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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山看著麵前的柳慧,眼裏有些濕潤,似有柳慧難以看懂的東西,“慧,你穿上真的很好看!”
出了門,柳慧要坐公共汽車,長山說,“坐一回出租吧。”
柳慧詫異地看了長山一眼,“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又給我買新衣服,有帶我坐出租車,又帶我下館子。”
長山說,“太陽該從哪兒出還是從哪兒出,那咱管不了,走吧。”說完,拉著發愣的柳慧上了出租車。
到了飯店,長山說,“柳慧,你想吃什麽就點什麽!今天咱們豁出去了!不就是花幾個錢嗎?”
“長山,你這口氣象突然發了大財一樣。”柳慧笑著。
“點吧,這些年讓你跟我受罪了!”
柳慧說,“你今天怎麽啦?怪怪的。”
“你隻管點菜。”長山催她。
柳慧看了看菜譜,“算啦!回家吃吧,一個土豆絲還要十五塊!”
“算了,給我吧,我來點。”
長山說完,把菜譜從柳慧手裏搶了過來,叫了服務生,指著菜譜,“羊肉串,肥牛,紅燒魚,小白菜,再來個排骨湯。還有,一瓶紅葡萄酒。”
“能吃那麽多麽?一人一個菜就夠了!”柳慧忙著打岔。
“柳慧,咱們今天光說吃,不說錢!”
菜上齊了,酒也倒好了,長山舉杯,杯子錚亮,葡萄酒一躍一躍地在酒杯裏蕩漾,“慧,來,喝一口!”
柳慧順著他,和他碰了杯,心裏有個小鼓在“咚咚”地敲,長山今天有些反常。她抿了一小口酒,小心翼翼地問,“長山,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長山猛喝了一口紅葡萄酒,狠狠地咽下,“先吃了飯再說。”
“長山,你不說,我吃不下飯。”柳慧把筷子放下說。
長山又狠狠地喝了一口酒,這次沒說話。
“長山,你必須說!”柳慧堅持。
“那好!我說,反正遲早要說。”長山遞過柳慧給仲群喂飯的照片,“有人給我看了這張照片。”
柳慧接過照片,看了一眼,臉立馬紅了,條件反射地問,“誰給你看的?”
“不知道叫什麽名字,隻知道是個男人。”
“他沒說要幹什麽?”
“他說讓我用這張照片敲詐他,他叫鄭仲群,對吧?”
柳慧隻好點了頭,“那你去了鄭仲群那兒?”
“去了,剛才你給我打電話時我就在他那兒。”柳慧呆住了,說不出話來,糟糕,他倆已經見了麵了。
“怪不得你那麽大方請我吃飯!你敲詐了他多少錢?”柳慧聲音裏有些憤怒。
“你把我想象成什麽人了!他就是郭傑的親爸,對不對?”長山深深地看著柳慧的眼睛。
“長山你要幹什麽?”
“你是想問我對鄭仲群幹了什麽沒有,想問我和他說了什麽?對不對?想問我敲詐了他多少錢?對不對?”長山牙齒緊咬,“這麽些年,我對你那麽好,我那麽愛你,怎麽就把你的心扳不過來?”
長山的眼睛裏滿是火,讓柳慧有些害怕,“我... 我... 長山,你別,你這樣子讓我很害怕。”
“柳慧,我想從你口裏聽到你和他現在還有來往!”
“好吧,長山,我和他有來往,他是我的初戀,在你以前。”柳慧眼光看著別處,“長山,對不起,我承認,我一直沒有忘記他。”
“我們一結婚我就發現了鄭仲群的照片,而郭傑越長越像鄭仲群!”長山咬著牙,畢竟生活對他太殘酷。
“長山,請你原諒,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郭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我當時月經不準,我不知道跟你結婚時已經懷孕,後來想告訴你,可是看你跟郭傑那麽親,就沒忍心。長山,請你原諒我,我也是考慮到你的感受的,我一直很感激你,這麽親郭傑,這麽對我好。”
長山說,“可是你在騙我!”他突然低下了頭,心裏有些東西過重,承受不住,那是傷心,“不不不,這也許不是你的錯,是我這麽多年寧願被你騙,是我不想我們的家有陰影,甚至被拆散。”長山說到這裏心裏問自己,“我應該怎麽辦?我現在還愛著這個女人,我拿我自己怎麽辦?我想做一件事情,可是我又下不了決心。”
看著長山這麽傷心,而且很明顯已經崩不住了,柳慧立時淚眼朦朧,心裏說,“這個男人是個好男人,可是,我為什麽愛不起他來?也許是我心裏從來沒有忘記過仲群?也許我要追求的是我覺得不應該放棄的東西?也許是我一直不甘心?”
