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探親記(2)

正月一來就忘了臘月，難道人就是這麽喜新厭舊麽？ 倒也不是，一個人經常身在熱鬧裏，是沒有記憶的，因為他沒有時間回憶；隻有當一個人可以孤獨下來的時候，隨時光飛過的舊念想就漸漸的回來了。 現在，大年初二的夜裏，老婆伴著兒子睡了，而我在樓下的書房，就著屏幕散出的那一點點亮光，任憑思緒穿過夜空，穿過海洋，穿過我的呼吸和心跳。 原來一個人想孤獨一下竟也這麽難。這樣的感覺久違了。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不少人立刻想到的是許晴和王誌文。但這確是千多年前一個到南方做官的北方人，偶然間聽到江邊的傳唱的民歌，於是按著調子填了許多新詞，其中一首就是這《竹枝詞》。唱竹枝詞的人們並不是真正的漢人，他們是一個和漢族幾乎一樣古老的部族，一個性格倔強，驍勇善戰的民族，他們就是武王伐紂時，前歌後舞的前鋒，他們一邊前進，一邊舞蹈，一邊戰鬥，使商軍臨陣倒戈；他們也是那寧可自刎獻出自己的頭顱，也不願割讓城池給楚人的巴蔓子將軍的同胞；他們也是劉邦攻打三秦的先頭部隊。他們就是驕傲的巴人。千百年過去了，他們的後代還有很多人仍然生活在那穿行在大山峽穀間的大河邊上，和周圍的苗人，漢人融合，就是現在的土家族。他們生活在川東，鄂西，湘西和貴州。勇武好戰的天性還是沒有變，看一看那裏出了多少土匪，又出了多少能征善戰的將軍元帥，就知道了。今天土家人 還保留著源於古代戰舞巴渝舞的“擺手舞”。但更多的巴人在漫長的年代裏，遷徙跋涉，融入了漢族。但是他們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就都深深的烙上了曆史的痕跡。重慶簡稱的渝或者巴渝，就是來源於此。因為重慶曾經是巴國的都城。所謂的巴山蜀水，也是來源於此。 很久以來，重慶在我心目中的印象是雜亂的，有那麽多不同的畫麵和符號交織在一起，三峽，川江號子，棒棒軍，麻辣火鍋，歌樂山辣子雞，霧都，山城，陪都，直轄市，豪爽，好鬥，美女如雲，重義氣，軍工，摩托。。。。。。 但是一聯係到巴人，巴文化，一切突然間有了頭緒，不再雜亂。 我現在更是因為老婆是重慶人而愛屋及烏。多少要去了解一下老婆的故鄉。第一次去重慶是99年，要去三峽，一大早從成都到了重慶，因為晚上的船，所以白天暫時參加了個半日遊，看了白公館，渣滓洞，遊了朝天門碼頭。結果被拉到茶藝館看茶藝表演，堅定地做了回鐵公雞，愣是一片茶葉都沒買。一團的散客又被集體卸載到珠寶店，我又堅定地做了第二回鐵公雞，連看都沒看。來去匆匆，對重慶沒得啥子印象。那時俺還屬於食辣初級選手，一口幾乎不辣的擔擔麵，竟讓我嘶嘶哈哈，麵紅耳赤了好一陣子。 那時的我肯定想不到，日後我竟成了重慶的女婿，不但娶了漂亮的重慶妹子，還在老婆的拿手小川菜引誘下，已經成為多次多處經重慶人用他們品嚐過認為足夠辣的菜鑒定通過的食辣高手。不誇張地說，老婆食辣已經不如我了。 羅嗦了許多，言歸正傳（別用磚頭拍我，辣子我都不怕，還怕磚頭麽？吃得辣子造得反！）。第一個早晨被國內親切的忙碌的汽車聲喇叭聲吆喝聲喚醒。一覺醒來似乎沒有什麽時差的問題。一看這邊妻兒早都瞪著大眼呆看天花板了。望窗外一看，看不到多遠。霧，好大的霧，我看到霧都重慶的霧了！就像當年大學時廣東哥們第一次看到下雪時的那種興奮！ 很快被老婆嘲笑了一番--這哪裏算霧呀，真正下霧時三步以外不見人的。 一看天色還早--其實天色從早到晚都一樣，霧蒙蒙的。一家人吃過早餐，就下樓上街打望去了。重慶是山城，過去交通沒有現在便利，加上嘉陵江，長江穿城而過，把城市分成三塊，所以不像很多其他城市隻有一個市中心，重慶有幾個中心，每個都很鬧熱。長江以東以南是南岸區，過去發展一般，但近年成為新開發區,不過本地人似乎還有成見。嘉陵江以北是江北區，過去是工業重鎮，和平整土地上的大麵積農田，如今卻成了黃金寶地，就像上海的浦東，完全重新規劃，大路寬敞順達，高樓林立，現代化程度很高。很多中高級樓盤都在這裏。然後嘉陵江長江夾著的半島就是主要的老城區。每個區都有個商業中心。最中心的當然是渝中區的解放碑，然後是沙坪壩，再就是九龍坡區的楊家坪。老婆家就在楊家坪，出門往右拐三分鍾就已經走在步行街上了。 重慶的建設給人印象深刻，但是還是略顯擁擠，交通略顯雜亂，重慶司機開車更是火爆，純粹在比拚膽量，兩車搶路，各不相讓，看誰最後一刻膽怯踩下刹車，另一人就會立刻搶身而去。嚇的俺拚命找安全帶，和能抓住的一切東西。 家樂福，洋快餐看來已經快速並且牢牢進入百姓生活，不得不感歎中國海納百川的胸懷和傳統。 但是這一天讓我最印象深刻的還是重慶的棒棒。 沒好意思對著棒棒照相，就選了張別處的照片： 重慶的棒棒幾乎無處不在，手裏的棒棒和別處的扁擔還真不一樣，棒棒大概直徑2寸多，1米多長，係上繩子就可以擔重物。 大街上經常看到一個棒棒擔著物品，後麵跟著抱著寵物的少婦。乍一看真有點舊社會的味道。但是的確方便，價格也便宜，幾元錢就可以幫著把剛買的大包小裹送回家。 由於時差，加上第二天一早要去成都，所以打望累了，就回去洗洗睡了。晚上吃著嶽母自製臘腸，已然忘我。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