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喚醒了雙城。她睜開眼,滿屋都是奇異的斑斕的光點,象彩色的群星在四壁之間閃爍跳動。她以為是高燒引起的幻覺,過了幾秒才意識到,那是太陽在她胸口水晶上折射出的光芒。傳呼機響了兩次,是梅湄。她朦朧設想了一遍起身穿衣,下樓回電的過程,想完,又昏睡過去。再次清醒之前,她夢見了梅湄,站在水流湍急的岸邊,揮著手臂呼喊自己。而她正順水漂流,象一隻塑料玩偶……梅湄的喊聲愈發尖利,近在咫尺,震蕩著她的耳膜。夢終於停止,房門被拍得震天響,梅湄就在這裏。
開了門,雙城跌回床上,聲音有氣無力:“是流感,離我遠點。”
“你真沒口福!晚上有人請吃大餐,東江海鮮漁港,還想帶你一塊兒改善生活呢!”梅湄打扮得很漂亮,身上是玫紅色的兔絨衫,打個盤腿在雙城身邊坐下,拍著她的腿說:“我認識一個人,南航飛行員,來請我吃飯,我對他沒啥興趣,不過,不吃白不吃。”
“你去吃你的,我躺一天就好。”
梅湄用手搭搭雙城額頭,燙得驚人,再一量:“四十一度!你都快烤熟了!得去醫院,不然腦子會燒壞的!”
“別大驚小怪了,我實在不想動,你容我自己恢複,到明天還不退燒,我一定去,好嗎?”
梅湄無奈:“連累我也沒了口福。他第一次開口請我,我就單獨去,那也太給他麵子了……算了,不去了,陪你吃病號飯吧,咱不稀罕他的生猛海鮮。”
半個小時後,梅湄買回了泰諾退燒片、藿香正氣水、一整塊吐司、一把掛麵、一根黃瓜、一把油菜、一小罐腐乳和幾隻水晶梨。
“記好帳,回頭給你報銷。”
“跟我算啊,那好,這跑腿費、護工費、感情損失費,統統都算上,別落下什麽。”
雙城勉強側過身,用手枕著頭:“那你先把我養胖點,隻能肉償了。”
一會兒功夫,梅湄熬了白粥,拌了黃瓜,還灼了油菜,撬出一小塊腐乳盛在碟子裏,俱擺在一張凳上挪到床邊。雙城拿枕頭墊背靠牆坐了,梅湄則盤腿在瓷磚地上,兩人小口喝著熱粥。梅湄見雙城小心把每樣菜都撥開兩邊,便說:“別擔心,我身體好著呢,大學四年沒看過醫生。寢室的人都說,估計我的血,能做萬能疫苗。”
飯後雙城乏了,催著梅湄回去,梅湄說:“不回了,就跟這兒湊合一宿吧。免得你身邊沒人,半夜再燒起來。”說著舒舒服服在小蘇床鋪上躺下。“回頭鋪鋪好,你不說,誰知道?”
梅湄近在咫尺,她的聲音、笑臉,以及身體發出的味道,都讓雙城安心。她讓她想起了靜融。過了一會兒,忽聽得雙城說:“我肩膀疼,骨頭發酸,幫我揉揉吧?”
“得寸進尺。”梅湄說著,走過去斜坐在鋪上,揉捏起雙城瘦弱的肩膀。“我大學時打工,還真學過推拿按摩,可你這小骨頭架子,我都不敢使勁兒,我這可是幹過農活兒的手……”
安靜不到一分鍾,又聽雙城喚她,梅湄氣得發笑:“小祖宗,又怎麽啦?真把我當丫頭了?”
“給我唱個歌吧,梅湄。”
“我唱歌不好聽,當心把你嚇醒咯。”
“那給我講個故事吧,講講你湖南老家好嗎?”