長山突然抬起頭說,“慧,我們不能在這無愛的婚姻裏再過下去了,縱使我愛你,縱使我選擇做傻瓜,可是我是需要溫暖的呀!我們離婚吧。”長衫說到這裏如釋重負,這麽多年憋在心裏的一句話,終於說出來了。
“長山,別,別,別,你別這樣!我對不起你!我,我…”柳慧一付不知所措的表情,現在長山主動讓出,成全她和仲群,她應該高興,可是她高興不起來。看見鄭仲群她情不自禁,可是,現在長山這樣子跟她離婚,她又馬上下不了決心離開這麽多年對她這麽好的一個人,心裏歎道,“人要沒有感情多好!隻閉著眼睛吃吃喝喝。”
一陣短短的沉默,即使針掉在地上,也像重石敲在心上。
“鄭仲群應該是有家室的吧?”長山問。
“他有。”柳慧機械地回答。
“他不想放棄他的家庭,這個你知不知道?”
“我…”柳慧支吾著。
“你是怕他不夠愛你吧?當初他沒能娶你,現在會不會娶你呢?這是個問題,你要想清楚。”
柳慧不說話,當時跟小龔說跟仲群去美國住大房子,也不過是嫉恨仲群現在的太太,所以說出賭氣的話,到底,她對鄭仲群,能不能離了婚娶她,心裏是沒底兒的。
“我替你問了,我問他今後怎麽辦,他並沒有回答,沒說要和你一起,也沒說不在一起,總之,不是那麽堅決。你準備怎麽辦?”
可是,仲群喜歡和她在一起,仲群喜歡吃她做的飯,仲群和她在一起很放鬆,他是愛她的呀!他在她跟前是個自由人啊,她已經等了這麽多年,現在長山提出離婚,她等了仲群這麽多年,也應該往前邁一步,於是抬起頭說,“我決定試一試。”
長山看著柳慧,柳慧說話聲音不高,卻目光堅定,長山心裏象針刺了一下,所有的疼都聚在心尖處,疼得無法呼吸。他多麽想聽她說,“不不不,長山,我不能和你離婚,我再也找不到對我這麽好的人了!”即使她是自私的,就算這麽多年沒有對他付出愛,可是,這麽多年她畢竟在他身邊陪著他。
對一個自己還愛著的女人說離婚是多麽悲慘的事,是對自己多麽殘忍的事。
“長山,你為什麽這麽冷靜?為什麽不暴跳如雷?為什麽不打我一頓?”柳慧幾乎哭成淚人。
“我郭長山不打女人!我倒是想打自己一頓,這麽多年都沒有讓你愛上我!我為什麽能如此冷靜,因為我這些年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真正地快樂,因為這些年我活得悲哀。現如今從這悲哀中解脫出來,說不定還能找一個我愛的人,或者,幹脆一人吃飽了全家不餓,沒有負擔,我終於想通了,終於解脫了,現在,你也解脫了,你也自由了!”
