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評張藝謀的《紅高粱》

《紅高粱》講了個抗日戰爭時期，山東農村的一個壯漢轎夫和俏麗民女的故事。這名轎夫見色起義，殺了民女的丈夫、霸占了民女的家和酒坊。日本鬼子侵略中國，這名轎夫用土地雷炸日本鬼子，民女則死於日本鬼子的槍下。

說起日本對中國的侵略那段不堪回首的曆史，我想大家都不陌生。中國幾乎在那場戰爭中亡國，是美國的參戰最終導致日本的投降。中華民族在這一場波及全球的生存和掠奪的爭奪戰中，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幾盡任人宰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曆史上由於軍事力量的懸殊所引起的國家侵略、民族吞並、屠城滅種屢見不鮮，這其實是曆史的主旋律。中國在這個曆史時期，在人類相食的生存爭奪中，不幸成為盤中的餐食。所以麵對這個曆史的基本背景，今天的中國人依然無法掙脫曆史的恥辱。這種恥辱是如此的沉重，乃至於幾乎慘不忍睹、怯於麵對。

如果仔細地研究自抗戰以來全部的抗戰的文藝作品，就發現有曆史依據的勝利是乏善可陳。如果比較起國共內戰的解放戰爭時期的大決戰、下江南、平西南、入藏這些宏偉壯麗的偉大勝利，那麽在中共的抗日曆史題材的文藝作品中，是地道戰、地雷戰、敵後武工隊、雞毛信、王二小等這類小型衝突。而血戰台兒莊等大型的正麵的軍事行動則是麟毛風腳。盡管近年來，大陸越來越多地涉及國民黨軍隊在正麵戰場上的軍事行動，但是大家都知道，幾乎是全敗和退卻，比如1942黃河決堤、淞滬大會戰、南京陷落、緬甸大撤退等等。

一個民族如何麵對血跡未固的屈辱的曆史？中國人選擇了“意淫抗日”，在今天的和平年代，中國人選擇了在文藝作品中虛構勝利的故事和幻想殺敵。這是今天中國大陸娛樂抗日曆史的一個基本麵。這種精神上的勝利法，表達了對曆史的虛構和回避，也就是選擇了對曆史的遺忘。如果說在文革前，中共還有一部《紅旗飄飄》回憶錄係列承擔對曆史的責任，那麽今天的人們，對於當年的民間抗戰野史幾乎是無從可考。也由於坊間粗製濫造的的抗日娛樂題材文藝作品，更使得任何抗日的題材都混沒於惡搞中。

我談張藝謀的《紅高粱》，本來是犯不著談這麽長的日本侵略中國的曆史的，隻是因為我是想把《紅高梁》歸類到“抗日意淫娛樂作品”中去，所以才繞了這麽大的彎子。《紅高梁》為什麽是抗日意淫娛樂作品？因為電影裏，轎夫用酒做了個超級的大地雷、把一部日本軍用卡車炸了個稀巴爛、車上的士兵全部炸死、酒坊的夥計全部炸死，這就不科學了，純粹屬於意淫和娛樂觀眾。那麽從曆史上看，確有民夫自製酒彈炸死一卡車日本鬼子的記載嗎？起碼我不知道，我認為沒有這回事，純屬瞎編。

事實上，《紅高粱》裏的抗日戲份根本不多，我一直懷疑之所以扯進這段戲，純粹是因為莫言的原著是個抗日野史意淫娛樂小說，咋改編也無法改掉。另外利用抗日這個紅蓋頭，藏點張藝謀的私貨。

那麽除了抗日，《紅高粱》到底算個啥？到此，才回到正麵評價的階段。

電影裏，薑文扮演一個壯漢轎夫，他看上了那位俏麗的新娘、把麻風病的老新郎給殺了，然後霸占新娘和酒坊。

這個故事是咱們中國人熟悉和吃得消的故事嗎？一個老麻風杆子娶了個青春靚麗的妙齡女郎，這就是反人類了，就該殺了，連同他的財產也不明不白地成了轎夫的了。而這位女當家的，似乎就是在期待和等待著這樣的事發生。在《紅高粱》拍攝以後20多年的今天，人們早已經習慣於和樂於趨附於開酒坊的老麻杆子了，就如同中國幾千年來習慣的價值觀一樣。而日本侵略中國的那個時代，依然是這種價值觀的繼續。

那麽轎夫霸占酒坊和老板娘算是個啥事兒呢？是屬於農民革命、泥腿子跳牙床？還是因為男地有色相，於是就和女地合謀親夫、霸占財產的西門慶加潘金蓮《金瓶梅》？我覺得這個故事的價值觀是相當的病態，幾乎是在抗日意淫娛樂基礎之上的另一個由硬傷組成的虛假的故事。

這個故事的成立，還必須得離開當時的道德譴責，所以酒坊就在一個四不靠的山間黑店裏。而且酒坊主人老麻風杆子必須是無親無故，殺了白殺，連官府都不查。

這個電影我是無法繼續評論下去了，張藝謀當時搞這麽一部東西出來，也實實在在是他幼稚無知。而事實上，我是真真切切地知道他想說什麽，他想說的就是，作為一個人，一個獨立的人，因該張揚自己的個性，敢活敢幹。這大概是他腦子裏想表達的，可惜他功力有限，遍身是硬傷，並沒有解決好個人活得爽就得別人陪葬的這一社會問題，因為人絕大部分是社會的人。

張藝謀的這部作品是個十足的應景作品。當時全國彌漫著偽人道主義、偽人性、偽個人至上主義，那是個全盤接受西方文化並且消化不良、大便幹燥的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