梅湄拗不過,按摩著雙城發燙的肌膚,講起了山村月下,蟲聲蛙鳴的景象……
冼村的夜晚沒有月光,關燈後,長夜不熄的霓虹填補進來,在牆壁和天花上無聲變幻,從綠到紅,從紫到藍,萬花筒似的,湮滅又重燃……
夜裏雙城出了一身汗,早起吃了一小碗梅湄下的陽春麵,又拿勺子將半隻水晶梨刮成果醬吃了,這才好些。中午傳呼又響,見是何唯的號碼,雙城便央梅湄替她去回。“千萬別提我生病!”梅湄心底猜著幾分:“我隻替你回電話,可沒答應替你撒謊。”
何唯終究還是來了,帶了足夠兩人吃的飯菜,一袋營養品和一束五顏六色的唐菖蒲。梅湄見他形容俊俏,為人溫和,接過花便打趣道:“這眼花繚亂的,也不怕她看了頭暈?”何唯憨笑:“不知該買什麽,這也是花店幫我配的。理工男,多包涵。”雙城病中懨懨的,何唯不敢打攪,隻輕聲向梅湄詢問了幾句,便告辭離去。
他走後梅湄怪雙城太冷淡,雙城隻說:“你惹來的你就招呼到底,我這兒病著呢,哪有精神給你們做布景。”梅湄笑她針尖大的心眼,看在病的份上,懶得跟她計較。後又說起有人介紹自己去一間大企業實習,地點在廣園路,計劃月中就向譚主任辭職。
“小艾呢?後來怎樣?”
“還能怎樣,拿錢走人,具體結果也沒和我說,走得靜悄悄的,估計再也不想跟人提。”說到這裏,兩人皆是歎息。
第二天傍晚,何唯又來,三人圍坐一起,吃著他打包的飯菜。雙城指著梅湄說她嘴邊有飯粒,梅湄便伸出粉紅的舌頭去舔,左彎右彎總夠不著。雙城湊近替她摘了,頂在指尖上給她看。梅湄伸長脖子還要舔那顆米,雙城卻收回手來,遞過去給何唯瞧。梅湄臉紅了,三個人都笑。
過節的關係,樓下擺了個臨時攤檔甩賣音像店積壓的盒帶,大喇叭正對著雙城這樓,歌聲不斷飄進來,何唯笑說:“雙城你這兒還是個音樂茶座。”梅湄講:“現在流行光盤了,不然我也挑幾盒,十塊錢倆,白撿一樣。”
外頭一付又薄又脆的嗓子用廣東話在唱:“哪怕與你相見,仍是我心願,我也有我感覺,難道要遮掩……無奈我心,要辨難辨,永遠在愛與痛的邊緣,應該怎麽決定挑選。”雙城聽了一陣問:“這是誰在唱?” 梅湄答:“王靖雯,好象是這個名字。”歌聲繼續,先是劉德華唱《忘情水》、《真永遠》、《謝謝你的愛》,後是梅豔芳唱《親密愛人》、《胭脂扣》、《似是故人來》…… 雙城梅湄席地靠牆並肩而坐,伴著那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何唯燒了熱水,又拿刀子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盛在盤子裏遞給她們吃。
“夕陽醉了,落霞醉了,任誰都掩飾不了”輪到張學友,何唯小聲跟唱起來:“是誰帶笑,是誰帶俏,默然將心偷取了……”梅湄直嚷好聽,何唯朝她笑笑,一路唱下去,梅湄聽得眼睛閃閃發亮,招手讓何唯坐到一起來。雙城看看梅湄,何唯又看看雙城。梅湄再叫,何唯就靠了過來。梅湄讓開身,非要他坐中間。天黑之前,霞光照進屋來,紅彤彤地將室內天地滿滿浸染,三個人的身影挨在一起,變成單色的底片,各有各的遐想,各有各的哀傷,一同聆聽著他們免費的演唱會。
