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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晨曦》(十四)

(2020-06-26 07:22:03) 下一個

第十四章

 

Richard租了車開進曼哈頓,在中心公園豪華地段的一樁寓所前停下來。Richard先帶我把挎包入存,然後從兜裏掏出一條鵝黃色的絲綢手帕,疊了幾下,插入自己黑西服的左胸袋。他往我的前麵走了一小步,右臂彎起來等著我,我會意地挎扶著他,一起走進了一間大廳。

這是一間洛可可風格特色的大廳,金色與象牙白相配,裝飾纖巧。牆上有卷草舒花,畫棟雕簷;窗戶上珠簾繡幕,春媚嬌嫩。三個巨型塗金的水晶吊燈,金輝熠熠。大廳中間放置了十幾列掛裝架子,上麵掛著各種各樣的時裝。一些人在架子裏穿梭,一些人三倆一群地有說有笑在挑選衣服。

忽然有人喊Richard,從架子中鑽出一女人,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愛摸Richard的那位E客戶買手,她叫Daphne。她穿著帶金絲香檳色的長裙套裝,麵如敷粉,向我笑了笑打個招呼,然後拉著Richard就往大廳深處走,Richard急忙回頭跟我說:

“你先替公司挑選些衣服,我呆會兒就過來。”

我定了下神,然後慢慢地走到離得最近的架子,上麵掛的服裝款式很是新穎,有不少麵料以前從沒見到過。我拿起一件藕荷色的連衣裙,在自己的身上比了比,覺得很是合身,仔細觀察它的裁剪,非常簡潔,同色輕紗作袖,極具飄逸清新。一位女孩走過來說:

“如果你挑好了這件裙子,可以交給我拿著。”

我抬頭看了看其他架子邊上的人,的確有同樣的女生在服務,我向她點了點頭。放眼看去,可以看到遠處Richard站著與一圈人聊天,他正好麵衝著我,手裏拿著一杯香檳,Daphne時不時地挽著他的臂膀,扭動著身體,說著笑著,眼餳骨軟。我繼續挑著衣服,全憑自己的喜好。突然,身後有人跟我說話:

“你的眼光不錯啊,那件藕荷色裙子是我剛在巴黎時裝秀上看到的,能把它帶過來還下了不少功夫呢。”一位婦人笑眯眯地看著我。她看上去六十來歲,頭發花白,但剪的很時尚,適合她的臉型。她穿著黑色針織連衣裙,圓開領鑲著金色的鏈圈,更顯得她的身材高挑。

“你好,謝謝你的誇獎。” 我趕緊回道,注意到她與我的穿著十分貼近,都是黑帶黃。

“叫我Juan,你是跟Richard來的吧?” 她說著跟我握手。

“是的,我叫Sophie!”我客氣地答道。

她開始帶著我,對架子上的時裝做介紹。她先讓我挑選服裝,然後對每件服裝做出評價,有的是適合派對的,有的是休閑;有的是為中老年人的,有的是為職業婦女的。她特意指點我看懂款式,各種大牌設計師的特點,麵料和顏色的搭配等等,非常專業地給我講解。我們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架子,她耐心地指導我挑了大約三四十件時裝,都交給了旁邊的服務生。直到有人來找Juan,她才告辭離開。

我忽然感到有點餓,四處查找Richard,很快發現他坐在遠處的沙發裏,在和一些人說話,有幾位我能認出來,都是零售商的買手,Daphne還陪伴在旁。我發現在牆邊的桌幾上擺著Ferrero Rocher巧克力,就徑直走了過去。我剝開糖紙,把巧克力球放進嘴裏,看見對麵走過來一位穿著格子套裝的老先生,他微笑著對我說:

“你是今晚第一位吃巧克力的女孩。”

我有點不好意思,把糖紙攥在自己的手裏。

他笑嘻嘻地立刻接著說:“她們都太怕發胖了,不知錯過多少美食呢。你好Sophie,我叫Lenard,Richard的伯父。”

“哦,你好!”我立刻跟他握手。

“Juan是我太太,這是她搞的活動。她是紐約FIT的客座教授,喜歡把歐洲剛剛發布的時裝搞過來,物盡其用,分享與朋友們的購物快感。”他看著大廳中間的人群說。然後,他伸出手在我麵前攤開,示意我把糖紙給他,再把糖紙扔進了他身旁的垃圾桶裏。

這個時候,我發現在Lenard的身後牆上,掛著兩幅金屬框裱的彩色照片,像是中國瓷器,工致簡樸,就湊前了兩步,想看個清楚。Lenard轉過身來,看著照片問:

“你認識嗎?”

“上麵那隻碗像是宋定白瓷,下麵那件盤子像是南宋官窯。”我小心地說。

 Lenard 轉頭看著我驚訝地說:“啊,你懂啊。這是我最得意的兩件藏品了,可惜二十年前我沒留住他們,這兩張照片還保留了當時的模樣。你喜歡收藏中國古瓷?”

“我的祖父有庋藏,家中還留有一些。近千年的古董,曆久歲遙,毀易存難啊。” 我平淡地答道。

Lenard高興地說:“我的祖父是紐約的古董商,我也是,你有機會的時候可以到我店裏來看看。”

這時,我看到Richard和Juan向我們走來,就沒再聊下去。Richard向Lenard點了點頭,然後跟他們倆擁抱告別。Juan拉著我的手說:“Sophie,很高興認識你,業務上有什麽不懂的問題盡管找我問詢,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然後她也親切地抱了抱我。

從寓所出來,Richard看了看我問到:“累嗎?對不起,我沒有機會來幫你。”

我立刻表示:“不累,你的伯父伯母很和藹,Juan教了我很多。”

Richard和我開車來到一家小飯館,窗戶上有白色的紗簾遮擋了半截。Richard搶先一步把門打開,讓我先進去。裏麵已有很多人,一段肖邦鋼琴曲聲飄過來。我們麵對麵地在靠窗戶的位置坐下,燈光較暗,桌上的蠟燭似乎比燈還亮。Richard叫了一瓶法國紅酒,他轉了轉水晶酒杯問:

“你又在喝水,不愛喝酒嗎?”

“我喝酒的機會不多,應該還算是喜歡的。”我如實地說。

Richard嘴角向上翹了翹,正好服務生過來,拿著酒瓶子給我們倒酒,等服務生離開,Richard拿起酒杯說:“你嚐嚐,喜歡不?”

我抿了一口,開始時有點苦澀,轉而甘醇,收結綿長,很有韻味,我點了點頭。

“你抽煙麽?”他有點突兀地問。

“不抽啊。”我看著他笑了笑,覺得他是在找話題。

借著窗外街燈的光亮,我看了看Richard的脖子,似乎不見刀疤,就謹慎地問:“你的刀傷沒事了吧,有沒有留下疤痕?”

他喝了一口酒,看著窗外,沒有說話,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低下了頭,覺得自己太唐突。

“David從他一生下來,就一直受父母的寵愛。”他語氣緩慢地說,我把頭抬了起來。

他接著說:“David從小就喜歡學我的言行,我做啥他就做啥。我喜歡遊泳,他跟著,我喜歡打冰球,他也玩。上中學以後,我喜歡數學,他不行了,他就去玩音樂,吹薩克斯管,我倆後來走的路就不同了。”

他的眼睛裏充滿著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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