“長山,你是個好人,為我撫養郭傑這麽多年,我就是塊石頭也該捂熱了,可是我知恩不圖報。我同意我們離婚,不管我和仲群能不能在一起,我給你自由身,你找個愛你的人過後半生,我們現在就可以辦離婚。”
“那郭傑怎麽辦?會不會受打擊?”長山似乎醒悟過來,“不不不,現在我們先分居,我們還住在同一個屋子裏,不要讓郭傑看出來。”
柳慧本想告訴郭傑已經知道她和仲群的事,已經知道仲群是他爸爸的事,可是因為許諾了郭傑不讓長山知道,所以還決定瞞著長山,“行,我們先分居。”
長山說,“行。”說完給柳慧夾了菜,“快吃吧,都涼了。”
柳慧也拿起筷子,給長山夾了菜,“長山,你也吃。謝謝你對我們母子的恩情。”
長山笑笑,“慧,你在說什麽呢?你記住我這句話,我和你在一起,我是幸福的,是我自己想照顧你,想照顧郭傑,”長衫說到這裏眼睛濕了,“有的人活了一輩子,沒有自己愛的人在身邊,還不如我呢!我也要謝謝你這十七年來留在我身邊,慧,十七年呀!一個女人最好的年紀啊!你陪著我…我知足了!人活的不就是那點兒情誼麽?”
柳慧哽咽著,囁嚅著,“長山,你是好人,是我耽擱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長山也說不出別的,隻是說,“吃吧,吃吧。”
這一頓飯,兩人嘴裏嚼的是菜,心裏嚼的是苦。兩人自然是沒有胃口,飯菜剩了很多,打包回來夠全家人吃兩頓了。
這是一頓告別飯,告別兩人婚姻的飯。吃完這頓飯,出了這個門,就如同各奔東西了。
兩人走出飯店,一前一後,柳慧在後,長山在前,給柳慧推開飯店的門。長山的背依舊佝僂著,可是,在柳慧眼裏,他的腰板突然直了起來。長山,所作所為其實挺象個男子漢的。
兩人又坐出租車回來,一路無話,長山把柳慧的手握在自己手裏,想跟她說一句,“別怕,你往前走!”可是又說不出來。
柳慧的手被握著,眼裏滿是生下郭傑沒奶的時候長山焦急的眼神,心如針紮。
長山送柳慧回到理發店,自己回了家,他步履踉蹌著,奔到他和柳慧的臥室裏。
從枕邊的床頭櫃裏,長山取出一個信封,他用顫抖的手撫摸著信封,撫摸了好久才打開,裏麵有一頁薄薄的紙,是一篇題為《我的爸爸》的作文:
我的爸爸叫郭長山,他個子不高,甚至有些矮胖,見過他的同學說他醜,但是他有一顆善良的心,他很愛我和媽媽,他把所有的愛都給我們。他不象有的同學的爸爸,他從來沒打過我,他總是把好吃的留下來給我和媽媽,將來我一定要掙錢給我爸爸花,也許我上高中就可以打工掙一些錢,我要給我爸爸買一塊手表,貼著他的手;我要給我爸爸買一身西服,他不是不帥,他隻是沒有一身漂亮的西服,我還要給他買一雙皮鞋,他穿上西服和皮鞋一定很帥。
……
他是個好爸爸。
這是郭傑在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寫的,每每讀來,長山想到郭傑雖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卻如此懂事,如此愛自己,禁不住感激涕零;毫無疑問,郭傑是上蒼送給他的一個美好的孩子。可是,今天讀它,長山卻痛哭失聲。
這麽多年,他一把屎一把尿把郭傑帶大,把他的愛都傾注在郭傑身上,郭傑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給爸爸關心,給爸爸歡樂,給爸爸幸福;可是,突然有人出現,要把兒子帶走。
隻要鄭仲群要帶走郭傑,帶他到美國,他就會馬上失去這個兒子了,他和郭傑的世界,甚至,不會再在一條地平線上了。長山感覺自己成了一個任人宰割卻不能抗爭的羊。
(謝謝閱讀,版權屬若妖所有)
多謝erdong!長山也讓我肅然起敬,一邊寫一邊哭,他也很可憐。
多謝菲兒,長山真男兒!他是釋然了,好聚好散,本來他也愛著柳慧。
多謝曉青!閱讀辛苦!
多謝康康喜歡和跟讀,辛苦了!
多謝labo88!這樣的男人有呢!海外原創上已經有帥鍋表態了,說他們可以做到象長山這樣。長山是看開了,既然放手,就瀟灑,有人情味一些,也不枉任何女人跟他好多年!
多謝AnxiousJane!隻為了自己,不考慮後果的在一起都不會長久。
謝心言!我堅持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