而顯得莊重，一頭青絲齊齊地梳成一個新婚少婦的發髻，額頭光潔，花麵勝新荔，粉鼻倚瓊瑤。丹唇淡染、玉齒微露，似笑非笑韻、欲嬌未嬌態，讓汗青一下子感覺眼前這個奇女子，非尋常碧玉，乃大家閨秀，心有乾坤、胸藏日月，不禁讚歎道：“慧琴，何必行如此大禮，讓汗青消受不起！慧琴，如今你跟孔將軍朱陳之好，真是將軍人生之大喜大幸。老夫在此送去遲到的祝賀和恭喜，祝你們夫妻生活歡喜、理想達成。等今宵之後，一定再紮薄禮登門道喜！慧琴，得知你跟將軍成為今生伴侶，讓汗青倍感欣慰，這真是三軍之幸、民國之幸。慧琴，老夫知道你心有大誌，一定能助天下事業大成，平生誌向實現。”慧琴在汗青身邊，一點都不感到拘束和別扭，就覺得在自己的親生父親跟前一樣，見汗青對自己如此了解和重視，頓時心生士為知己者死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抬起頭，眼含淚花地說：“大人，慧琴一生奔波，終於在大人和軍長的關照和體恤下，有了一個好歸屬。就讓慧琴以女兒之心孝敬大人一生一世，才能讓小女略感心安一些！”說完慧琴想起自己在晉城陪伴孔天下的日子，以及孔天下與遼城的張司令合謀意欲消滅晉城的王司令之後，生命沒有保障的日子，以及天下在遼城杳無音信的時期，那時的自己幾乎失去對未來的信心。後來在立群和寶珠的關照下，才最終與天下久別重逢，慢慢過上安穩的日子。思緒萬千、心潮起伏，說完慧琴不禁低頭抽泣起來，讓汗青輕輕地將她攬入懷裏，輕聲安慰道：“慧琴，爹爹的好女兒！”慧琴禁不住高聲哭喊道：“爹爹——！”

 “大人，晚輩天下給大人問安！” 汗青正被慧琴一聲震撼肺腑的嬌聲喊叫弄得感動不已，淚眼模糊，突然見孔天下傾金山、倒玉柱，跪在自己身邊問候，就讓慧琴離開自己懷抱，彎身拉住孔天下說：“將軍何苦折殺老夫，快快請起！”這時慧琴非常乖巧地陪跪在天下身邊，嬌聲地說道：“爹爹，當初女兒跟天下成婚之時，就為今天留著拜父母這一禮數。雖然天下身為將軍，但是父母早亡。女兒的親生父母也杳無音信，也不知道是否活在人間。今天，爹爹在軍營就像在天下的家裏一樣，接受女兒和天下拜父母之禮好不好爹爹？”汗青一聽，禁不住淚水流滿一臉，讓一旁站立的弱水嬌嗔地說道：“慧琴姐姐孔將軍，看你們把爹爹弄得鼻涕眼淚一大把，像個小孩子似的！”一邊說著話，弱水一邊取出自己的絲帕幫汗青擦拭著，也不顧人群裏發出輕微的笑聲。見汗青點頭露出欣慰的笑容，身邊早有人安排桌椅，鋪上大紅染有雙喜字的綢緞。官兵們立刻交頭接耳起來，早有人把將軍和夫人要三拜父母的事情傳到正在忙碌的栗雯秀姑漠蘭秋月，以及王麻子、曉東、鬆齡和幾十個幫廚的耳裏，秀姑就對大夥說：“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上前廳去瞧瞧熱鬧！”大夥立刻隨同秀姑，悄悄地擠進人群，遠遠地看見汗青不知何時坐在食堂正廳中央，身披一件大紅綢外罩，戴著一頂係有紅絲帶的禮帽，看著周邊的人忙碌。栗雯禁不住好奇，甩脫師姐秀姑的手，左擠右推地鑽出人牆，一下子竄到汗青跟前，讓大家防不勝防。一位副官立刻來到栗雯身邊，正想把她趕走，一看是宋州城風雲堂堂主，打敗虎威堂三虎的俠女，又是李大人的女兒，立刻訕笑道：“李小姐，李大人現在就要……”還沒有說完，就見孔天下對他搖手示意不要管栗雯。副官立刻點頭離開了栗雯。栗雯狠狠地瞪了副官的背影一下，才幾步來到汗青身邊，一屁股坐在喜桌另外一邊的椅子上，身子趴在桌上說：“爹爹，將軍的喜事不是已經早在遼城辦完了嗎，難道還要在除夕之夜補辦麽？”身邊幾位老兵見李小姐坐在父母椅子上，立刻感到很不安，不知如何讓李小姐離開，都眼巴巴地看著身邊的李大人。汗青把身邊人的神情都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對女兒笑道：“寶貝，不是補辦整個婚事，隻是讓爹爹接受他們三拜父母的禮數。雯兒，你想不想陪著爹爹接受你慧琴姐姐和孔將軍這三個大禮呢？”栗雯一聽，就挺起身子，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轉頭對汗青說：“爹爹，那女兒即是爹爹的孩子，又是爹爹的妻子，這怎麽可以呢？何況爹爹已經認了慧琴姐姐做女兒，那雯兒跟她就是姐妹，怎麽可以作她的娘嘛？不過坐在這裏倒是很威風很氣派，女兒不想離開，隻想陪著爹爹完成這個程序怎麽辦？”

