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妖筆耕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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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夢外(16)你為我生個兒子就那麽難嗎?

(2016-06-06 10:11:17) 下一個

然後她把剛用過的各色化妝道具理了順,把廁所水池子邊上的水和輕塵擦了,又回到臥室,把鄭仲群疊過的被子整了整,最後審視了一眼,臥室裏還算有條不紊的。

在上海的娘家,從小到大家裏都有兩個阿姨,一個打掃衛生,一個做飯,家裏各處油光發亮。她已經習慣了家裏一塵不染,習慣了每個用品都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聽她使喚。她不能忍受家裏亂七八糟的,倒像個雜貨鋪,沒有家的感覺。家裏一亂,她的頭大得就像飛機場,幾秒鍾內就要爆炸。

收拾罷,婉怡一臉恬靜,抱著胳膊肘望著窗外的一顆橡樹,這顆樹離窗戶有些距離,但是因為繁茂龐大,它的枝丫已經伸到窗戶跟前,春意盎然時分,推開一扇窗,蔥綠毛茸茸的葉子觸手可及。她看不夠這棵樹,不僅僅是它代表春天,而是它有著旺盛的生命力,它的綠色衝擊著人的雙目,愉悅著人的心。有誰會不喜歡如此有生命力的事物呢?每年,她不是等待那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時刻,而是等著它探出一個個羞澀的嫩芽,在和風細雨中伸長小枝椏,開始一場場生命的輪回。

她不會象大學時期那樣想人的一生該怎麽度過了,也不會寫一些酸溜溜的情詩了,她對目前的生活狀態很滿意,她的第一個希望,真真能考個好大學,將來找個好工作,找個好老公,她的心也就安定了一半;第二個希望,就是空巢的時候她和老公仲群買條小巧的白色卷毛小狗,茶餘飯後牽著狗兒散步,聊些電影,或者調侃對方,讓夕陽留給他們並肩一長一短的兩個影子;第三就是希望父母健健康康的。父母已快七十,她時常擔憂他們身上的器官就像破舊車子上的零件一樣,突然有一天會壞會失靈,有一天會離她遠去,到她再也探不著的地方。這樣的擔憂有時會影響她的心情,讓她變得多少有些多愁善感。不過,她倒是經常安慰自己父母身體還很好,現在不必擔那麽多心。

想到真真,她又噗嗤嘲笑了一下自己,真真才幾歲?她的心伸得有點兒太遠了。

每天都有這麽多雜想,要麽是沒事幹,要麽是老了。她輕笑自己。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吧。

歲月靜好,隻忘掉憂慮,享受眼前平靜的時刻吧。婉怡告訴自己。

他們住的是二層小洋樓,樓上四個臥室,帶兩個衛生間,她和鄭仲群的臥室裏帶一個,真真有她的私人衛生間。樓下有一間書房,一個廁所,再就是廚房,餐廳和客廳。

婉怡邁著輕盈的小步一路下了樓,又提著一壺水跑來跑去給各處擺設的花澆了水,又對花們喃喃私語,“聽媽媽的話,好好長大。”然後又把沙發上擺的墊子扶了正。她和仲群對沙發墊子的功用許是有不同的理解,這麽多年了誰也改變不了誰,仲群大概以為墊子是用來靠著的,為人服務的,經常坐完沙發後起來起身就走,再也不管墊子們的死活和整齊;而婉怡認為墊子也是裝飾的,務必擺放在沙發最好的位置上,所以婉怡跟在仲群後麵緊著收拾。

婉怡看了看四周,總算是各物在各處了,算上一個溫馨整潔的家了,就鬆了一口氣。

鄭仲群在廚房做飯忙碌著,此時已經滿屋飄香。

婉怡看著他高高大大的背影,輕輕走過去,從背後抱住老公的腰,柔聲說,“老公,我愛你。”

“老婆,我也愛你!”鄭仲群回頭說,“肚子餓了吧?馬上就開飯!”

“老公,今天有什麽好吃的?”婉怡抱著老公,倚靠著他的身體,恨不得長進他的肉裏。

 “昨晚還不夠你膩歪的?”仲群回頭笑問。

婉怡知道他指的是床上的事兒,便說,“輕點兒,小心真真聽見!”

鄭仲群笑著說,“自己風騷,還怕名聲遠揚?”

“老公你快說嗎?今天吃什麽?”明明看見灶台上的菜,婉怡還要等著老公匯報一遍。

“今天咱吃煎三文魚,青炒上海小白菜,拍黃瓜,海帶蝦米湯。”

婉怡雀躍著,甜蜜著,“老公,你太好了!都是我的最愛!老公,沒有你我可怎麽辦?”

“少貧了!叫真真吃飯,飯要趁熱吃。”

婉怡於是跑到樓上真真的房間裏,貼著真真的臉,“真真,起床啦!爸爸做好早飯了!”

真真睜開眼睛,歪了頭,小嘴湊上媽媽的臉,親了媽媽一口,“媽媽,我要穿裙子。”

“好呀!臭美的妞妞!哪一件?”

