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晨曦》（十八）

第十八章

 

禮盒裏裝著一款藕荷色的連衣裙。

“這是我挑的第一件衣服，在Juan的家裏，你怎麽會……你不是站的很遠跟人聊天來著，你怎麽會知道我挑……原來你一直在看我挑衣服!” 我驚呼道，有些語無倫次。

“請你在公司的聖誕晚會上穿上它。”Richard笑著且認真地說。

我看著他，他親切地看著我，我們默默地對視著。忽然，我心裏一動，黃絲帶意味著什麽嗎？他送禮物是在暗示我什麽嗎？

聖誕晚會如期舉行，公司的白領們基本都到齊了。每個人都穿著非常正式的禮服。Richard與銀行的朋友們一起來的，他穿著筆挺的帶有亮光的灰色西服，得體的剪裁，一看就是手工製成。我穿著Richard送我的藕荷連衣裙，配上一雙銀色的高跟鞋和手包，還畫了淡妝，戴上銀項鏈。Richard見到我，就朝我走來，他的胸袋帕居然是藕荷色的。我的心怦怦地跳，如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情景。

他俯身湊到我的耳邊說：“你很漂亮。”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心裏想我們穿的如同商量好了似的。

他直起身說：“請跟我來。”

他把我一一介紹給銀行的朋友們，並讚不絕口地跟他們講公司的進口貿易發展與我有關。我們喝著香檳，有的人問我關於西安兵馬俑，有的問怎麽爬長城，都對中國很感興趣。

這時，David來了，可他身邊還伴著一位漂亮的女士，我仔細一看，居然是陽光中心的Tina。她穿著一件鮮紅色的緊身連衣裙，優美身材，雙肩裸露，頭發高盤，天然一段風騷。他倆走進來時，吸引了眾人目光。David帶著她與商務合作人一一見麵，走到我們麵前的時候，他把Tina引薦給Richard說，Tina是他的助手。Richard稍微地皺了下眉頭，但很有禮貌地跟Tina握了一下手。Tina認出了我，卻假裝不認識，偷偷地衝我擠了下眼睛。

很快，我們入座準備就餐，Richard在一長桌的主座位上坐下，讓我坐在他的旁邊，與銀行的朋友們在同一桌。David在另一長桌的主座位上坐下，讓Tina坐在他的旁邊，與商務合作的朋友們在同一桌就餐。公司的員工們很快按照名字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座，七道菜的大餐正式開始。

頭一道菜是小型的開胃品，羊奶酪與無花果，橄欖醬澆在上麵，很香。Richard今晚很開心，他把餐巾往自己的脖子裏一押，拿起刀叉，就吃起來。在座的都跟著開始。飯店服務生還在給有的人上紅酒或是白酒。

第二道菜也是開胃品，是黃瓜，蒔蘿和冰打在一起的汁， 放在一個很小的玻璃杯裏。服務生們把第一道菜的盤子拿走，換上小玻璃杯。我想起自己在陽光中心打工的情形，在那裏雖沒有這麽多道菜的大餐，但類似的服務是有的，而我就曾是服務生的一員。現在，我被別人服務著，有些感慨。我看看坐在另一桌的Tina，她似乎並沒有像我這樣，而是盡情地笑著，顧盼生姿，不時地向David遞送秋波。

第三道菜是湯，南瓜濃湯，我怕吃不下主食，就沒要這一道菜。Richard注意到了我，關心地問：“你不喜歡嗎？”

坐在Richard另一側的銀行朋友Liam笑著插進來說：“這個湯可好了，我從小就喜歡，最棒的是我的祖母做的。Sophie，你真應該嚐嚐。”

我笑了笑對Richard說：“沒有，我很喜歡，隻是已經有些飽了，怕主食吃不下呢。”

Richard也笑了笑，轉頭對Liam說：“是啊，你祖母的飯，也是我的最愛呢。”

Liam很高興，衝著我笑著說：“我和Richard是鄰居，也是同學，我們經常在一起。我祖母那天還提Richard呢。”