 “這個很好辦！”一直在人群裏站立的金立群來到汗青身邊，“爹爹，小婿想不到一次除夕酒宴，會生出這麽多的喜事和意外！爹爹，想不到遼城一別，到今天立群在宋州城才得以跟爹爹重逢。見爹爹容光煥發、精神矍鑠，真是讓立群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不知內弟龍泉在大榆樹村一切是否都好？嶽母大人在十裏屯有沒有消息，她貴體是否安好？爹爹，有沒有聽說杏花在晉城是不是也好？”立群在汗青身邊低聲地說著話，兩旁幾位警衛一直陪在立群旁邊，雖然大夥都在輕聲地快樂地交頭接耳，但是他們一直警覺地注視四周，不敢稍有懈怠放鬆。栗雯未等汗青回答，跳下座位來到立群身邊，嬌聲喊道：“姐夫，您倒是說說怎麽個好辦？”話音一落，人群中頓時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悄聲說話，哄堂大笑起來，模仿軍長這個頑皮有趣的李家小姐的話說：“軍長大人，到底怎麽個好辦？”立群見三軍氣氛振奮、人群心情激昂，就抬起頭來到官兵前麵說：“我嶽父大人，為了北伐之戰進展順暢和最後的勝利，一直四處奔波，為新軍的建立和壯大，為遼城和宋州城的攻陷，立下不朽的功勳，讓我們乘這個三軍除夕佳節歡聚一堂的良機，向宋遼晉北伐大英雄十裏屯名門主人、晉城嶽家米行的大股東更是晉城商界的良心，我的嶽父李大人，敬獻北伐國民革命第一新軍軍禮，祝李大人除夕快樂、身體健康！”話音一落，軍中傳令兵聲音嘹亮地喊道：“各位官兵整理儀容，站正身體朝向李大人。”人群立刻慢慢湧動起來，各自按傳令官吩咐整理站立好，“敬禮！祝李大人除夕快樂、身體健康！”栗雯抬頭一看，就見大家抬頭挺胸，手臂齊齊舉起，麵向汗青致新軍軍禮，同時高聲祝賀道：“祝李大人除夕快樂、身體健康！”傳令兵接著說：“各位官兵站回原位，不要交頭接耳！”立群等官兵站好，一起看著接下來的熱鬧，就躬身對汗青施禮說：“爹爹，立群能有今天對北伐的微薄作為，乃至晉升到軍長之位，都是爹爹盡心盡力幫助的緣故。爹爹不但關心立群的個人生活，更是在立群的理想和職業上諄諄開導精心指點。在這個萬家團聚的佳節，請爹爹接受小婿跪拜之禮，以表達立群感激之情萬一！”說完立群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汗青身邊磕了三個響頭。汗青沒有阻攔立群這麽做，因為他是自己的女婿，同時今天的氣氛與其說是在軍營中的嚴肅情形，還不如說是一種家宴的喜慶，所以汗青特意營造這種氛圍，讓所有的人心情放鬆、精神愉快，準備就要來到的家宴除夕大餐：大口喝酒，大塊吃肉，一除遼宋之戰後，心中的緊張、生活的清苦和軍衣的單薄帶來的晦氣，好好地感受萬家團圓的快樂和喜慶。磕完頭，立群舉頭看著眼前的嶽父，見他一臉欣慰、滿眼自豪，立群高聲祝賀道：“小婿祝爹爹新春快樂、貴體安康！”這時汗青才站起身來，來到立群身邊，雙手拉住立群，將他輕輕拉起站立好，兩人執手麵對三軍官兵，汗青滿懷激情地說：“各位將士、各位兄弟、各位姐妹，今天我們以軍營為家，共度除夕這個萬家團圓的喜慶時刻。今宵，在下的女婿，也是你們的長官金軍長，跟我們一起歡度這個令人期待使人快樂的除夕酒宴，就像每一個人記憶中跟自己的親人在一起慶祝這個美妙的時刻一樣，因為我們走到一起來，站在這裏，就是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以華夏的百姓為親人，希望他們過上國家獨立人民自由的日子！”汗青說到這裏，在人群中站立的漠蘭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讓大家齊刷刷地轉頭看著她，讓漠蘭一下子有點尷尬起來。