“提著昨日種種千辛萬苦,向明天換一些美滿和幸福……”梅湄同聲歌唱,雙城輕輕相和。何唯說這倒是不花錢的卡拉OK,於是也加入進來,一首接一首,直到紅霞褪去,換作霓虹在壁上緩緩流動……梅湄唱累了,腦袋軟遝遝耷拉著,自自然然就落在了何唯肩上。何唯嗅到她淡淡的發香,心中一動,忍不住側過頭去,想聞一聞雙城的頭發,卻見她凝神端坐,怔怔望著窗外,不知牽掛何人。覺察到何唯的目光,雙城轉頭看了看他倆,不禁莞爾一笑:“果然湘女多情。”何唯於是環過手臂,試著將雙城的頭輕輕扳低,也一般安放在自己另一麵肩上,雙城掙脫出來,卻又被他再按下去,索性不再掙紮,笑著由他。當此際,左右佳人,晚風微醺,何唯胸中圈圈漣漪,隻盼這一刻溫柔無盡延續。
隔幾日梅湄再來探望,雙城病已痊愈,隻是腳下虛浮,每一步都象踩在雲朵上,沒有力量。梅湄打量她說:“本來臉就小,這下更找不著了,鼻子眼睛都沒地方放!”梅湄帶了葡萄來,兩人細細撕了皮吃。吃到一半,梅湄冷不丁說:“昨天跟何唯見麵了。”雙城停下來看著她,梅湄又道:“是我約他的,沒說為什麽,他也沒問,就來了。”雙城哦了一聲,過了幾秒才問:“你看上他了?”“這不是廢話嗎?”梅湄有點生氣:“你想問我和他好了沒有,對不對?”
雙城想笑,但還是收斂起來認真問到:“那你們好了嗎?”
“沒有。我挽了他的手,吻都沒接……差一點。”
“還舍不得下手?”
“不是我,是他。開始還好,後麵突然客氣起來……我猜,還是對你不死心吧。”
雙城正色道:“我不愛他,以後,更不會了。”
“那天在你這兒,有那麽一瞬間吧,聞到他身上的味兒,挺好聞的,就有點想了。我不該約他,現在過了那個勁兒,好象又沒什麽了。何唯說得對,我們這些人,擺在第一位的,必須是掙錢,得立下腳。否則,隨時都會從這兒淘汰出去,尤其是我,哪來的退路?”
“不是還有飛行員嗎?比何唯帥吧?”
“沒他帥,可是比他有錢啊!南航——飛行員!”梅湄把尾音拖得很長,聲音有些變調。
“拿戀愛當賣身啊?”
“你少刻薄!”梅湄瞪她一眼道:“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好命,花容月貌,詩情畫意,可以自由自在地追求羅曼蒂克的愛情。我的父母就是鄉下農民,麵朝黃土背朝天,才能活下去。我姐姐念書比我好,可是兩個人都上大學,家裏供不起。所以她高中畢業就嫁人了,和姐夫一起進城打工,先是株洲,又來了廣州。我大學生活費,都是他們寄的,這債我得還。我姐現在懷孕七八個月了,我姐夫那人,怎麽說呢……總之我得做好準備,我姐和她孩子,還有邵陽的爸媽,說不定將來都得靠我。我得好好挑個男人,能幫到我,還不能嫌棄我那一大家子,何唯這樣的,怎麽可能。那個飛行員,是我老鄉,大家彼此彼此,才能互相體諒。老話說門當戶對,是有道理的。”
“所以雙城,雖然我們一樣找工作,一樣住出租屋,但我們身上的負重不一樣,你那點苦不算什麽苦,因為你的心是自由的,你想怎麽過,就怎麽過,想愛誰,就愛誰。其實我很羨慕你,所以才這麽喜歡你。”梅湄說著,將雙城的頭發捋成一束,再一圈圈繞在自己手指上,慢慢彈開……
“我也喜歡你。喜歡你堅定、清醒,還這麽善良,我覺得這才是你最迷人的地方。”
“莫非別的地方就不迷人了?”梅湄撒起嬌來。
“當然了,屁股也挺翹的,咪咪也挺大的,要不何唯怎麽把持不住呢?你們也別騙我了,早都睡過了,回來還哄我,還裝悲情……”雙城說著笑起來,捂著嘴倒在枕頭上。梅湄便和她鬧,俯身在她上麵說:“我就真睡了你家何唯,你又拿我怎樣吧?信不信我連你也一塊兒睡!”