真真也象媽媽一樣臭美,不一會兒,小小的腿上套了白底上麵有好多散在的紅心髒的長筒襪,穿了一條粉色的連衣裙。

婉怡牽著自家小公主的小手下了樓,三人一起坐下吃飯。

真真往嘴裏了扒了口米飯,突然抬頭問道,“媽媽,昨天我夢見我有個小弟弟,什麽時候給我生小弟弟?”

這孩子,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可怕的話題一開始,昨天的不愉快又要上演。剛才家裏還散布著溫馨的周末清早的味道呢!

婉怡愣了一下,看了看鄭仲群。

鄭仲群自然是和真真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不說話隻是看著看婉怡怎麽應對。

婉怡摸著真真的頭,“真真,媽媽就想把你一個孩子養得好好的。”

“媽媽,我們一起跟小弟弟玩多好!”

婉怡隻好說,“小弟弟的事兒完了再說,飯可是涼了,快吃快吃!”

下午六點的時候婉怡照例給國內父母打電話,婉怡說了幾句,突然喊道,“仲群,你先過來一下好嗎?爸要跟你說話!”

“我要上大的,憋不住了!”鄭仲群指著廁所,麵色有些痙攣地說。

“你過來嘛!就幾句!爸一會兒要出門!”

鄭仲群捂著肚子彎著腰跑了過來,接了電話,畢恭畢敬地喊道,“爸,您好!”

“仲群啊,最近業務怎麽樣?”

“還好,挺忙的。”季群把身子立正了一些。不知道怎麽搞的,一跟老爺子說話就想打立正,大概因為嶽父是市長的緣故。

“好不容易去了美國,要把業務抓好,等有一天回來報效祖國啊!”

“爸,我一定好好學!”

“好!好!你也要把婉怡和真真照顧好呀!婉兒是我唯一的女兒,你知道我有多疼她。”

“爸,好好!您放心,我也很疼婉怡。您跟婉怡說吧。緊急情況,我要上廁所!”鄭仲群趕緊把電話遞給婉怡,心想,可算是匯報完了。

他躲到了廁所裏,其實他本來也沒在婉怡打電話那個時候尿急便急,可就是不想接那個電話。在國內住在嶽父母高大的房子裏,一日三餐匯報工作,現在人在美國了,還得每周一次常規性地匯報業務。他總覺得婉怡的爸爸高高在上,和婉怡的爸爸親熱不起來,前幾年在嶽父母家,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著,飯錢一分不出,都自己存到小金庫裏,按說是求之不得的事兒,可是總覺得寄人籬下,好像永遠融不進他們家一樣。

廁所外麵的客廳裏,姥姥照例問,“真真,你想吃什麽,姥姥給買?”

真真照例回答,“姥姥,我想吃巧克力。”

“好!姥姥給買!真真要好好學習,姥姥給你攢著壓歲錢呢,一年三千美金,等你上大學就攢下好多了。”

“謝謝姥姥!”真真甜甜地笑道。

真真雖然在中國出生,但在美國待了這麽久了,中文說得洋腔洋調的,有的字兒也想不起來了,現在中文說的還不如剛來的時候呢。

婉怡笑笑,這一老一小,每次都重複同樣的話,也不知道累不累。可是,自己每次和母親都是問和答著同樣的問題,諸如身體怎麽樣,血壓經常量麽,胃口好一些沒有?就是這樣重複的噓寒問暖,也都說不厭。

這下輪著婉怡和媽媽打電話了,母女倆開始拉扯東家長西家短,一口氣扯半個小時沒問題,也不再有什麽格式,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媽媽在那邊說七大姑八大姨,鄰居街坊什麽的,婉怡在這邊說朋友如何如何,工作如何如何,真真如何如何,斷不了還變著法兒誇仲群怎麽會做飯,怎麽會疼她,說得媽媽在那邊也笑嗬嗬的,“你高興,我和你爸也跟著高興。你說我們這一輩子不就是指望你們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平平安安的?”

“那當然。”婉怡說,“我們希望您和爸也過得幸福平安。”

媽接著說,“婉兒啊,你煩媽,媽還是想嘮叨幾句,你就別倔啦,趕緊地給仲群生個兒子,給老鄭家生個孫子。”

“媽,生完真真,我身材好幾年都恢複不過來。”

“再生一個,咱再恢複,你看那些明星媽媽們,人家說降體重馬上就降下來了,生完孩子不是很快就演少女了?”

“媽,人家那是條件好,有私人教練,有營養師,你家婉兒就是個普通人,哪能和人家比?”

“我的女兒怎麽會是普通人?咱家也不是普通人家,你要找私人教練,這錢媽給你出!”

“可是, 媽,萬一又生個女兒呢?老鄭家還是沒有後。”

“呸呸呸,別胡說八道,咱們就生兒子!”

“媽,別人不理解我也罷了,您怎麽還不理解您女兒?”

鄭仲群人在廁所裏,其實也沒上廁所,就是坐在坐便器上看報紙,所以把婉怡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裏,心裏有些氣憤,“別人,誰是別人,我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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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妖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土筍凍' 的評論 :

不謝!很高興又看到你美麗的女兒西西,聰明又手巧!
土筍凍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到訪和問好!也問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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