第四道菜是蔬菜薩拉，這是大廚給配的，飯店自己特有的。我很喜歡絆薩拉的汁，味道十分特別，而且口感清爽。

第五道菜是主食，可以在鴨肉或是羊肉中挑選，我自然是選羊肉，因為自己根本就不會做。Richard和Liam也選的是羊肉。我熟練地用刀子切割，忽然想起應該添加點薄荷醬，就把服務生叫來。Liam已經吃了一半他的主餐，聽到我點薄荷醬就誇讚地說：“Sophie，你吃的很地道啊！” Richard也抬起頭看看我，笑著。

我欣慰地說：“那是，烤羊肉可是我的最愛之一啊。”

Liam大笑：“哈哈哈，我也是。”

第六道菜是各種奶酪，可以在一盤子裏挑選，配著的有各種小型的麵包，果醬或者是硬果。我已經吃不下了，就想等咖啡了。這時，一些老員工，像Francesca，Giuseppe，George，Tony，Dora等等，紛紛跑來跟Richard碰杯，引得Richard起身去跟更多的人祝酒。

第七道是甜點，也是放上各類小型蛋糕，點心等在一個大盤子上，每個桌子都放著一個甜點盤，自取。跳舞的音樂響起，很多年輕的員工已經進了舞池。

第八道就是咖啡或茶，Liam喜歡喝愛爾蘭式的咖啡，裏麵帶愛爾蘭威士忌。Liam還沒等咖啡送來，就起身請我一起去跳舞，我大方地跟著他走進舞池。

Liam也是位高個子，他的迪斯科舞很自然，隨著節奏，他跳得很盡興。舞曲突然改成水兵舞，他拉著我的手就跳。幸好水兵舞是我的擅長之一，所以我配合著Liam，完整地把舞曲跳完。當我走回到自己的座位的時候，正好看到Richard也回到座位上，他似乎有點不高興，沒跟我說話，還瞥了我一眼。送咖啡的服務生來給我倒咖啡，我正要跟Richard搭話，他又被人叫走了。他是在生我的氣嗎？我正想著，Leah和Mary走過來，拉我去跳舞，Kristina已在舞池，這樣我們四個朋友又湊到一起，玩了個通宵，Richard自始至終也沒跳舞。

星期一我來上班，Dora見到我就拉進收發室問：

“Sophie，Tina是幹嗎的？David把他旁邊空的辦公室搬進了電腦和電話。”

“David介紹說是他的助手。”我答道。

“這麽漂亮的助手，哼！” 她懷疑地說。

我走到Tina的辦公室看了看，似乎是安頓她來上班了。

中午的時候在飯廳裏見到Tina，她又假裝跟我不認識，可是她卻突然把我堵在廁所裏拴上門，她小聲地說：“那天晚上原來是你啊。”

我沒明白:”什麽？”

她說：”你那天穿著就是這件綠長裙，我看見了，但沒看見你的臉。你一定看到我跟David在公司裏……你要是跟公司裏其他人說了我們的事，就太好了，他們就知道我是誰了。”

我想起他倆在展覽室偷情的事，嚴肅地答道：“這是你們倆之間的事，我沒興趣。” 她離我非常近，使我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胸部，兩隻特別高的乳房似乎要從衣扣下掙脫出來。

她摟住我的脖子敏感地說：“Sophie，你看出來啦，我隆了胸。你等著瞧，我要讓David永遠也甩不掉我!”

我看她一股胸臆難平的樣子，小聲問：“你怎麽回事，你不是去意大利找你的男朋友Fabio了麽？你不是說他就是你的那一位麽？”

她鬆開我，眼裏充滿憤恨地答道：“我和他沒可能，他不要我了，他實際上有女朋友。我真沒看出來，居然還去意大利找他。”

我認真地說：“是啊，你們彼此之間要有信任才行。”

她反唇相譏地說：“什麽信任？兩個人能在一起做愛就是信任啊，連做這個都不行，還有什麽其他可言。”

我無言以對。

她冷冷地看著我，上下打量了我一通說：“你怎麽會到這兒來上班，你不是還想繼續讀書嗎？”

我聳了下肩說：“還是得解決麵包黃油問題啊。”

她不屑地說：“我看David的哥哥對你還不錯嘛，他不是我的菜，我的David有趣兒多了。”

“可是，David是已婚的啊。”我覺得有必要提醒她。

“那又怎樣？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愛，他需要我就足夠了。” 說完，她先從廁所出去了。

一種不詳的預感開始籠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