梅湄頭發垂下來拂到雙城臉上,使她觸癢,卻騰不出手來抵擋,隻恨恨道:“梅湄你個女流氓,乘人之危占我便宜!”梅湄見她身下掙紮,實在嬌美,便低下頭來張嘴覆在她唇上……雙城心中震撼,全身卻似融化一般,既酥又軟,千萬隻螞蟻沿著皮膚爬了上來……梅湄一隻手,從她腰間探進去,爬上乳房之前,觸到了那把水晶鎖,雙城警醒過來,急忙抓住梅湄的手,想把它攆出去。梅湄笑說這是乳腺按摩,預防組織增生,說著用指尖在她乳頭上輕輕刮了幾下。雙城一條線麻到脖子上,更加笑罵:“真不該信你,什麽推拿按摩,瞧瞧都學了些啥下流招兒?”梅湄也不惱:“你別說,還真有幾招厲害的,我這就讓你嚐嚐……”於是又一番調皮,雙城終是不肯,梅湄撤了陣,歪著頭問:“別告訴我,你還是處女?”
雙城紅了臉:“你不是嗎?”
梅湄大笑:“我都差點要跟你做了,怎麽可能還是呢?我們農村人,那方麵早得很,我的同學都當媽了。我也是初中就給出去了,那東西留著也是累贅,不如早點扔掉,輕鬆自在沒包袱多好。”
梅湄伸過手,摸索到那枚小鎖,拿在手裏瞧了瞧。“想留給它啊?”
雙城抿緊了嘴,隻是一笑。
小蘇旅遊回來給雙城捎了盒桂花糕,雙城看過包裝,才知她去了桂林。“陽朔很美吧?”雙城示好。小蘇象是早預備好答案,似笑非笑道:“風景美不美,取決於跟什麽人一起欣賞。隻要找對了人,哪裏沒有好風景呢?就怕有些人,心理陰暗,見不得人好,看什麽風景都沒味道。”雙城琢磨小蘇的話,是懷疑自己在何唯事上作梗,阻了她一段姻緣。既受了冤枉,又無從解釋,雙城惱起來便也冷了麵孔,任由小蘇疏遠了去。
養好了身體,雙城又開始滿城投遞簡曆,這天去了江南大道一間公司,聽人忽悠了一小時,才弄清對方搞的是傳銷,好不容易脫身出來,又接到一個傳呼,讓下午麵試。雙城一翻文件袋,發現少了學位證書,隻得匆匆趕回冼村去取。
到家將近一點鍾,這個時候小蘇還在上班,她於是掏出鑰匙,徑直打開了房門……象有什麽尖銳的東西猛地紮進眼裏,雙城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呆住:自己那張床墊被拖到了屋子中間,床墊上,一具汗津津的裸體正覆蓋著另一具,融合而成的新的肉身象一頭巨大而蒼白的水生動物,伏在地上蠕動……雙城認出了小蘇,而另一具身體則屬於一個男人。男人正趴在小蘇白得耀眼的身體上,發著狠,抖動著臀部。
“有人在殺小蘇!”一個念頭躍入腦中,雙城呆立在門口,手舉著一把鑰匙,“啊——”地尖叫起來。半個冼村都聽到了她的叫聲,那聲音尖利而撕裂,象一隻被雷電擊中的貓。
男人一躍而起,衝進了廚房,動作矯捷得象野獸。小蘇卻沒有急著穿衣,事實上,她手邊空空,沒有可以遮掩的衣物。她隻是慢慢坐起身,蜷起腿擋在胸前,抬頭望著雙城,表情完全陌生:冰冷,象蛇,有毒。
雙城明白過來,關上門,訕訕退了出去。才走下半層樓,又折返回來,在門外大聲說:“小蘇,我要拿我的學位證,非拿不可,我五分鍾後回來!”
