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文研所】戲說馮夢龍筆下與現實中的兩樣玉堂春（下）

話說玉堂春把王景隆打發上了去南京的客船，附加一百兩川資，這件事基本上就畫上了句號。當然，這裏也透著一些技巧。比如王景隆被趕出妓館，身無分文，也並不是當場就追出去施舍的。等到他流落街頭，白天要飯夜宿城隍廟，經過幾天走投無路了，這時候才給他一筆活命錢。這個火候一秤金算是拿捏的相當準確。果然，王三倌感恩戴德的回了南京，一路上心心念念都是玉堂春的溫柔體貼與救命之恩。

在老馮的筆下，這裏就是另一番景象了，按今天的話，是相當的瑪麗蘇式的愛情，是朱麗葉愛上了羅密歐。老馮筆下的蘇三忠貞節烈，因為神魂顛倒的愛上了王三倌，立誌為他坐樓守節。她不但神奇的使計謀坑了老鴇子一秤金免費贖身，還訛詐她要為自己蓋一棟小洋樓居住並免費供養茶飯，免費提供丫鬟一名伺候，直到王三倌將來有一天來迎娶她為止。不管你看到這段信不信，反正我看到這段是很想拍案了，拍桌子罵人，侮辱智商啊。當然了，老馮其實也早就在書名裏警告過讀者了，拍案驚奇嘛！其中一種驚奇也可以解讀為，我去，太尼瑪能胡扯了！

大家知道中國古代其實一直是半公民半奴隸社會。其中貧窮下層公民因為經濟原因，是可以把自己，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子女賣給有錢人家做奴隸的。做了奴隸，意思就是會說人話的牲口。奴隸主人可以轉賣奴隸，也可以任意處死奴隸而不算違法。而玉堂春被賣給一秤金，所做的還是一種更特殊的奴隸，性奴隸。這類的奴隸是在所有奴隸裏麵最沒尊嚴和基本人權的。所以老馮這段編的，真是擱今天連爪四哥都不敢這麽編。大家就隨便看看就行了，知道他是在努力的為玉堂春粉刷。僅此而已。這些也都是出於老馮的意識形態和道德觀念。後人在《玉堂春》出名以後，進行的洗地粉刷比老馮有過之無不及，甚至編出了玉堂春她爹她爺爺都是為官做宰呢，就是一不留神把她給賣到窯子裏去了。。。相比之下老馮智商還稍高一些呢。他們這麽做的原因都是基於自己的身份道德需要，要讓一個被他們骨子裏其實非常鄙視，身體上又極其渴望的性工作從業者最終能夠夠得上嫁給他們這樣的讀書的窮屌絲做妾。

王景隆被從妓館掃地出門到又被一秤金笑臉迎入這段其實描寫的非常精彩，雖然情節都是胡編的。這裏老馮露了一手，也無意中露出了自己當年經曆的那些屈辱畫麵的馬腳。大家記住哈，但凡是小說，裏麵一定體現作者的生活和價值觀。而這部《玉堂春》正是老馮這些觀念的集中體現。裏麵老馮花那麽大力氣去為玉堂春立牌坊，其實是想表達自己在怎麽樣的條件下才會接受一個有這樣背景的女人為妾。他是想要玉堂春和王景隆把自己的願景演出來。

再說說真實的玉堂春吧。送走了王景隆，賺到了一筆快錢，可是生活還要繼續。她是一秤金買來的性奴隸，工作就是操持皮肉生意替一秤金賺錢。這種富家公子會癡心回來買去做妾，她基本沒奢望。就這樣，到了老大嫁作商人婦的年齡，她被一秤金賣給了一個晉商做小。這個老大是多大呢？也就是大約二十歲，還是虛歲。看到這裏，老槍是不是要拍案而起了？太沒人性了吧？二十歲就被當老雞賣掉了！這樣的老雞哪裏還有？給我來一打！這個基本是真的，看看杜十娘為參照就差不多。杜十娘從十三歲天水至可以行房那年破瓜，風光了六年後十九歲成為即將過氣的老姬。不是杜十娘真的年老色衰了，而是當地的風流名士該嚐鮮的都嚐過了，客戶對她不再新鮮了。所以妓館也都要不斷的推陳出新。虛歲十九就已經成為前浪了。

今天的晉商在大家的成見裏往往是財大氣粗沒文化的煤老板。當年的晉商，也是財大氣粗沒文化，隻不過基本上都是銀行家。晉商沈洪這時成為了慷慨的接盤俠，紋銀一千兩為玉堂春贖了身，買作小妾。按老馮講，玉堂春又是本領高強，讓老沈即花了錢又無法近身，後來完璧歸王。大家就當笑話了解一下就好了。知道這個純屬虛構，如有情節雷同，也都出自老馮手筆。晉商一百兩買頭驢，要是不許他騎，都能給宰了做火燒呢。還兌付不了一個。。。

總之玉堂春到這裏算是有了終身歸宿。以她這樣的身份，最終能嫁給一個家境殷實的商人，出得一男半女，最後得善終，還能奢望什麽呢？隻是命運卻在這時說，NO！