汗青鬆開立群的手，漫步來到漠蘭身邊，拉著她的手從人群中走出來，麵對大家汗青接著說：“各位親人朋友，你們中很多人，也許並不認識這位女子，她是宋州城穆斯林酒家老板王兄的胞妹王漠蘭，在情感上她也是在下的姐姐。我的這個姐姐，不但幫助她的哥哥王曉天積極準備今宵的大宴，還親自上王家堡聯係糧食和棉花布匹，所以現在宋州城的新軍兄弟才能吃上白燦燦的大米，穿上暖和和的新軍棉衣。我姐姐為解決新軍的生活困難，立下大功一件。我還要介紹一位英雄，她就是我的女兒弱水。”聽到喊自己的名字，弱水緊張起來。秀姑及時把弱水帶到汗青身邊，深情地看了汗青一眼才轉身回到人群中。汗青拉住女兒的玉手說：“她就是這次護衛糧食，跟盜匪槍戰不幸身負重傷的弱水姑娘，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感謝我的女兒弱水小姐和姐姐漠蘭對新軍將士的貢獻和付出！”在掌聲中，漠蘭牽著弱水回到原位，就見孔天下來到汗青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大家見汗青不停地點頭讚同。等孔天下離開，汗青就對女婿立群說：“這是孔將軍的一張紙條，你看看如果滿意就在今天宣布一下。然後就完成天下慧琴的拜父母的禮節，剩下就是除夕大宴。立群你看呢？”立群接過紙條看了一下，點頭表示讚同，並轉身麵對官兵說道：“大家現在一定饑腸轆轆對不對？”說完大家發出善意的笑聲，齊聲說道：“大人，我們不餓，我們還等將軍和夫人雙雙拜李大人呢！”立群笑了笑高聲說道：“多謝大家的理解！現在經過跟孔將軍和李大人商議，謹代表北伐國民革命軍最高統帥，作出如下決議：任命原宋州城賈司令警衛長陳誠為三地新軍獨立旅副旅長，協助馬芳旅長戰事準備；李進，趙恒，原賈司令身邊短槍隊隊員，分別擔任獨立旅二營、三營營長。現任命宋州城虎威堂三兄弟中，周虎為三地騎兵營營長，周彪和周豹為騎兵營一連二連連長，周家三兄弟出身相馬世家，身懷絕技，在北伐戰爭進入最艱難的時期，毅然加入到北伐革命的大家庭，讓我們深感欣慰。現任命宋州城翠屏峰王秀姑三地新軍正職師長，請王秀姑師長站到這裏來，跟大家說幾句話！”秀姑沒有想到汗青居然讓自己一下子就成為師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站在原地發呆。汗青信步來到人群之中 ，拉住秀姑的手說：“師長姐姐，是不是嫌官職太小啊？”汗青話音一落，引來一陣歡快的笑聲。“師姐，還愣著幹什麽呀？”栗雯一聽姐姐從一個山寨大王，一下子就成為北伐新軍的師長，也是驚歎不已，深感爹爹在新軍中的威望，就很快擠了過來，拉著秀姑的手催促道，“姐姐再不上去，爹爹，能不能把師長之職交給女兒來擔任啊？”汗青一手拉著秀姑，一手拉著女兒栗雯，一起來到大廳正中，麵對大家期待的目光說道：“親人們，兄弟們，姐妹們，你們也許聽過翠屏峰聽說過‘武則天’、‘白無常’是不是？這個武則天就是老夫的姐姐王秀姑，而白無常呢，卻是老夫的女兒栗雯姑娘。雯兒已經被孔將軍任命為宋州城的城管總監和婦孺主任，負責戰時宋州城的百姓安危和女性兒童的健康和平等。親人們，北伐之戰，就是為了實現孫先生的遺誌，兄弟們，孫先生是怎麽說的呢？”汗青問完，環顧四周，就聽見官兵高聲齊呼：“以天下為公！”汗青等大家靜下來後接著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古人知道，今天的我們更加知道這句話的大義。天下是我們的天下，百姓是我們的親人，為了一個美好的天下，為了一個幸福的未來，我們今天才會走到這裏，以青春和熱血實現這個偉大而自豪的理想。好漢們，英雄們，現在就聽聽老夫的姐姐師長的心裏話吧！”汗青說完，人群中爆發經久不息的掌聲，讓秀姑頓時心情澎湃，轉頭看了看汗青眼中期盼的神情，欣然抬起頭來，麵對大家的歡呼和喝彩，禁不住流下兩行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