冼村喧鬧依舊,雙城站在白花花的太陽底下,好一陣都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鴛鴦女無意遇鴛鴦,一想到自己的床鋪,雙城便耳熱心跳,又羞又怒。正亂著,一個男人從樓裏快步走出,雖隻是背影,雙城仍一眼認出這便是那個“殺人凶手”。大概四十多歲,微微染白的小平頭,似乎知道雙城正從某個角落打量他,幾步路走得大搖大擺,氣焰囂張。那是示威。
雙城再次推開門,卻發現小蘇竟還是一絲不掛,一動不動躺在床上,象具冰冷的豔屍。還好,這次,是她自己的床。雙城倒象做了虧心事,拿了證件便奪門而逃。從此,兩人沒再說過一句話。
小蘇的孤苦伶仃看來不是實情,租房和旅行的錢,顯然都與此有關。雙城在心裏給小蘇定了罪,但她並沒有透露給何唯。她受不得任何人的連累,尤其她們同住冼村。
小蘇看她的眼光,卻越來越充滿懷疑,甚至變成了怨恨。她恨她一言不發,似乎所有不堪都引不起她任何興趣,不值得她躬身一問。
就在這節骨眼上,小蘇那邊突然來了一位老鄉,打工路過,捎帶了一包東西給她,也因此在冼村借住了一晚。白天小蘇上班後,一場暴雨將老鄉和雙城一同阻在了屋裏。老鄉也不見外,到廚房燒水煮麵,順帶給雙城也做了一碗。都是四川人,不免攀談。這一聊不要緊,小蘇的故事當場打翻:據老鄉說,小蘇家裏父母雙全,上頭有兩個姐姐,下頭又是計劃生育,所以她一直是家裏受寵的老幺,根本沒什麽後媽繼父弟弟妹妹。小蘇生得玲瓏秀氣,象城裏女孩一樣皮膚白皙,讓大夥兒羨慕不已。於是她從小就覺得自己和別的鄉下孩子不同,舞文弄墨的,跟家裏人也不大親近。小蘇漸通人事後,更是是非不斷,遠近揚名……小小的縣城再也關不住她的野心,小蘇便跟著一個男人登上了南下的火車……雙城聽得瞪圓了眼睛,想她該有多麽渴望穿上那雙水晶鞋,才會預先給自己編織好一段灰姑娘的傳奇。
老鄉走後,小蘇變得更加多疑,屋裏充斥著刀槍之氣。
雙城隻能搬走,但月初房租已付,小蘇宣稱既是自願搬出,一分一毫沒得找補。好消息是梅湄主動約她合租,雙城高興得難以置信:“你不和你姐住了?”梅湄一噘嘴:“問那麽多幹嘛?人家就想和你睡!”
搬家前那幾天,小蘇變得失控。雙城半夜驚醒,見她手持菜刀,狠狠削著一隻菠蘿,動靜極大,果汁四濺。細看時,才發現不是削皮,是在拿刀亂劈那隻可憐的水果!投射進來的霓虹照在她憤怒扭曲的臉上,一層綠森森的光……
好在梅湄果斷,第二天中午便搞定了住處,下午兩人回屋收拾行李的時候,小蘇不在,桌上赫然又擺了一隻插著尖刀的菠蘿!
之後聽尹汐說起,小蘇的悲情故事裏,又新添了一段內容,而雙城便是其中的女巫:說她妒忌何唯對小蘇一見鍾情,惡意編造小蘇被人包養的謠言,從而拆散了一段原本純潔的情緣。
從此以後,每當聽到萬千不幸集於一身的悲慘經曆,雙城眼前就會不自覺地浮現起小蘇戚戚楚楚的表情。她阻擋了小蘇的愛情,而小蘇的報複,則是謀殺了她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